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师兄妹坦白局

最近的身子实在算不得好：一来多思多虑，身体不佳，二来又逢梦魇，总是昏迷着，没法叫我醒来。

        好不容易从噩梦中惊醒，感觉后背流了许多的汗，嘴里也是干涩难忍。

        思绪回归，突然想起昏睡前发生的事，吓得本人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师兄的身影后，把目光锁在了一边桌子上的茶壶。

        天大地大，喝水最大。

        我正要动作，突感腿部麻痛难耐，随之看去——我那蠢六徒弟还趴在我床边歇息着，眼下还藏了遮不住的青黛。

        踢了他好几脚，才把这小子从与周公的对弈中捞出。

        “醒来了么？”我没好气道。

        老娘在梦里被你追着打，你在我腿上睡得倒欢。

        景行显然慌了，忙从我腿上起来，向我告罪道：

        “弟子失礼，还请师尊责罚。”

        瞧瞧那可怜的小模样，小脑袋耷拉着，由于刚睡醒，束的发都乱糟糟的，脸上还泛着刚醒的红晕。

        “先去给我拿些水来，”

        梦里的事还是不要和小孩子计较了。

        我咳嗽了几声，景行立马会意，拿过桌上的茶杯，试了水温，却道：

        “茶是昨日烧好的，凉了……我去再烧一壶过来。”

        “不用。”

        我当年喝得隔夜凉水可太多了，况且如今实在渴得紧，直接拿过景行手里的茶，一口气喝了一大盏，放到了桌上，见景行还在目瞪口呆地站着，突生了几分打趣他的心思，道：

        “你傻了不成？”

        “没，没有。”

        景行回过神来，赶紧收走了我手里的茶具，但感受着水温，还是皱了皱眉，

        “门主交代过，要给师尊喝热水的。”

        在医生那里，父母口中，热水包治百病，可对我可不是那么回事。

        “你是我的徒弟，你那么听他话作甚？”

        “……”景行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道，“门主方才派人来问师尊醒了没有，弟子这就过去传讯。”

        “不必了，我自会向师兄传音。”

        重生一事，还需同师兄细细协商，而对于将来会酿成大错的景行，我亦不可懈怠，

        “我昏睡几日，你修炼如何？”

        “……”

        “可有看什么书？”

        “……”

        景行没有回答：想来这些天只顾着照顾我了。

        若是以前，我必会大发雷霆，怒斥他忘了功课，不思修行；然而，重回十年前，又刚刚做了那样的梦，我委实不想过多计较，便道，

        “事出有因，放你一马。”

        对于本人意外的反应，景行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但也明白这是难得的开恩，忙道，“弟子明白。”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先下去休息吧。”

        “是，弟子告退。”

        “等等，”我又唤住了他，道，“你且修行几日，过几日，我带你出去走走。”

        “师尊要带弟子去历练？”景行似乎有些激动。

        “不……”我本来想否认的，但看到小毛孩的激动模样，又改口，道，“算是……吧……”

        “多谢师尊！”小毛孩高兴得仪态都不顾了，一蹦一跳地离开了怀安居。

        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我叹息，怎么就长成了那副模样呢？

        都是我的错，我迅速下了结论。

        师兄得了消息，火速从北冥峰赶来。

        议事厅内，我们兄妹二人相对而坐。师兄听了我的描述，久久不能言语。

        他皱了许久的眉头，抿了一口茶，道，

        “师妹所言若真，那景行只怕是……”

        “不可！”

        我自然明白师兄想要永绝后患的意思。

        “只是那孩子毕竟是玉墨的留下的唯一子嗣，况且……曾经也算是品性纯良……到底是我教养无方。”

        “不必过多苛责自己，血脉之根，你我改不了的。”

        师兄叹了口气，道：

        “那你待如何？”

        “过几日，我会带景行出门修行几月，观察他的心性，若是景行尚还纯良……”

        我看向师兄，缓缓下跪，道：“还请转投到师兄门下。”

        “师妹，这怎可以？”

        师兄忙要扶我起来，但见本人坚持，只好答应。

        “都依你。”

        “只是……”

        师兄神色担忧。

        “若是发现景行此刻就已……心性不良呢？”

        我握紧了拳头，下了极大的勇气。

        “本尊会亲自清理门户。”

        突然，门外响起了一阵杯盏破碎的声音，我和师兄忙前去查看。开门一望，除了地上破碎的茶盏，早已没了人影。师兄想要祭出法器去寻，被我拦下。

        “不必追了。”

        这十余年来，我赤霞峰鲜少有客，如今长居于此的不过我和景行师徒二人。来客是谁，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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