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窗外几声鸟鸣，春日暖阳明媚。

        阿洛醒来，发现他躺在床上，屋内不见九方念的身影。

        “是师尊为我疗伤了吗？”

        阿洛起身下床。

        桌上铜镜映着他的模样，阿洛看到昨日脖子上被“锦月”掐的紫痕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

        现在仔细想想，九方念那般厉害的人怎会这么容易中计。只是当时情况危急，阿洛没有考虑到那么多。

        “或许他不是敌人”

        阿洛心想。

        若九方念是敌人，他完全可以借着昨日女鬼之手杀了他，可他还是在最后一刻还是出手了。

        多日来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阿洛长舒一口气，感到心中轻松了许多。

        “既然师尊他不是我的敌人”，阿洛想到了他之前对九方念的推测，“那他或许是我的爱人”。

        冒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耳尖瞬间染上一片薄红。

        心中不知何时埋下的种子破土而出，之前他莫名做出的种种行为，心中莫名情绪突然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想到庄生晓梦中，看到的有关九方念的种种幻象，又想到初见时，想要抓住他的身影。后来想要让他成为他一人的师尊。

        又想到有时他看着他时，那忧伤又怀念的目光。想起他曾看着他却唤着他人的名字，阿洛眸光一沉。

        阿洛走到窗边，眸光落在倚在院中树下长椅上休憩的九方念身上，想到有时他看着他时，那忧伤又怀念的目光。

        阳光的折射下，身上鲛绡紫衣泛着淡淡的光泽，衬得衣领处露出的那一截脖颈更为白皙。

        青丝散落铺满长椅，几瓣花瓣落在发丝之上。一缕阳光穿过枝叶落在九方念的身上，似是感觉有些刺眼，九方念羽睫微颤，微微地歪了歪头。

        “在你眼中看着的究竟是我，还是其他什么人”。

        阿洛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抬手为他遮住阳光。

        九方念身体紧绷，警觉地睁开眼，看到人是阿洛，瞬间放松了下来，眼睛半阖，像是要再次睡过去。

        “师尊，我……”

        明确了心中情感，阿洛不愿再有事瞒着九方念。

        阿洛还未说完，只听到均匀的呼吸声。

        “师尊，进屋子里睡吧，在外面睡容易着凉”。

        阿洛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唤了唤九方念。

        “师尊，恕弟子逾越”

        阿洛心中默念道。

        见九方念没有反应，犹豫了片刻，阿洛抱起了九方念向屋中走去。

        九方念长的虽高挑，但抱起来却意外的轻。

        阿洛看着怀中人，轻声说道：“你对我又是怎样的感情呢？”

        “听说了吗，宋二公子一大早上发了疯一般去衙门自首。”

        沿路上，人们都在讨论着今早发生的事情。

        待九方念睡醒后，便带着阿洛出发，打算为阿洛置办点干粮就出发前往彩云镇。

        “话说我今天怎么一觉醒来就到床上了”，九方念打了个哈欠，“我记得我是在长椅上休憩的”。

        “师尊在睡过去之前自己上去的”

        阿洛不知现在九方念什么态度，怕九方念知道他做出了这般“大逆不道”之事会生气，于是面不改色地撒了个谎。

        “原来如此”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听阿洛这么一说，九方念便信了阿洛的说辞。

        “饿不饿啊”

        一路上两人十分有默契地没有提昨晚的事。

        “有一点点”

        阿洛说道。

        “那你今日有口福了”，九方念拉起阿洛衣袖，“走，我带你去八珍斋，这锦官城内最好吃的酒楼”。

        “八珍斋？”

        阿洛停下脚步，看着牌匾上的字，若有所思。总觉得眼前一切熟悉，似乎很久以前来过。

        “怎么了？”

        九方念问道。

        “无事”，阿洛掩住眸中情绪，“师尊我们进去吧”。

        吃饭时，旁边一桌的人讨论着宋弃白的事情。

        “宋弃白昨夜把锦月姑娘杀了”，邻桌一个灰衣男子神秘兮兮地说道，“听说之前消失的那些人也都是他杀的！”

        “真的假的，我看平日里宋二公子对人挺好的”。同桌另外一人有些怀疑地看着灰衣男子。

        “你还不知道这事？”，灰衣男子见同伴不相信，又接着说道，“这都传开了，今天一大早上这宋二公子就跑到衙门说自己杀了人，还带着衙门的人指认了埋尸体的地方”。

        “啧啧，这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同伴听完摇了摇头感慨。

        “唉”，灰衣男子似乎还没说完又接着说，“不过你说奇不奇怪，他指认完埋尸现场之后，他又说刚刚自己被怪虫控制了，是被逼迫的”。

        “要我看啊，这都是他不想认罪的借口。这是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显灵了让他认罪”，同伴痛骂道，“就是可惜了锦月姑娘，当初花车巡街之时，我有幸看到过锦月姑娘一眼，那可真是位倾城佳人啊”。

        “师尊，是你做的吗？”

        阿洛安静地吃完饭后，放下手中筷子，清澈地浅眸看向九方念。

        九方念嗯哼一声，没有否认。

        “师尊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宋弃白不对劲？”

        阿洛问道。

        见九方念吃了好几块云片糕，阿洛默默地将那碟云片糕推得离九方念近一些。

        “初次见面，我扶他的时候”，九方念又拿起一块桌上的云片糕，“他衣着不凡，想来平日里也干不上什么重活。明明是一个读书人，胳膊却比其他地方粗壮许多，这种情况只有经常搬重物的人才会出现。后来他拉着我的手时，手掌上的茧也证实了我的推测”。

        “那师尊为何昨夜没有直接杀了他？”

        窗外传来了小贩的吆喝声，杀人凶手落网，锦官城又恢复了以往热闹。

        “老板，麻烦送上来一串糖葫芦”

        一副慵懒模样托腮看向窗外，九方念随手从囊中摸出一块银子向下一抛，扔在小贩手里。

        “好嘞，您稍等”

        片刻后，小贩送上来了一串糖葫芦。

        “给你买的”

        看到外面卖糖葫芦的小贩，九方念想起第一世，初见洛寄川时，那时洛寄川才到他的腰间。

        明明还是个孩子，却一个人静静地站在街边，也不哭，也不闹，乖乖地任由九方念牵着走。

        自从跟他回了家，也不说话。若不是看过小说以及与他一开始说了几句话，九方念还以为这孩子是个哑巴。

        直到某日看见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才有了些反应。小小的洛寄川直直地盯着小贩手里的糖葫芦。

        “想要？”

        小洛寄川乖巧地点了点头。

        九方念见状买了个糖葫芦，递给了小寄川。

        小寄川一手被九方念牵着，一手拿着糖葫芦，也不吃，只是安静地看着手中的糖葫芦。

        “以前阿娘也总是给我买糖葫芦”

        明明一副冰冷模样，声音却是孩童软糯地声音。话语中夹杂着些哭腔，这是这几日以来洛寄川对九方念说的第一句话。

        “你若喜欢，以后我每天都买给你”。

        落日下，少年被夕阳染成金色的眸中映着洛寄川小小的倒影。

        前尘往事，如今想起，还是有些怀念。

        又想起刚刚还未回答阿洛的问题，接着开口说道：

        “我们修道之人管的是斩妖除魔，至于人间的罪行，还是应当交由人间的律法来审判。若是仗着有法力就任意审判，岂不是也算是一种“恃强凌弱”。

        “原来如此”，阿洛见九方念接连又吃了好几块，怕他口干，为他添上一杯清茶。嘴角轻轻勾起，心想，“果然我的师尊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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