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关于先前准备工作的处理事宜

虹厅内

        早上时间总是叫人困倦，为了防止我在等景行的过程中睡着，我寻了张宣纸，用毛笔来了场“泼墨画”。

        画风直挺潇洒，相当有我当年上课开小差的风范。

        “钟钺，你在纸上乱涂乱画什么呢？”

        恍惚间，我似乎听见了师尊的声音。

        我双手骤然蜷紧，将纸张团成了一团，但似乎……并没有成功。

        “上好的宣纸，你当是你哪里寻来的草纸吗？”

        师尊看见我的意图，气坏了，从我怀里抽出的那张涂鸦。看见不知所谓的“漫画脸”，胡子都气起来了。

        “我当你是个好学生，怎么也学你二师兄！在课上不好好听讲，做这些没用的玩意儿！”

        “喂，老头！你教训师妹不要拉上我！”

        前排的二师兄听到了，不满地冲师尊嚷嚷。

        “没大没小的东西，你刚刚说什么？”

        这下好了，师尊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师尊注意力全转移到了二师兄身上，我就这样被二师兄“救”了。

        我和二师兄各收获了“《学经》三遍”的奖励。

        后来的后来，我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

        景行在课上开小差，被大长老门下的教士抓了个正着。

        “凝光啊，不是我说你，孩子毕竟还是要管严些好，如今上课都敢放肆成这样，以后修为岂不是要一落千丈，叫人笑话。”

        原先也不是多大个事，可硬生生被大长老这个笑面虎一推，再加上我对景行的一举一动过于敏感，竟叫那时的我火气大涨。

        大长老一走，景行在行止堂罚跪了七日，《学经》也被super加倍。

        可仔细想想，这样的小事，并不算少。

        我不是一个好师尊，前世景行恨我，是应该的。

        ……

        “师尊……师尊！”

        我还是昏睡着了。

        我是被景行拍醒的。

        醒来时候，我的画作已经被不知名的液体给晕湿了，毛笔浅浅握在手里，在纸上留下深深的墨晕，我起身摸了摸脸，居然可耻地发现——我的嘴角和袖口，居然都留下了水迹。

        抬头一看，景行还在旁边看着我，神色不明。

        我：“……”

        有点想杀人灭口了呢。

        冷静！

        我故作镇定地梳理了一下仪表，若无其事地将毛笔和宣纸收到了储物袋里。

        景行随即将茶盏摆在了桌上。

        “我昨夜……有些累着了。你去那边坐。”

        “……是。”

        我自顾自地想要添加一盏茶水，可能是初醒，意识还有些模糊，竟一时不慎，将茶水给打翻了。

        我：“……”

        “师尊！”

        景行当时想过来帮我，被我拦下了，我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思，摆摆手，拿袖子擦了擦桌子上的水渍。

        干净又卫生！

        景行：“……”

        看着景行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蠢举，老脸一下感觉发烫。

        于是，我又摸了一下脸，自欺欺人地想将脸上的温度降下去。

        不知道为什么，景行的脸色更奇怪了。

        我故作镇定，喝了杯茶水，咳嗽了一声，道，

        “今日看见你习武，很不错，可谓是一日千里。”

        “都是师尊教得好。”

        好家伙，还会装样子摆酷了。

        小样儿，以为装着面瘫脸我就没看见你通红的耳根了？

        “不过……此次叫你来，是想同你说件事。”

        “师尊请讲。”

        我把茶杯移开，留下桌上残留的一些水渍，顺着桌沿，缓缓滴落。

        “这些年，峰里寂寞了许多，少有人来往，想来你也是受累的。”

        听闻此言，景行似乎有些害怕与慌张，突然站起身，跪在我面前，道，

        “弟子不敢……能与师尊在同一处，算不得寂寞的！”

        “你这是干什么？”

        我起身扶起了他，顺势薅了一把他的碎发。

        少年人的绒毛在头上星星点点，已经不大像以前的黄毛小子了，发丝已经变得坚硬细长，束在脑后，显得眼前的少年人的朝气与强干。

        “师尊……”

        我拍了拍他的手，笑道，

        “峰里人少，山也荒了许多。我想着，你是我的亲传弟子，总不好一直照顾这些花草，荒废了修行……于是我同你师叔去其他峰要了些人……代你我修缮后山的那些草木。”

        “……”

        景行没有说话，眸子降了下去，叫人看不清神色。

        我挑起他的下巴，见他眼中盈盈有水光，才后知后觉地问道：

        “怎么了？”

        听闻此言，景行似乎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流出。察觉不对想要抬手去擦时，被我按下了，亲自用手拂去了他的泪花。

        景行怔住了，待我收回手后，迅速后退了几步。

        他耳朵上的红晕早已晕到了脸上，眼泪却不争气地肆意横流，我静静待着他，良久，这孩子才道。

        “……是景行没用，叫师尊难堪了……”

        好家伙，这是想到哪去了。

        我道，

        “我这一生，你是我最后一个徒儿。至于叫来侍弄花草的，若是做得好，也不过是给个内外门弟子的名号罢了，怎么……都越不过你去的。”

        “可是……”

        景行似乎想说什么，但被我止住了。

        “你师叔这些年维持宗门很不容易，咱们赤霞峰，和山主同出一脉，也该做些应得的事。”

        景行不是个不懂事的孩子，他面色逐渐恢复正常，道：

        “弟子……明白了。弟子一定会协助师尊和……师叔，做好这些差事的。”

        “好孩子。”

        我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

        “只是……日前说的出行计划，只怕是要推迟了。”

        “是。”

        这么轻易答应了，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意识到不妥，景行赶紧补充道。

        “山门的事情要紧，弟子自然也是能够理解的。”

        “真是个贴心的孩子……日后……我向你保证，敛秀大会前，必会带你出门一趟的。”

        景行没有回应，半晌，只是道，

        “弟子知道……师尊向来是守诺的……弟子要去处理那些准备事宜，先行告退了。”

        景行看着我的脸，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放弃了，居然逃一样的离开了房间。

        奇怪的孩子。

        我在虹厅呆了一会，打了个哈欠，决定回屋睡个午觉。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我看到了镜子上被墨水“涂鸦”的脸。

        我：“……”

        景行，你死了。

        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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