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顾晚眠虽然还不太饿，不过感受着云峤眼里明晃晃的期待，干脆也和他一块儿吃了起来。

        见小小的云峤捧着一个苹果吃得香甜，不免有些心酸。

        “或许可以让云峤尝尝外面的食物。”

        顾晚眠刚有这个想法就笑了，只觉得自己当真是做梦太久，分不清虚实了，怎么会有让梦里的人吃现实的食物这么荒谬的想法。

        二人吃完苹果后如法炮制，把两个苹果核埋进了剩下的两块土地上。

        过了好久好久，就在顾晚眠都开始怀疑自己猜错的时候，先种苹果核的两块田中突然出现一棵小芽。

        一下就长成了一株幼苗，只是比正常的苹果幼苗要矮上不少。

        顾晚眠心念一动，地图的虚影就出现在她面前。这还是刚刚云峤闲着无聊摸索出来的，她试了一下，发现自己也可以。

        地图上面显示的时间是13：00，顾晚眠大致想了一下，也就是说苹果种下到长出幼苗需要四个小时。不过还是不知道结出苹果需要多久，看来还要再观望观望。

        “你是在看时间吗？”

        云峤这句话一下子将顾晚眠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错，我刚刚看了下，现在是十三点，我们种下的时间是九点，所以长成幼苗要四个小时。”

        云峤弯起眉眼，毫不掩饰自己的敬佩，眼神亮亮的，“你好厉害！”

        顾晚眠实在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会因为一个简单的减法得到真心的夸赞与敬佩，一时间也有些不好意思。

        “这就是最简单的加减啦，只要上过学的都会的。”

        云峤歪着头，“上学，我知道！就是很多人在一个地方被传授知识。”

        顾晚眠细想，他这么说也的确没问题，于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你是不是也上过学呀？”

        顾晚眠眼前光影变幻，耳旁仿佛又出现了那些声音，扫把星，祸害，命中带煞……，纯粹的恶意，织成一张网，网格中是那些咒骂的脸，尽管模糊，却无法摆脱，困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时光是药，可以让所有伤口结疤，外表无恙，内里的腐肉却根深蒂固，稍一触碰便是刺痒的痛。

        云峤见顾晚眠脸色不大对劲，有些担心，“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语气显而易见的急促。

        顾晚眠连忙回过神，当务之急是找回云朵王国，怎么能被这些事打扰。

        “放心，我只是刚刚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没有哪里不舒服。”

        “那就好。”云峤听了这话，识趣地不再多问。

        但末了还是没忍住添上一句，“如果你不舒服，一定要给我说，我可以帮你的！”

        顾晚眠一时失笑，心想果然是个小孩子，这种事怎么帮？不过也没戳穿他，笑着道了声好。

        气氛再次陷入了诡异的寂静，顾晚眠倒是乐在其中，不用交谈的世界让她心安。

        云峤也不傻，看出来顾晚眠喜欢安静，便乖巧地坐在一旁，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些。

        于是二人除了下午吃苹果，再没有多余的交谈。

        直至夜幕降临，繁星闪烁，皓月高悬，困意也如约而至。只是看着眼前迟迟不结果的树，二人也只能强忍困意。

        “要不你先去睡吧。”顾晚眠看着云峤的头像拍皮球似的，起起落落，感觉自己像个欺负小孩的坏人。

        云峤一听，头立马就抬起来了，“没事儿的，我一点也不困——。”

        最后的困字和着一个大大的哈欠，将主人出卖的彻底。

        顾晚眠面含笑意，“你这还叫不困？”

        云峤点头，“当然！”

        顾晚眠一听云峤这语气，就知道让他先睡是不可能了，想了想，问道：“要不我给你将故事吧。”

        “真的吗！”云峤一时激动，难以置信以至于问出了声。

        “当然是真的。”

        顾晚眠心想，自己好像确实对云峤格外心软。

        云峤连忙道谢，然后摆出听故事的标准姿势，满心期待。

        云峤知道，在顾晚眠的世界有许许多多故事书，还有睡前故事这一说。

        云峤可以得到知识，却无法看见这些故事书，本来还觉得可惜，现在听见顾晚眠要给他讲，别提多高兴了。

        顾晚眠略加思索，想到了个比较大众的故事《小王子》，正好这故事也适合小孩子，便干脆给云峤讲这个了。

        “……在小王子的星球上，有着猴面包树的种子，如果不及时清理……”

        顾晚眠的声音似云朵般轻柔的，温暖的故事在她的口中娓娓道来，反倒成了一首动听的催眠曲。

        两个人的睡意越来越深，最后终于还是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时间翩然至清晨，淡金色的阳光浅浅覆在顾晚眠的睫毛上，随着主人睫毛的抖动，一闪一闪，挤进狭小的缝隙，驱散了睡梦。

        顾晚眠一睁开眼，就看见种下的树已经结出了果子，每一棵树上都有一个晶莹的红苹果，像红宝石一样被绿叶衬托着。

        那颗大苹果树的枝条上也长出了新的红苹果，数量恰好和昨天的一样。

        看着眼前一派丰收景象，顾晚眠有些懊恼昨天睡了过去，导致功亏一篑。

        “看来只能今天重新蹲守了。”顾晚眠叹了口气，感慨种树不易，管种管收不说，连长多长时间也要管。

        刚感慨完，突然惊醒自己还在梦里，想到这，余下的那些睡意也立马被惊走了。

        “怎么回事，以往我在梦里入睡后，醒来就离开了梦境，怎么偏偏这次不一样？”

        顾晚眠顿时感到一丝不妙，猜想是不是因为梦境的变化，离开的条件也发生了改变，至于另外一种更加恐怖的可能性，由不得顾晚眠去想。

        顾晚眠进行一番自我安慰后，勉强回复了心情，而此时在一旁的云峤也悠悠转醒。

        明显他的意识还没完全回归，有点呆呆的，不过看见顾晚眠后，下意识地就绽放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温暖明媚，与昨天僵硬的微笑简直天壤之别。

        这时云峤突然想起来顾晚眠世界的习俗，笑道：“早安！”

        细细算来，顾晚眠已有数年没有听过“早安”二字了，时隔多年听见反而有些奇特的感觉。

        “早安。”顾晚眠也笑着回复了云峤。

        不知为何，余下的那一点点焦躁也烟消云散了，只是顾晚眠并没有注意到。

        每一棵种下的苹果树上面有一个苹果，当唯一的苹果被采下后，那棵树就奇异地枯萎化作养料归于土地。

        顾晚眠与云峤将苹果都摘下来后，随意吃了两个作为早餐，与昨天剩下的两个果核一起再次种下，剩下的苹果则是先收集在一旁。

        顾晚眠心神一动，看着地图右上角的08：00，把它牢牢记在了心里。

        好在这次没有出什么差错，到了晚上24：00的时候，四颗苹果树都顺利结出了果实。云峤注意到大苹果树也重新长出了苹果，出声提醒了顾晚眠。

        不过二十四点这个时间太过特殊，一般游戏都会把这个时间作为刷新点。所以顾晚眠不敢百分百确定自己的猜想，于是准备再观察一次。

        顾晚眠与云峤回到了茅草屋，屋里太简陋，只有那一张草席，两个人只能挤在一块。好在草席很大，两个小孩中间还能留出一段距离，不至于贴身。

        但对于和另外一个人同住一屋，顾晚眠还是有些不大适应，只能用云峤还是个小孩安慰自己，勉强入睡。

        第二天也就是顾晚眠在梦中待的第三天，她对自己仍在梦中的事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于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面。

        当太阳逐渐西沉，天空的边缘被染上一抹暖橙，时间来到下午四点时，小苹果树终于结出了苹果，而大苹果树上却毫无变化。

        顾晚眠轻呼口气，与她猜的没有什么差别。

        大苹果树每天二十四点就会刷新，小苹果树则是有八个小时的成长期，每种一棵树就能得到一点经验值。

        接下来的几天，顾晚眠和云峤二人相互陪伴，有条不紊地进行种植收获。

        时间本就易逝，此地尤甚，一转眼顾晚眠已经在这里待了七天。

        看着44/99的经验条，她暗暗叹了口气。

        “假如我真是等级突破那天才能离开，估计还要好几天，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外面的情况如何。”

        云峤见顾晚眠虽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但周围的气场却莫名低了下来，猜到她可能想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顾姐姐，你今天可以继续给我讲小王子的故事吗？”

        顾晚眠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云峤，若无其事笑道：“好啊，我想想昨天讲到了哪。”

        云峤迅速抢答，“我记得，讲到水井被发现了。”

        顾晚眠看着云峤隐藏不住的小欢喜，仿佛有着一条小尾巴在左右摇摆，浑身上下都在说夸我夸我。

        “云峤真棒！一看就认真听了故事，那我今天就接着讲。”

        静谧的夜晚，璀璨银河托着明月，散发出斑斑点点的星光，女孩认真地讲，男孩专注地听。

        无关风月，却足以铭记一生。

        故事讲完，恰好夜已深，二人相互道了晚安，却各怀心事。

        云峤不懂玫瑰与小王子之间的情谊，只以为他们也害怕孤单，也无法理解玫瑰的行为。

        他想，若他是玫瑰，宁愿扮一生良善乖巧，也绝对不会留自己一人深陷孤寂。

        他有面对一切的勇气，却独独无法面对身旁无人。

        次日，云峤像往常一样醒来，见顾晚眠不在，以为她又在外面，于是出了屋子。

        结果仍然没有看见顾晚眠的身影，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灵光一闪，又快速跑回了屋子。

        地图上面一个孤零零的光点旁若无人地闪烁，日光照进屋内，映出人影一个。

        天亮了，梦醒了，顾晚眠离他而去，他又成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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