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水患

龙角上挂着贝壳点缀，看起来独一无二威武又贵气，如此珍贵的龙角却剩下一只，左边只留心形的疤痕在额头。

        卷着湍急的河水稳住身形，直到望见唯一的亮光，她才知自己的猜测果然没错，这片河水有出口衔接流动，龙绾绾不再犹豫摆动龙身冲出去。

        她不知顺着游究竟是去向何处，但是为了不让那群山匪发现，只能这么漫无目的地游着，本想着待足够远的时候再破水而出。

        谁知刚到一处清泉，透过水面见到一女子哭泣，甚至纵身一跃跳入河中。

        不是龙绾绾多管闲事，实在是这跳得也太是时候！位置也太好了！竟刚好跳到她身上。

        龙绾绾被砸得头有点懵，怕凡人发现身份立刻恢复了人身，游到女子身边将她拖上了岸，按着腹部帮她吐出吞进的河水，轻拍了下迷糊的脸蛋喊了声：“醒醒。”

        女子被呛到，咳出好几口水来，这才朦胧转醒。

        见自己还活着，女子悲恸欲绝，声嘶力竭，肿成荷包的泪眼盯着湖面，颇有一死了之的决心。

        龙绾绾将她扶起，“发生什么事了，这么想不开？”

        女子推开她，心痛到深处发不出声，看嘴型一直重复着一句话：“相公，妾身这就来寻你。”

        龙绾绾朝四处看去，发现仍身处归元寨，且潜入山寨一路所见只有男子，如今出现在这里的极有可能就是那书生口中的娘子了。

        试探问道：“你可是陶贵的娘子，刘娟？”

        刘娟听到此话，神色惊诧，甚至停下了跳入水中的步伐，细看了下龙绾绾的模样，确认记忆中从未见过此人，声音嘶哑抽嗒嗒地问道：“你是何人，怎知我的名讳？”

        还真的是刘娟，至于现在轻生，应该是跟寨中庆祝书生跌落悬崖尸骨无存有关，她一定是以为相公已经逝世，才会有如今轻生的念头吧。

        龙绾绾走到她身边，怕她突然掉进水中或者脚下一滑，谨慎地将她拽离水边，“你可是在哭你家相公？”

        “姑娘究竟是何人？”刘娟想到在归元寨这几日，只见过寨中被抓来的两名女子伺候她的饮食起居，眼前这人还真是面生，如今竟敢大摇大摆在寨中游走，便猜到：“你是归元寨的人？”

        龙绾绾摇头，指着山的另一边回：“我是从小猴山来的。”

        “小猴山？”

        脸若银盘，眼似水杏，举止间透着大家闺秀的气质，抽泣的模样惹人怜爱，果然是有姿色的美人。

        “你相公也在小猴山。”

        听到这个消息，刘娟呆滞了片刻，并不相信她的话，“归元寨的勇子亲眼看到我相公跌落悬崖，那么高，怎会生还？”

        “是我救的呀，而且此次到归元寨，其一目的也是确认你的安危。”

        龙绾绾真诚之心，刘娟还是不信，她以为这番说辞，都是为了稳住她。

        正在此时有巡逻队到此，龙绾绾见形势不妙，四下只有几颗柳树和脚底下的木桥，再无躲避之处。

        无奈之下只能先潜入水中，若那些人真的寻来她也可潜到深处躲避，担忧刘娟会出卖她的藏身之处，又探出头来再三叮嘱：“你可千万别把我供出来，否则想日后跟你相公团圆，再无机会。”

        刘娟默不作声，目光涣散。

        巡逻队停在河边，为首那人脸上有道十公分的刀疤，面目狰狞令人退避三舍，晦暗的眸子似乎要穿透人心，窥探心底的秘密。

        见刘娟浑身湿透，冷厉地开口：“小欢小喜呢，怎么不好生伺侯夫人！”

        声音犹如冰冻三尺，与他的形象相差无几。

        一旁头脑灵活的手下凑上前，恭敬地鞠了一躬，“夫人还是快回去吧，今夜寨中有外人闯入，若伤及夫人性命大王怪罪下来，小欢小喜恐性命难保。”

        刘娟假装糊涂问：“有人闯入？什么人？”

        显然她的演技并不是太好，一眼就发现了猫腻，为首的人越过她走到桥头，水面风平浪静，四下寂静并无异样，“夫人，可否见过奇怪的人到此？”

        刘娟吓得寒毛卓竖，藏在袖中的手攥着丝绢，故作镇定地反问：“什么人？”

        “夫人这一身难不成？”

        “我只是在此赏夜色，一不小心跌落水中而已。”临时编排的瞎话，怕越描越黑，她只能解释到此。

        为首那人摆摆手，退出位置让手下寻找，只见那群人不知从哪里掏出几根竹棍，站在桥头不停搅乱河水。

        她现在才明白龙绾绾说的都是真话，这些巡逻队大费周章找的人正是龙绾绾，内心除了对相公仍在世的喜悦外，还有对龙绾绾不要被发现的祈祷。

        众人停下手中的竹竿，一人跑过来汇报：“二当家，一切正常。”

        二当家面色凝重，余光流转到刘娟身上，冷漠地说了句：“夫人还是快回去吧。”

        刘娟点点头，“我这就回去了。”

        假意拎起裙摆拧干水渍，暗中察看他们离去了没。

        直到一切恢复宁静后，她才蹑手蹑脚来到桥头，跪坐在桥上探察，低声呼喊：“姑娘，你还在么？”

        龙绾绾探出头，唇边勾勒笑容。

        “姑娘，你可是二当家他们要找的人？”

        龙绾绾颔首作答。

        “那”刘娟忐忑不安，仍是不敢相信，“我相公当真还活着？”

        “当然了，骗你有什么好处呢？”

        见她一小姑娘泡在水中，刘娟伸手有帮她上岸的趋势，“他们已经搜过这里，暂时不会折返，姑娘快出来吧，夜晚水凉当心感染风寒。”

        龙绾绾拒绝道：“不用了，等下我要沿着这条河离开。”

        刘娟心急如焚求道：“姑娘可否救我一同出去，这个地方我是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你水性如何？”

        身在闺中，哪里会习得水性，“不懂。”

        “那我带你走水路，岂不害了你。”

        听龙绾绾这话，并没有现在救她脱离苦海的意思，刘娟急得安分不得。

        龙绾绾又说：“救当然是要救，但是得另外想个法子。”

        “归元寨戒备森严，且三位当家各个功夫不凡，那黑蛇更是厉害，你一个弱女子，又怎能救得了我。”

        说到此又开始抹眼泪，像是在交代后事一般嘱托道：“若我就此失了清白，也没脸活在世上，还要麻烦姑娘回去替我捎个话给相公，今生无缘分，来世再续情。”

        龙绾绾挠着头很是为难，劝人她好像不会耶，“你也别这么悲观嘛，兴许我们就有办法了呢。”

        “办法什么办法？十日后我便要身披嫁衣嫁给黑蛇了。”

        这人间娶妻，不管对方有没有丈夫，这么明抢？或是听说陶贵坠崖的消息，才迫不及待迎娶美娇娘？

        这种无耻行径，当真跟执明神君同流合污。

        有感而发地怒斥：“说嫁就得嫁，不用征求家人同意？”

        刘娟抽泣道：“家中长辈都因水患去世，要说亲人，只有在富都做生意的表姐了，可黑蛇嚣张跋扈，怎会征求她的同意。”

        “这样啊，”龙绾绾突然茅塞顿开，想到一个好主意，“不如我借你表姐的身份来归元寨救你，如何？”

        “你？”

        “对啊。”

        刘娟摇头，“同为弱女子，你真要进这山寨，岂不羊入虎口。”

        “我今晚既然能到这山寨，且不被他们发现，是不是证明我有本事？”

        那张明媚生动的脸上竟是骄傲，刘娟赞同道：“这倒不假。”

        “所以呢，若想逃离此处，何不听我建议？”

        龙绾绾招手要刘娟趴下，跟她说了明日的计划，刘娟铭记于心，却还是有些为难，“你说要我暂时讨好黑蛇，这这要我如何做到啊。”

        “你必须做到，要不然我怎么假扮你表姐来这里救你？”

        远处迈着碎布跑来的小姑娘放声大喊：“夫人，夫人。”

        是小欢小喜来接她回去了。

        龙绾绾又往水里沉了沉身子，只露出个脑袋，临走前再三叮嘱：“若想离开这里，计划不能有误，明白么？”

        刘娟神色艰难地点头。

        见波澜水面恢复平静，小欢小喜喘着气跑到她身边，小欢大呼了声：“哎呀夫人，您怎么浑身都湿透了。”

        小喜：“快跟我们回去洗个热水澡，再换身干净衣裳，若您感染了风寒岂不耽误成亲大事，到时我和小欢的性命不保啊。”

        刘娟明白她们两人的为难之处，便顺着她们的意回了住处。

        游到一处峡谷，龙绾绾才冲出水面恢复人身，环顾四周竟然发现，这里是小猴山。

        已经寅时，以为寨中的人早就睡下，临近木屋时竟灯火通明。

        夜晚除了水声再无其他，听到上楼咯吱的声音，章拓惊醒，起身推门刚好看到龙绾绾。

        “你回来了，怎么样？”

        屋中打盹的人听到声音皆醒了过来。

        龙绾绾进屋后先倒了杯水润喉，章拓在一旁追问等待答复。

        陶贵急忙跑过来问道：“女侠，见到我娘子了么？”

        “嗯。”

        “那，她还好么？”

        “她想不开寻短见被我救了，”陶贵与他娘子同为性情中人，当下只觉痛不欲生，龙绾绾补充道：“她现在无碍。”

        章拓：“除了这个呢？有没有发现其他异样？”

        见龙绾绾点头，章拓惶恐不安担忧到了极致。

        “黑蛇在地牢中关了一些人，他们都中了毒，看上去好像快没有生命迹象了。”

        “毒？”这是章拓意料之外的情况，他以为黑蛇只是杀了那些不服管教的人，之后再

        现在来看，竟另有阴谋，章拓又问：“黑蛇给那些人下毒干什么？他有什么目的？”

        龙绾绾不明：“不知道，目前我探查到的就只有这么多。”

        “对了，你们查到究竟是谁在石屋埋的炸药么？”龙绾绾清理着身上的泥垢，漫不经心地问着。

        瘦子嘭一下锤在桌面上，咬牙蹦出几个字：“是阿蛋。”

        龙绾绾：“阿蛋是谁？”

        瘦子：“他今天离开小猴山去投奔黑蛇了，没想到刚一走就把主意打到官银上，如果被我抓到他，一定揍得他”

        章拓此刻竟释怀劝起瘦子，“他也身不由己，别怪他了，丢了我们再抢回来就是了。”

        “嗯，”瘦子这个人只听章拓的话，章拓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哪怕再怎么生气再怎么被惹恼，只要章拓一句话，他立马就能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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