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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0章会叫一个人伯父一辈子


因为莫怀远从未靠着安家做成过任何事,光影队的挑选不看情面,安.全.局他也是进去许久之后安湛予才知道的,这么多年,安家除了算是养大了他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她甚至都没有问过家里有关财政的问题,她总是那么放心,都不会问父亲一句莫怀远是被供到哪一年以后脱离安家的?她不记得是哪一年回去的时候,莫怀远守着收拾好的东西在跟父亲说话,他要搬出去,安湛予没阻拦,只略带失落地交代他要好好照顾自己,他当时说什么?谢谢你,安伯父。

        哪一个养子?会叫一个人伯父一辈子?

        那小女人第一次在他的车上僵得连动都不敢动,她在他心里的分量,她看清楚了,在他那一拳毫不犹豫地揍到邹衍脸上时。

        在他放出的那一句狠话,连安然自己都被震撼到了时。

        莫怀远头顶上的那一片天,谁也不知道是谁撑着,也或许,根本就没人撑着,他自己独活活惯了,不问谁讨任何的关心,帮助。

        坚强,自己不会么?前途,不会自己拼么?女人,不会自己护着么?

        这是莫怀远的理论,谁也破不了的理论。

        那一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安然记起那一天清晨,他背上大片的淤青伤痕,他唇角淡淡的浅笑,无谓的解释,还有看到她的关心的时候,眼里迸发出的那一点点光。他在车上的欲言又止。

        他都替她挡下了什么?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承受了什么?她统统不知道。

        人都说她安然是最不缺宠爱的人,有着最优渥的家室,最不可欺的背景,却叫一个从未被人怎么爱过的人,保护成最好最单纯的模样。

        那个小女人窝在副驾驶座里面,在没人听见看见的地方,躲进他的外套里,眼泪热热地流淌下来。她想跟他说句话,这一刻,不敢。

        莫怀远脸色还很冷硬,没有从刚刚的氛围中脱离出来,她不说话,他便也沉默着。#@$&

        这一刻,还是不要再吓到她。

        到公寓的时候,雨差不多停了,唯有阴冷的寒风裹挟着细碎的湿气,穿破空气和衣服里的缝隙,直刺人的皮肤。

        安然下来时眼睛是红的,莫怀远看到了,轻轻地,扣住了她的肩膀。

        哭了。谁惹的?

        冷峻的脸缓和了一下,轻轻的,以极缓的速度抱住她,凑近她的小脸,低哑道:“我刚刚那样不是对你……不必怕成这样。”%&(&

        安然抬眸,看到了他眼里的温柔,紧绷的心脏放松了几分,试探着哽咽说道:“……我要买药。”

        莫怀远抿了抿唇,没有拒绝。

        家里的急救箱里,的确什么药都有,但安然学过紧急救护也知道,这样的伤,不是单纯地清洗包扎就可以。

        木屑刺进了肉里,拔出来如果带着倒钩会很痛,有残留的话更是不行。

        于是买了医用的镊子,酒精,甚至到诊所开了几剂麻醉药。

        莫怀远跟在身后,看着,安然做事很利落的模样,雷厉风行,虽然没了以前女王一般的气场和架子,但是,明显是心里有了主意的样子,这样子,看得莫怀远隐隐地怕。

        “这样的伤建议你们就在诊所治疗吧,医院不想去,也别自己弄啊,弄不好了可怎么办?”诊所里的老阿姨蹙眉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这两个伤成这样还能如此镇定的年轻人吓到了她这个老人家。

        “谢谢。”安然第一次对人主动说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别人弄,她不放心。

        以前总是她受伤,莫怀远冷着一张脸帮她弄,弄完再冷嘲热讽地数落两句。但,莫怀远他受过伤吗?安然印象中是没有的,他从光影队出来后就没有了。他也无数次劝过安然,离开特种大队,她死都不肯,还怪他多管闲事,此后,莫怀远就只能每次冷着一张脸帮她治伤。她身上每一处的伤口,他都知道。

        可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

        到了公寓,安然将包放下,拉了莫怀远过来,坐到沙发上,去找酒精棉球和清水。

        莫怀远仰头看了一下天花板的吊灯,苍白的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线。

        心里的后怕,越来越大。

        那个小女人正经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漂亮得令人觉得炫目,敲碎一盒麻醉剂,注入针头,走到他面前来,剪开衬衫露出那一大片血肉模糊的伤口,卷翘的睫毛颤了颤,这才用棉球沾着酒精擦了旁边的一处地方,将麻醉剂打了进去。

        “我并不需要这个。”莫怀远微微垂眸,看了一眼她的动作,忽略了那手臂突然一麻的感觉,沉声说。

        那小女人一顿,抬起头浅笑了一下,哑声说:“就叫我做吧,不是说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会吗?”

        被人骂成那样,安然不是不尴尬的,她不是小家小户的女孩子脸皮薄,从小到大能这样骂她的人,除了今晚的邹衍找不出第二个。

        她性子也烈,傲娇又别扭,从来软硬不吃,从来从来,唯有莫怀远的冷漠和暴力让她害怕;唯有莫怀远的爱和温柔让她欢喜沉.沦。可现在有人告诉她,他的爱有多深多重,她不接受不狂热地迎接就是不知好歹。

        等了几分钟麻药起效,她拿着医用的镊子将伤口一点点处理好。

        刺拔不出来的地方,割开一点点,取出,红的血花一滴滴冒出来。

        头顶没有一丝声响。

        安然凝视着这条手臂,很熟悉,他抱她太多次,爱抚过她太多次。到现在,习惯了他的存在,看他的身体有血流出,有伤口被割开,就跟疼在自己身上一模一样。

        邹衍的那些指责、莫怀远撂下的狠话,像沉重的山一样,压垮了她。

        最后一根木屑拔出来,清洗完伤口,等晾干了才拿纱布一点点松松地裹住,裹得太紧太久,会扯下一层愈合的皮肉来,她懂,以后这里,就会像燃烧过的火焰花一样,永远留下疤痕了。

        “你怎么了?”

        她这副听话乖巧、任劳任怨的样子,吓到了他。他受不了她这样不声不响,一副愧疚甘愿的样子替她做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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