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等他回来我们就结婚

孙振民躺在了重症监护室里，他们都在等待着他的苏醒，手术后两天才醒了过来，孙家的亲戚都来来回回过来探望。
还有之前和他一块儿下乡的那些老伙计，有些已经过世的，后辈也过来了，有些身体硬朗地看到他躺在病床上，也默默流泪，感慨世事两茫茫。
孙振民也深知自己的时日不多了，看着陪伴在身旁的家人，他也劝慰道：“不必难过了，人总要死的，或早或晚罢了，别难过了，我可不希望我最后的日子，你们都在哭哭啼啼中过去了，那我就是过了，也不安心。”
这个躺在病床上，备受病痛折磨的人，却活得最明白的一个人了。
“爷爷……你不要有事……”叶汐暧趴在床边上，握住老人被折磨到只剩下骨头的手指了，骨头咯的疼，而她的眼中都是心疼。
孙振民抚摸着她的脑袋：“爷爷知道你懂事，以后有你陪着小恺，小恺会很幸福，只是有些遗憾，遗憾爷爷没办法看你们结婚了。”
原来，他之前希望他们早点结婚，是因为早就知道自己的病痛了，希望在他还硬朗的时候，看到他们结婚，他们还执着于自己的计划。
叶汐暧眼泪落下来，她的手指摩挲着老人的手：“爷爷，你等着，阿恺从日本比赛完了回来，我们就办婚礼，我不想要给你留下任何的遗憾。”
“好，好，爷爷等着你们，爷爷希望看到你们幸福。”孙振民怅然地笑了出来，他有盼头了。
隔天，孙振民见他们都待在医院，就让王雅娟留下来照顾他，让他们都回去吧，尤其是嘱咐叶汐暧，不能耽误了国家队的训练。
运动员就要有竞技体育的精神，不该因为私人原因，耽误掉整个队伍的训练，他总是这么体谅后辈，孙伟把叶汐暧送回到了体育总局。
叶汐暧的精神也提不起来。
几个教练带队去参加日本的公开赛了，二队的教练正在给他们训练，叶汐暧总是觉得心神不宁。
而正在此时，孙辰恺已经从预赛打入了八分之一决赛了。
连一个电话都不敢给他打，但叶汐暧的心里却是有很多的话，想要告诉他，爷爷的事情想要告诉他，又害怕告诉他。
叶汐暧的心里放着事情，在体能训练中，因为分神，导致她的肌肉拉伤，坐在了保健中心的观察室里，侧眼看到窗外。
窗外飘雪了。
今年的北京开始下雪了。
新婚不久的叶正莹已经回到了工作岗位，医护已经给她护理过了，让她注意休息就行了。
“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这种简单的体能训练也会拉伤，热身没有热好？”叶正莹过来看她的状况。
叶汐暧站起来，忽然抱住了叶正莹：“小姑……”
“哟哟哟……你这样，我还有点吃不消你。”叶正莹觉得她的举动很奇怪。
叶汐暧闭了闭眼：“小姑，孙辰恺的爷爷病危，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为什么一个这么好的人，就非要生病呢，生病了还要给他判刑，为什么……”
“小暧，小恺在比赛，家里人没有告诉他是因为他们都希望他能打好这场比赛，你心里的愧疚，我明白，你不希望他有所遗憾，人生遇到很多坎坷，都不是能两全的，我们也不是一定能照着我们想好的路来走，只要选了这一条，就义无反顾地走就行。”叶正莹安抚着她的情绪，“你现在没有比赛，就已经影响到你拉伤了肌肉，如果小恺知道了会怎样？”
“我不知道……”叶汐暧难以抉择。
叶正莹揉搓着她的肩膀：“好了，做你觉得对的事情，无论这个决定是如何，小姑都支持你。”
“谢谢小姑，我等下就去教练那边请假，他比赛这段时间，我希望我能替他照顾好他爷爷，无论比赛结果如何，我都要让爷爷坚持到他回来。”叶汐暧对她讲道。
在生死面前，谁都是胆小鬼，无论是她还是孙辰恺，亦或者是别人，都无法面对和接受。
医院的监护室呆了三天后，孙振民执意要出院，他希望自己要走也是在家里，不希望最后的一程是在医院的气味中度过的，人老了，总是在不断寻求归属感。
孙伟执拗不过他，又请了家庭医生在家里，叶汐暧请假被批准，索性住在了孙家，也好照应照顾爷爷，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孙振民还和她讲了很多很多关于孙辰恺儿时的事情，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老爷子的记忆里远不及当时了，可他还能记得孙子的一切。
每每在他面前，叶汐暧努力地去笑，可是走出门的那刻，却止不住哭了起来。
这个冬天格外冷，大约是下雪的关系。
雪越下越厚，门前都一片白茫茫了。
孙辰恺在最后一轮的决赛中失利，日本公开赛，他在连胜四场后输给了日本选手，一向对日本选手是志在必得的他，却几番失误，最终遗憾没有夺得金牌。
叶正晖替他感觉到遗憾：“小恺，放轻松点，你最近压力太大了。”他拍了他孙辰恺的肩膀。
也就是在下了这场比赛。
他接到了叶汐暧的电话，电话那头泣不成声：“阿恺，你比赛完了就赶紧回来，爷爷的情况不好……”
孙辰恺的脑袋里一片空挡，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去了机场，怎么坐上了最快的一个航班赶回了北京，穿着刚比赛完的球衣，套了一件外套，回到了漫天飞雪的北京城。
出租车里，他几次三番催促司机快一点，心里默念着，希望快点回到爷爷的身旁去。
“没想到今天堵车堵这么厉害？”司机着急。
孙辰恺动弹不得，恨不得飞跃过去，他拨通了叶汐暧的视频电话，叶汐暧将摄像头递给了爷爷面前：“爷爷，你看，阿恺再回来了，你一定要等他，等他回来，你说要看我们结婚的，阿恺回来，我们就去结婚，你一定要看到……”
床上的孙振民已经半闭着眼睛，看不清光线了，他气若游丝地道：“赢了吗，我没有听到国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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