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山之民-6

不过说起归离原一事，潼恩倒是想起来了，

        “不如摩拉克斯你也自己组建一个族群如何？虽说我们目前都是在帮归终的忙，但说到底，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万一归离原出了什么事……”

        摩拉克斯想了想，“以理性而论，潼恩你的想法不无道理，可。”

        摩拉克斯答应了下来，并着手准备将失散在璃月大陆上的民众们汇集起来成为一个新的族群。

        但是，冰冻三尺也非一日之寒。还未尘埃落定，神和子民相相互认同的磨合期，不管是任何事都是有可能发生的。

        尤其是大多数魔神的性格并不能算是耐心温柔的时候。

        而民众虽然会崇拜魔神的力量，但亦会因此敬畏恐惧魔神，尤其是一些因为魔神之间的争斗落败而流离失所的普通人。

        他们，才真的是实实在在的无妄之灾。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没有和魔神匹敌的力量的人类，在面对如同天灾一般的魔神之战时，也只能徒劳地祈求上天赐予他们生机，譬如蜉蝣，朝生暮死。

        于是，在又一次看到一个因为魔神而流离失所、伤残无数的族群后，就连心志坚定的潼恩都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怒形于色。

        愤怒间，潼恩忍不住挥拳捶落一片山崖，轰隆的巨响叫周围的走兽都争相逃离。

        然而当她注意到那些小家伙慌乱逃窜的样子，复又叹气。

        “说到底，这些随心所欲的魔神、魔兽，与那会移动的天灾有何区别。

        若当真是爱着自己的子民的魔神，又怎会如此毫无顾忌。”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么？

        简直荒谬！雨露尚无又何来君恩！

        摩拉克斯抬手握住友人因愤懑而颤抖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相对的同时感受到海洋因愤怒的冰冷温度，便知自家挚友当真是气到极点了。

        摩拉克斯叹了口气。

        他心知肚明友人有多爱着人类这个族群，如今这一路而来所遇到的情景果然还是对她造成了负面的印象。

        如果说，摩拉克斯自己是因为友人的影响，加上对于人类这个族群的怜爱而生出逐鹿之心以此保护他们的话，那么潼恩就是只因为爱着人类便可以一往无前的那种人。

        这一路上所遇到的人类里，对待魔神的态度有百千种，或喜悦或敬畏，或仇恨或怨怼，可即便如此，潼恩也依旧思行合一地平等地爱着所有人类。

        如同前辈之于后辈，如同父母之于幼子。

        此时的人类对于潼恩来说，就和以前的自己并没有什么区别，她爱着‘自己’，也爱着众生。

        ——

        时大约三千七百年前，名为璃月的族群正式在摩拉克斯名下建立，同样也定居于归离原附近，与归离原的归终守望相助。

        但与此同时，潼恩也开始忧心起了山之民的未来。

        魔神之间的争斗愈演愈烈，不仅让这片土地恶役众生，更是限制了人类这一族群的后续发展。如果没有一个和平安心的环境，整日忧心着明日的族群又怎么能顺利延续下去？

        对此，摩拉克斯也并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魔神之间的争斗早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大体环境如此，也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况且，归离原和璃月民众本就是走在山之民的后面，依循着潼恩的经验而来的，往后的路要怎么走，目前的两族还没有能触及到顶点的资格。

        但即便如此，摩拉克斯还是向潼恩提出了正式结盟的契约申请。

        潼恩有点意外，但又很少感动。

        要知道，无论是以族群还是以两个魔神之间的个人力量来算，都无疑是潼恩占优。

        也就是说，只要潼恩愿意，她完全可以拿璃月的人们当做自己的附属品、战利品来供养她自己和山之民一族。

        可，从骨子里来说，摩拉克斯并不是会把璃月的人民像其他魔神一样视作自身权柄附属物的性格。

        也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潼恩才知道，摩拉克斯是有多么相信自己，才会以这种把族群和权柄都交到自己手里的方式来告诉自己——

        我永远相信你自己。

        相信她只会寻求双赢的局面，相信她不会突破底线，相信她所做出的所有判断。

        她感动之余，又忍不住失笑，“真是的，这么相信我，那我还怎么悄悄偷懒啊。”

        于是，为了彰显二神的权柄，潼恩故意以塞西缪尔之名，向摩拉克斯提出了契约——

        以绝对的武力一决高下！胜者为王，败者为臣。

        也顺便叫那些因为她隐居就蠢蠢欲动的蛇虫鼠蚁们好好瞧瞧，她千年前能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千年后照旧能用一只手就把他们按在地上摩擦！

        ——

        不日，潼恩回到重溟山脉向山之民宣布了这件事。

        她本以为，山之民会对此表示疑虑，结果没想到——

        “塞西缪尔大人是最强的！那劳什子摩拉克斯既然敢来，便叫他有来无回！”

        这是某位狂热信徒的原话，话里话外的这般盲目崇拜都叫她又好笑又好气。

        “魔神之争岂是儿戏？万不可掉以轻心！虽然塞西缪尔大人的确当得此世最强，但也要注意民众们的安全才是。”

        这是当前一届主管民生的仁之一族长老开所提出的见解。虽然其中也夹杂着不少私货，不过至少言之有物，倒叫潼恩难得欣慰。

        为了防止众人继续将摩拉克斯视作敌人，由此在结盟后产生不必要的麻烦，潼恩只得解释道：“我与摩拉克斯相交甚笃，引以为挚友，此次结盟也不过是借着机会昭告天下而已，并没有你们想的那般复杂。”

        开惊讶地望着海神：“结盟？元君大人竟是如此？难道说……”

        潼恩温柔地看着她，宽慰地笑了笑，

        “此世群魔诸神并起，不只是你们，就连整个大陆都因魔神之间的战争民不聊生。之前，是因为我一直坐镇，所以战火才未波及到你们，但现在……”

        众人见神明叹气，语气中满是对他们的担忧，不禁感动落泪。

        “大人……大人之于我等，便如那日月山川，山河湖海，养育我等，恩同再造！我等何德何能叫大人如此忧心啊——”

        潼恩却道：“你们于我而言便如亲子，是我血脉的延续、文明的传承，若是我的子民、吾之亲子能够一如既往，连绵不绝的行走于大地上，常存于天地间，便叫我寄于天地又有何妨？”

        ——

        不日，二人约定决战之日如期而来。

        除却山之民与璃月一方做见证的人类代表外，代表着归离原的归终也作为见证的魔神势力一方也来到了重溟山脉外观战。

        但叫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和摩拉克斯共同的好友波塞西——居然就是传闻中的海之魔神塞西缪尔！

        这让她都被实实在在地吓了一跳。

        “真是太过分了！你们俩都不告诉我，要打架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自己来呢？”

        不过对于被隐瞒了真名这件事归终反倒不是很在意，相反，性子活泼得不像个魔神的她倒是更想掺和进二人的对赌里来。

        “不行，想都别想。”

        潼恩严词拒绝了归终的提议，

        “我和摩拉克斯对赌是为了彰显实力以震慑宵小，并不是真的要分出个高下立判，你如果掺和进来那又算是怎么回事？我和摩拉克斯的消息都放出去了，不行就是不行。”

        “诶——这样嘛……”

        归终失望了一会儿，又很快打起精神来。

        “既然如此那也没办法，那好吧！不过如果下次有这样的事，记得提前通知我哦！不然我就一直缠着你！”

        潼恩无奈应到：“行行行……”

        虽然她们都知道有没有下次都不一定呢。

        ——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察觉到暗处窥探着的那些视线，潼恩与摩拉克斯默契对视一眼后，立马摆足了架势，显出一副要一绝生死的气魄。

        二人气势瞬间飙升，有如长虹贯日，直照得天边云霞都生出异象。

        也有许久未曾与人动过手的潼恩心潮澎湃，气势汇聚成山海般的威力，如同脚下的海浪翻滚，不断拍打着对面的城墙。

        摩拉克斯也不甘示弱，由岩石化作的魔神亦坚若磐石不可动摇，任凭风浪起，依旧稳如泰山。

        这还只是两个魔神之间的一点点小前菜，但光凭这天下难寻的气势，就让周遭窥探的视线去了大半。

        “不过鼠辈，到也有点自知之明。”

        察觉到周围的变化后，潼恩微笑着，轻柔地说着一听却叫人深觉傲慢的台词。

        “不必理会，你我来做过一场便是。”

        摩拉克斯无动于衷，只记挂着二人这一战真正的目的。

        但这久违的火花碰撞，叫他也忍不住想要认真一次了。

        潼恩一眼便看穿了他的想法，笑道：“好啊，那我们就认真一点好了。”

        摩拉克斯亦是微弯眉睫作回应，同时手中元素力光华大放宛如曜日。

        潼恩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浑身布满不规则裂纹的星辉长剑。

        剑身通体银白，裂纹交织犹如星辰，看上去就好似握着一片星云，故名曰残星。

        只一瞬，或许连一瞬都不到，摩拉克斯振臂一挥，那团曜日般的元素力便化作巨大的岩枪直冲女子面门，庞大的与渺小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底下的人们努力睁大眼睛，却没看到天空中一线银色流光悄然而至。

        下一秒，岩枪被一分为二掉落在海中化作巨大的海山掀起万层楼高的海啸。

        “发生了什么？！”众人议论纷纷。

        归终也努力瞧去，才看见塞西缪尔手中的长剑横在身前。

        原来是潼恩一剑斩开了那柄岩枪！

        归终看向那座掉下来的岩枪，却发现这原来不是一座而是两座比邻而居的海山，中间如同丝绸般光滑的断面已然展现出塞西缪尔那一剑的实力。

        “可真是厉害啊。”归终有些惆怅地叹息道。

        在地上众人议论时，潼恩与摩拉克斯也没停下手中的交锋。

        巨大的岩枪不过是简单的试探，之后的战斗才是正式的开场。

        金色的□□挥舞着噬戮的光芒，一招一式之间是足以灭杀大地的威能。

        名为残星的长剑紧随其后，金戈相击的清脆碰撞却显示出二者的锋芒毕露，或是变作数把短匕，一寸短一寸险，与敌人厮杀缠绵；或是变作锋芒毕露的长鞭，圆滑挥舞间便是一出灵蛇乱舞，迫人心弦；或是变作残刃和刀，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若非摩拉克斯这些年来的经验足够丰富，不然这千变万化的重重杀机也叫他吃足苦头。

        更别提，当初在冰火两仪眼和在后来的神界时，独孤博1与唐三2都得了不少好东西，替潼恩将残星好生精炼了几番，还淬上了见血封喉的毒。

        不过好在未来的岩王帝君也不是好惹的，岩石赋予他天生高强度的□□和机能，密不透风的防御也是独此一家，再加上精妙绝伦的元素控制，让潼恩都在心底直呼作弊。

        几番交手，二人都奈何不了对方，一击后又重新拉开了距离。

        退后时，潼恩扫了一眼四周，发现之前那座岩枪周围多出了不少陆地——全是被他俩的余波所震开的。

        “哈哈，看来得动真格了啊。”潼恩爽朗一笑道。

        摩拉克斯颔首，二人身上俱都浮现出元素力活跃的光芒。

        窥视的魔神都不自觉的屏住了气息，归终也不例外。

        魔神，非人之物，自然也有非人之形。

        摩拉克斯天生天养，自诞生以来便有着得天独厚的强大兽形。

        而原本就是人类的潼恩虽然有着兽型的武魂，但她并不很是依赖于武魂，反倒更习惯于以人形作战，可这并不代表她便受限于人形。

        随着一声清啸，悠远又清冽，整个山脉海洋的水元素都随之活跃起来，化作淡蓝色的光点向半空中的那人汇集。

        光点渐渐塑型，化作一只形似狐却有九尾，通体色蓝，却又水波氤氲其中的四足生物。

        其名曰：青丘，此番姿态，正是潼恩的第七魂技武魂真身3。

        而另一边，有着角似鹿、腹似蛇、鳞似鱼，恍若半龙半麟的巨大生物也出现在原本是摩拉克斯的位置。

        很显然，这便是摩拉克斯的兽形。

        果真既强大又美丽。

        潼恩一边在心底赞叹，一边又毫不留情地在那美丽的金色鳞片上留下自己的齿痕和爪印。

        摩拉克斯也猛烈的回击，两只神兽在云雾中，海浪里，山脉间打得有来有回，恍若拼死绝杀，又好像在云间嬉戏。

        观览的人群中有人看到这一幕，眼前一亮，立刻拿起一根树枝，削做笔，又从身上解下衣裳，砸碎赤石、黑石，和水调和充作颜料，开始在衣服上挥墨作画。

        这一番举动不但惊动了他周围的人，也同时惊动了归终。

        归终示意群众稍安勿躁，仔细瞧了瞧这人所画下的事物，只觉得那画上虽只有墨赤二色，却将自家好友的兽形姿态描摹得栩栩如生，其神态，其韵味至少有七分相同，不由心喜。

        “画得不错，不过你做画的材料不甚好，这样，我让塞西的信徒为你取来更好的材料，你替我再多画几幅如何？”

        作画的那人却充耳未闻，只顾着用眼睛去观察，用耳朵去听那云声风啸，手中动作丝毫未差地‘临摹’于布上。

        归终倒也不生气，唤人去取来颜料和纸笔，塞在那人手中，那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展开洁白的纸卷挥毫泼墨，专心致志地描绘这一出千古难逢的云间戏。

        后来这一出云间戏被此人画下，一共三组，每组四幅，共十二幅，由归终、摩拉克斯和潼恩各取了三组中各自最喜欢的一幅作收藏。

        余下的九幅中有三幅后归于玉京台收藏，再六幅则不知所踪了。

        而此人也因为这举动，成为了举世皆知的大画家，名曰——取石山人。

        ps：记得看一下有话说！有事情要问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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