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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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上已积上一层厚厚的灰,推开门,看着院中熟悉的陈设,一草一木间皆有律的影子。
“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来得及见到”
阿霜垂眸苦笑。
神诫有谕,有婚约而出逃者,将二人关入室,其一者死,彼则可生。
阿霜醒来之时,律的尸体已被搬走,阿霜最后还是在侍卫的口中得知律的死讯。
虽过程与以往不同,但最后他们二人还是一死一活,宗族长老那边也没什么理由再关着阿霜,几日之后便将阿霜放了出来。
被放出来后,阿霜来到他曾与律一起住过的院落。
走进书房,指尖轻轻抚过桌案。烛火摇曳间,阿霜有些恍惚。他好像看到许多日日夜夜里,律在这里看书的身影,又或是被他缠得无奈放下书,温柔地看着他的目光……
只可惜,物是人非,一切皆如从前,唯有院落的主人不会再回来。
书架上,一格抽屉微微敞开着,阿霜鬼使神差地将抽屉拉开。抽屉内静静地躺着一个木雕的糖葫芦,糖葫芦下面压着一张小像。
阿霜小心翼翼地拿起糖葫芦,表面布满了刀刻留下来的细痕,显示着制作他的人并不熟练。糖葫芦的底部深深地刻着三个字——予阿霜。
指腹摩挲着刻在上面的熟悉字迹,恍惚间,阿霜似是看到律在灯火下专注认真地雕刻着糖葫芦的身影,嘴角扬起一抹轻笑。
阿霜又展开压在糖葫芦下面的那张小像——上面画着一个少年的睡颜,画作的主人对画中之人十分熟悉,寥寥几笔便勾勒出少年有些慵懒的神韵。
阿霜深吸一口气,拿着小像的手微微颤抖,泪水将画像打湿。
“律,你可真是残忍,留我一人在这世间”
屋内一片寂静,无人应答,只闻屋外的风雨声与烛芯噼里啪啦地燃烧的声音。
阿霜垂眸看着手中小像,过了许久,轻声说道:“律,这次我恐怕要辜负你的心意了。等我与你相会后,再好好的与你道歉可好?”
深夜,王府
“求求你,给我一个痛快!”
生理上的疼痛,让被牢牢绑在椅子上的春梅本能求饶。
“你之前不是还说要我与你陪葬吗?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一双狐狸眼似笑非笑看着春梅,紫藤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眸中染满彻骨寒意。伴着春梅的求饶声,手起刀落,剜下春梅身上一片肉。
“啊!!!”
春梅忍不住发出惨叫。
“原来蚀骨焚心这么痛吗?”,阿霜又哭又笑,“骗子!明明这么疼,还骗我说一点都不疼”。
温热的鲜血喷洒阿霜一身,浓厚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阿霜抬手抹了抹脸上被溅上的血,刀起刀落,又是一片肉落地。
……
“你知道吗?律走的那几日经常睡不好”。
阿霜轻声自语,而眼前不成人形的春梅已经无法回应他。
“啧”
阿霜起身,一脚踹翻绑着春梅的椅子,另一边被绑住的王贵走去。
“吓傻了?”
阿霜蹲下,用冰冷的刀背拍了拍王贵的脸,刀上的鲜血糊了王贵一脸。
“求求你放过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王贵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平日里精明的眼中失去神志混浊不堪。
“倒是便宜你了”
一刀落下,鲜血溅了阿霜一脸,匕首直捅王贵心口。
一道闪电划破云层,远处传来雷鸣。
阿霜在雨中一步一步地向祠堂走去,满身污血,好似从尸海中爬出来的厉鬼。雨水冲刷着阿霜身上洗不净的血迹,沿路之上留下一道道蜿蜒的血迹。
本想弃了阿霜保住律,却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虽是律违反了规矩在先,但毕竟律出身大家族,又是他们家族这一代的独子,彩云镇宗族长老那边怕律的家族会有所不满。
思来想去,决定随着人死将生前罪过一笔勾销,律依旧可以享受授诫者死后在宗祠之中受人供奉的待遇。
祠堂之中灯火通明,律的牌位被拥在灯火中央,似是真的在供奉着百姓十分“敬重”之人。
火苗被风吹得摇曳,恍惚之间阿霜想起了他与律“成亲”的那日似乎也是这般烛火摇曳满屋通明。
狂风骤起,将案上油灯吹落一地。
火星溅到木质的屋柱上、桌案上,点燃窗边的布帘。窗外春雨浇不灭这场来势汹汹的大火,熊熊大火瞬间将古老的祠堂吞噬。
“律”
阿霜将牌位抱在怀中,轻轻一吻。
“我们今日把未拜完的堂拜完好不好?”
屋顶被点燃的横梁掉落下来,整个祠堂摇摇欲坠。
“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白头……”,阿霜眸光一暗,过了许久,开口说道,“只可惜未能与君白头,若有来世,愿与爱人……”
喉咙感到有些发涩,明明平日里挂在嘴边的名字,此时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第一次听到律的名字时的那股违和之意再次袭来,阿霜心中莫名有种直觉——这名字并不是他爱之人真正的名字。
“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
阿霜无声地动了动嘴,头痛欲裂。
这名字似乎非常重要。
阿霜拼命地去想那个名字,越是去想,头就痛得越厉害。
“他的名字是……”
“他的名字是……”
神识似被人活生生地撕裂般疼痛,一口鲜血喷出。
眼前突然看到一阵白光,白光之中,有一青衣人蹲在河边,骨节分明的手将花灯轻轻推入河中,花灯顺流而下,而那人看着花灯似是在呢喃着些什么。
口腔之中满是血腥味,阿霜咳了几声,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心中藏一意,我不言,寄以川上洛水”
……
这一次阿霜听清了那人口中轻语。
“寄以川上水”
脑中记忆纷乱,一个名字呼之欲出。
“洛水……”
“洛……”
“洛寄川!”
“阿洛!”
记忆似潮水般涌入脑海之中,眼前一切化作虚无,九方念深处一片黑暗之中。
“是了,那人名为阿洛。而他也并非什么阿霜,他的名为——九方念!”
黑暗之中,一女子身着石榴色长裙,好似点亮黑暗的一簇火苗,款款向他走来。
“你便是真正的“阿霜”?”
种种疑点猜测串成一条线,事情真相呼之欲出。
抬眸,一双紫藤色的双眸看着眼前不知是敌是友之人。
九方念抬手抹去嘴角鲜血,意念一动,腕上云诡瞬间显形,傀儡丝绕在五指之上,蓄势待发。
女子走到阿霜面前,福了福身,开口说道:小女子林霜华,见过仙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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