第3章 盛瑛山

盛瑛山——

        雪又下了厚厚的一层，为这清冷的山景添了几分寂寥。

        初一自从有意识以来，在这里已经过了四天了，也基本摸清楚了情况，白依依是幻灵兽。

        传说修行千年的幻灵兽的血可以治百病，这也就解释了当初初一见到白依依时她为何会身负重伤了，她应是被人抓去放血了吧。

        传说成年的幻灵兽可以选择修仙，只不过路途漫漫。因为他们只能靠吸收日月精华修炼。但是正是这种纯粹只靠吸收精华的幻灵兽的血才能医治百病，所以大部分幻灵兽都放弃了修仙。因为几乎没有人会把性命赌在遥遥无期的修行之上，整天提心吊胆地躲避追杀。

        初一虽然能看到一切进展却无法改变什么，甚至连和白依依沟通也不行。

        这四天初一每天看着白依依去盛瑛山山顶修炼以及和其他妖精说话，其他并无波澜。她不清楚这一段记忆的特殊之处，却也暗暗发觉或许转折点就在近日。

        这日，白依依照常去修炼，回竹屋时就在路上发现了被半埋在雪地中的人。

        白依依把他拖到一边，拍干净他身上的雪就听到他的呓语：“娘……娘……”

        初一凑上前去，看清眼前的人。

        少年的脸色被雪冻地毫无血色，玄衣墨发，显得非常清俊，这想必就是司衍的父亲吧。

        明明父母都是极温柔和煦的感觉，怎么司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冷气，想起他把她扔下煞灵渊就来气。

        “白依依，你要干什么？”白依依身旁的青鸟发问。

        “这还用问吗？她想救他，按话本子里写的话，就是美救英雄，他们会成就一段佳话。”初一代替白依依回答道，只不过没人能听见。

        白依依看着昏迷的男人黑色的衣服上不明显的血皱眉：“他受伤了，我带他去竹屋。”然后轻轻背起他。

        “你是不是笨啊，他来历不明，万一他就是来打你的主意的呢！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青鸟气呼呼地扑棱着翅膀跟上白依依。

        “他要是真来打我主意的怎么会这么笨，身上还有伤就来抓我，你放心，等他醒来我就让他下山。”白依依解释道。

        “还不是因为你更笨，又蠢又好骗。这一千年的年龄白长了，也不知道这些年你在山下都历练了什么，人心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不知道吗，哼”青鸟飞在前头继续道。

        白依依知道它是为自己好，但她就是相信他：“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救他也是在为自己祈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听她这样讲，青鸟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了，只能认命地带路，时不时哼哼直叫，表达它的不满。

        初一听着这两人的对话哭笑不得，默默地跟上。

        雪色下两人一鸟，倒十分和谐。

        到了竹屋，白依依把他安置在床上然后立刻施法烘干他的衣服。想起他的伤，白依依轻轻扯开男人的衣襟，他身上的伤口被冻的发紫，看起来十分可怖，如果再晚点，他说不定真得冻死了。

        白依依起身在屋里找能够治伤的药，心想他这一身打扮多半也是修行之人，可他身上的伤却是普通鞭痕。普通人还能伤到修行之人？

        上好药，白依依便在屋里点起了火，她是妖精，不惧严寒，可凡人的生命脆弱，小小风寒便能病死，为了不让她的努力白费，所以白依依还是燃起了炉火。

        天色已经暗了，白依依要去吸收月之精华。出门前就把照顾病人的任务交给了青鸟。青鸟虽然不耐烦但也没办法，谁叫白依依是它最好的朋友呢。

        等白依依走了，青鸟就自顾自的开始在自己的窝中打盹儿。这人都在屋里了，死了也算是他命中有这一劫，早死早托生。

        初一在白依依上药时就奇怪了，看男人身上的衣服，出身肯定不俗，竟然会惨遭毒打不还手？难不成是他的父母？等等，他身上的玉牌，是上阳宗的，看这成色和她顺走司衍的那块玉佩像极了。

        白依依回来的时候就看到青鸟不仅睡着了，还幸福地打鼻涕泡，可爱极了。

        初一看着青鸟也忍不住笑，小青鸟真是太可爱了。

        白依依轻手轻脚地走向床上的男人，他看起来并没有任何不适，只是眉头紧皱，像是梦到了什么，却仍是不醒。她突然想起什么，拉开竹床旁边的妆篋，拿出一块黑色的石头，施法点燃了。

        黑色的石头遇火发出“噼啪”声把青鸟吵醒了，“你在干什么？”青鸟飞到她的肩头问道。

        “这是我下山历练时偶然得到的石头，据说能缓解忧虑，我看他好像在做噩梦，便想试一试。”

        黑色的石头在空中不一会儿就燃尽了，初一看着空中弥漫开来的烟雾若有所思。

        若她没看错，这石头应该是好眠石，只有魇族才有。因为魇族是靠吸收别人睡梦中的精神力量提高修为，常常会陷入各种梦境，无法自拔。因此魇族族长常常会用一部分灵力炼制好眠石助其他族人修练。

        看来白依依的确不是不经世事的小丫头，她的好眠石肯定是因为帮了魇族，族长送的吧。

        青鸟见她把好东西给别人用了更不开心了，“你都不给我用！”它生气地轻轻啄了啄白依依的头发，张开翅膀往外飞去。

        “我还有，下次你做噩梦了，我就给你用。”白依依摸了摸被青鸟弄乱的头发无奈道。

        青鸟本就是借题发挥见不得白依依对别人好，听到她这样讲更生气，头也不回地往窗外飞去。

        它才不会做噩梦呢，它又不是蠢笨的凡人！

        白依依看着床上的男人眉目逐渐舒展，便放心地去追青鸟了。

        青鸟飞出去后见白依依抛下那个凡人出来找自己了，气顿时消了一大半，果然白依依心里自己最重要。

        它故作骄傲地继续飞着，等白依依来哄自己。

        “冬藏，你等等我呀。”白依依身着红色的大氅，一步一个脚印地追着青鸟。

        听到白依依叫它的名字，青鸟才就近在一棵树枝上停着，准备接受白依依的道歉。

        “我不是特地给他用的，如果是你陷入危险，我也会给你用那些的，本来就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对我来说，修仙才是最重要的，其他人也只不过是过客而已。”白依依仰头解释，她只是想着有这样一样东西，不用或许就没机会了。

        像他们这些不走旁门左道的妖精，只靠吸收自然之气，哪里来的噩梦需要担忧呢。

        听她这样讲，它不由得好奇，它在她心中的地位：“那我呢？”

        “你啊，当然是我的朋友了，一辈子的朋友。等我得道成仙，我一定带你去各处看看，凡间虽然有许多条条框框，但那里的食物特别好吃。你听说过三知城吗？那里的人只需要知道三件事：早上吃什么，午时吃什么，晚些吃什么。其他的事都不用担忧，是不是很神奇！等我再厉害一点就带你去。”白依依憧憬道。

        “哼，等你得道，那我也成仙了，到时候去哪里得听我的！”青鸟这才飞下枝头停在白依依的肩膀上。

        白依依一直知道小青鸟很好哄，它小小的心里只有盛瑛山和她。

        她抬手示意小青鸟飞到她的掌心，她的手很温暖，或许她本身就是一个温暖的存在。

        “好啊，都听你的”白依依笑道。

        小青鸟在她的掌心蹲下，撒娇似得啄了啄她。

        “你先回竹屋好不好，我修炼完了给你带冬杏果？”白依依抚顺青鸟被风吹乱的羽毛诱哄道。

        “好吧，那你快点回来。”青鸟舒服得伸起懒腰，扑棱扑棱翅膀，毛又乱了。

        白依依轻点青鸟的脑袋道：“那……”言下之意就是帮忙照顾屋子里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看着的。”说完青鸟傲娇地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白依依听到它答应就放心去修炼了，青鸟虽然小孩子脾气，但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青鸟回到竹屋，床上的男人依旧睡着，它飞到床头看着昏迷的男子，想起什么，突然往外面看了看。

        初一以为它在看自己，可动了动，青鸟并无反应。

        半晌，窗外没有丝毫动静，青鸟放下心，飞到男子的脸上踩了踩。

        初一：“……”

        然而，床上的男人似有所动，青鸟看见他的睫毛动了，慌忙飞走，难不成被它踩醒了？

        司珸感觉脸上有树枝扫过，慢慢地睁开眼睛却什么也没有，一时征忪。

        等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在一间屋子里，他半坐起身，观察屋子。

        屋内，炉子里的火还在烧着，屋外大雪纷飞，屋里却不觉得冷。桌椅布置简单却很温馨，窗口的红梅临寒绽放。

        他身上的伤被人简单处理过，应该是这件屋子的主人。

        司珸下床径自到了一杯水，水很凉，他也不计较，大口吞了下去。

        青鸟看他什么都不问就擅自动屋里的东西，白眼一翻，什么也不想说，回自己的窝继续补觉，他要是自觉点自己走那就更好了。

        司珸喝完壶里的水，总算觉得不渴了，看了看天，心想屋主人一时半会儿应该回不来，便翻起了书架上的书。

        这是一本周游杂记，是凡间的书，写了很多趣事，相当有趣。

        等他快看完时，屋外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冬藏，冬藏，快把门打开，我摘了好多冬杏，拿不动了……”

        青鸟正想飞出去就看到司珸已经打开了门。

        白依依见开门的不是青鸟，果子撒了一地，良久才想起来打招呼：“你……你醒了啊。”

        司珸看着穿着红色大氅的女子，许是在外面待久了，鼻尖被冻地红红的，惊讶时一双像鹿一样的眼睛微张，显得娇俏可爱。

        他捡起地上的冬杏果回答她的话：“刚醒，想下床走动走动，”他顺手接过白依依手中的果子放到桌子上随后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白依依怔怔地看着他：“嗯，对，是我和冬藏，”她看向屋子，“咦，冬藏呢？”

        青鸟慢慢地飞到白依依的肩上，算是回应。

        “你怎么不来告诉我他醒了？”白依依小声和青鸟嘀咕。

        青鸟抬头看了一眼，便把头埋进自己的羽毛里，不说话。

        司珸看到一人一鸟的互动，温柔地笑道：“多谢两位救命之恩，在下多有打扰，日后定会报答。”

        “不打紧，不打紧，左右不过是一些草药罢了，你伤还没好，还是先坐下吧。”白依依摇手，她其实也没做什么，被他这么认真的道谢怪不好意思的。

        “你这几天没吃过什么东西，吃点果子垫垫吧，”白依依拿起一个冬杏果给他，又拿起一个放到桌角示意青鸟。

        “多谢”司珸接过她手中的冬杏果咬了一口，很甜。

        青鸟早就饿了，马上飞到桌上吃了起来。

        “还没介绍自己呢，我叫白依依，杨柳依依的依。它是冬藏，我的朋友。”白依依说。

        “我叫司珸，琨珸的珸，家中排行第五，你们……也可以叫我五郎。”司珸亲切地说。

        想起青鸟的担忧，白依依问道：“五郎，我看你是修行之人……你到盛瑛山来做什么啊？”

        司珸见她并不打听他身上的伤，微笑道：“盛瑛山灵气极佳，这儿的雪灵芝最为纯净，慕名而来而已。”

        “雪灵芝应当等日子再冷些才能采摘，你且安心在这住着养伤，过几日我去帮你看看。”白依依放下心来。

        司珸站起身，郑重的道谢：“多谢你了，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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