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章 第章 八只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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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屋子, 他特意让人用铁板围得严严实实,铜墙铁壁,任何人都难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逃出来。
李承铎也想过,娘亲有武功在身, 或许回来的时候, 这间屋子会被轰得不成样子。
……但他绝对想不到, 这间屋子会以敞开大门的形式出现在他视线中。
李承铎看到门呈敞开状的一瞬间,心就凉了半截。
娘亲果然走了。
他果然留不住娘亲。
他只感觉大脑中一片嗡嗡声,连周围的声音都忽略了。
可当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近了些, 突然听到熟悉的笑声。
“对,他喝药的时候, 苦得快哭出来了,就是忍着不说,可爱极了。”林默笑着说。
对面的阿风和阿雪第一次听教主还有那般模样的时候, 不由竖起耳朵, 聚精会神地听着。
桌子上是三菜一汤,刚做好没多久, 都是李承铎喜欢的菜色。
李承铎手中的佩刀“锵”地一声落地,引得三人齐齐转头望向门口。
林默挑眉,微微一笑:“你还知道回来?”
林默的视线又落在他脚边的长刀上:“提刀做什么?把你娘关起来还不够,还要杀你娘?”
李承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道歉的话、解释的话如鲠在喉,他嗫嚅良久,开口却是声音发颤的一句:
“我以为娘离开了。”
阿风和阿雪吓了一跳,连忙从凳子上跳下来站在一旁, 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林默。
李承铎说不出话来, 林默心情也是一样的复杂。
她在李承铎回来前想了很多, 准备了很多想说的话,可看见李承铎出现,只说了这样一句话,林默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她微微垂眸,掩去眸中泪意。
半晌,林默站起来走到李承铎面前,一把扯他起来:“我要做的事有很多,但是其中绝对没有‘离开你’。”
李承铎站起来了,却依旧低着头,不敢看娘亲。
听到林默的话,李承铎心中好像有漫天烟花绽放。
可他整个人却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林默一把扯住李承铎的后衣领,把他拉到饭桌前,又按下他:“吃饭。”
李承铎手中被塞了一碗饭,他颤颤巍巍地拿起筷子,夹起自己最喜欢的清炒时蔬,却不慎抖落掉在了桌子上。
“啧。”林默扯过凳子坐在他身边,瞥见李承铎的神色,语气还是软了下来,“连夹菜都不会了?”
李承铎低着头,没有说话。
林默朝阿风阿雪摆了摆手:“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你们教主有话要说。”
两人看了眼教主,默默退出了房间。
“你不该这么做的,承铎。”
“你总是不肯信任我。”林默语气极其平淡地说道。
李承铎:“对不起……”
“我不需要对不起,”林默打断他,“承铎,抬起头看着我。”
李承铎抬起头,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
林默想着李承铎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她以为自己来了,就能解救李承铎逃离苦海,可他却用谎言蒙蔽自己。
林默深深呼出一口气。
“承铎,你该问我的。”
“如果你怕,你觉得我会离开,你应该问问我的……”
“娘。”
李承铎突然开口唤她。
终于有了这样的机会,李承铎也想借此吐露心声。
可他一开口,声音就不自主地哽咽:“正因为我怕,我才不敢问您。”
“我怕听见您的回答,我怕您和江湖上传闻的一样。我怕得到您根本不在意我的结果……”
李承铎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如果娘亲心里真的有他这个儿子,他或许当年根本不会被掳走,更不会在魔教熬了这么多年,始终没等到她。
“我怕,所以我不会问,我也不敢问、不敢知道。”
问什么?问她为什么从来没找过自己?问她为何视自己如仇敌?问她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江湖上的人都说您博爱,哪怕对乞丐都百般怜惜同情,那为什么,您不能怜悯一下我呢……”
李承铎双手遮住脸,指缝间渗出泪水。
“我不敢,娘,我不敢。”
“我宁愿骗自己,让自己一辈子活在梦里,我也不想听到你说实话,听你说你恨我。”
“我只是想和娘在一起,仅此而已。”
“因为我只有您了……”
在魔教的日日夜夜,他的记忆里只有娘亲模糊的轮廓,那时候他也觉得心满意足,因为娘亲是唯一对他好的人——即使已经是过去。
李承铎的肩膀微微颤抖,他将自己刨开在娘亲面前,铺在地上,低进了尘埃里。
他甚至不敢看娘亲,怕从她的眼神中读到自己早就预料到的结果。
“承铎。”林默终于开口,“娘也错了,错得很离谱。”
“你从前听到的传闻都不假,那些年我和你那个死了的爹确是将你看成仇人一样,可这都不是你的问题,是因为我们被江湖上虚伪的“正义”捧得高高的,被虚荣冲昏头脑,把自己活没了人样。”
“直到那天,我们重逢那天。”
“娘见到了你,你的模样长开了,可在娘心里,你还和小时候一样,你突然就唤醒了我,我这些年都在做些什么啊……”
林默顿了一下,胸膛中的那颗心脏翻涌着阵阵酸涩,此刻,她与原身真正融为一体。
难道原身没后悔过吗?
“可惜娘顿悟得太晚了,但娘依旧想补偿你。”
“重逢到现在,我想去做的所有事都和你——我的孩子有关,我想尽量弥补你,可我做得远远不够。”
“娘从前不知道你如何作想,只以为当娘的不能绊住孩子,所以我才想放你去闯,而我只在你身后远远看着就足够了。”
“承铎,现在娘知道了你的想法,娘唯一想说的——我爱你,我的孩子。”
“这就是我的实话。娘亲永远爱你,无论你是什么样的身份。”
林默揉了揉李承铎的脑袋,后者慢慢放下双手。
“娘……”他望着林默,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从娘亲口中听到这些话。
林默递给他手帕擦眼泪:“娘在,娘一直都在。”
李承铎双手接过帕子,缓缓地擦干净脸上的泪水。
又突然听见林默说:“这回可不许再咳血了。”
李承铎立刻想到他第一次撒谎骗娘亲,心中泛起愧疚,可又为两人冰释前嫌感到开心。
李承铎张开手臂抱住林默,偏过头轻轻贴在林默肩上,闷声道:“我不会了,娘,我再也不会了。”
林默拍了拍他的肩膀:“吃饭吧。”
林默夹了一筷子的蔬菜,搁在他碗里。
“吃吧,都是给你做的。”
李承铎神色微动,夹起菜就往嘴里送,在品尝到熟悉味道的一瞬间,李承铎险些再次落泪。
他大口大口吃着菜,好像饿了三天三夜一样。
林默也安静地看着他吃饭。
林默给他倒了一杯茶,声音带着些笑意,“慢点吃,都是你的。”
李承铎吃了半碗饭,胃里有了些东西,自己也有了些力气。
这些娘亲做的饭菜好像能提供给他勇气一样,他终于试探着找话题,“娘,你是怎么让他们开门的啊?”
林默轻咳一声:“这个……”
老金和柳明安先回到了永昌票号总行,派了所有闲着的伙计出去找,两人也没闲着,跟他们一起找。
可没过多久,有一名伙计急匆匆地赶过来,说李承铎已经回去了。
两人又往回赶。
可是回到了客栈,林默和李承铎都不见了。
掌柜的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先前收了林默的“门钱”,又拦不住李承铎,只能眼睁睁看着两名客人从窗口“飞”走。
柳明安上楼时,掌柜的正一个人默默地打扫房间。
看见两人,掌柜指了指桌子:“他留了一张字条给你们。”
柳明安打开字条,看见上面一行笔走龙蛇的小字:“我与娘亲先行回家,勿念。”
柳明安抬起头,一脸凝重又无奈地看向老金:“这孩子……”
还真不让人省心。
“回家”自然指的是回魔教。
可两人放心不下林默和李承铎,眼下手头又没什么急事,两人一拍即合,索性赶往魔教,见了两人才算安心。
两日后,柳明安和老金出现在魔教的地界。
柳明安听说过魔教共有“三宫十二殿”,但这环山围绕着的偌大魔教,柳明安不知道林默在那里,总不能一间间房子搜过去。
两人只能在群山的缺口处,也是教徒出入魔教的必经之地,随手逮了一个教徒询问。
然而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这两天魔教竟然正处于“洗牌”的阶段,老教主前几日被砍了头,现在各宫各殿人人自危。
柳明安和老金是老江湖了,了解到魔教现状后,立刻知晓杀掉老教主的就是新教主李承铎,而他现在要做的是将以老教主为尊的余孽从各个角落揪出来,一把火烧干净。
只是柳明安不知道李承铎此举为何如此突然。
尤其还在母子俩关系十分紧张的现阶段,李承铎突然把林默带走,连当面告别都没有。
柳明安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再问教徒,对方却死活不肯说出教主所在的宫殿。
最后脖子一横,他嚷道:“要不你就杀了我!”
这还算是个忠心的,柳明安当然不会对他怎么样。
两人放了他,又光明正大地从缺口处走进魔教。
没走多久,被一队巡逻的教徒发现,带进了其中一宫。
柳明安既已答应林默,要认李承铎为干儿子,自然不会藏着掖着,于是她直接亮明自己是永昌票号柳明安,很快得到了宫主的亲自接见。
该宫的宫主面见两人,得知他们的来意后,将他们奉为座上宾。
柳明安和老金坐在座位上,宫主派下人泡了上好的茶叶送上来,又由他亲手为两人各倒了一杯。
宫主是一个看起来就不简单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是不是在高位待久了,还有些发福。
“我们魔教上下一心,教主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你们尽管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定然不会亏待了你们。”
发福的老狐狸微微眯眼,朝着两人举杯,自己先抿了一口茶水:“嗯,好茶。”
又十分自然地看向一旁其貌不扬的老金:“旁边的这位是您夫君?”
柳明安听到了他第一句话,就微微挑眉。
闻言,她只点点头:“对,老情人了。”
老狐狸和气一笑:“没听说柳老板有男人啊?”
“恐怕您问得太多了吧?”柳明安淡淡道,“我还用不着跟你证明身份吧,李承铎到底什么时候来?”
柳明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最后已经确定对方的意图。
她虽然亮明自己的身份,但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他,自己和李承铎以及林默的关系。
所以对方只知道她是大名鼎鼎的永昌票号幕后老板,至于她跟李承铎到底是仇是恩还是怨,对方却不知。
柳明安不喜欢被试探。
于是她没有立刻端起茶杯,也没有接过话茬,而是轻笑一声:“进贵教时,偶然听见你们有位教徒说,贵教正在大换血呢。我和我夫君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进来。”
宫主脸上笑容一僵,又很快恢复正常:“我教大多教众素质有加,但也难免会混入一些心术不正之人,胡乱败坏我教名声。”
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您听说了这种传闻还义无反顾地找了进来,可见与我们新教主关系非同一般了。”
柳明安瞥了他一眼,“倒也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合作……”
柳明安一顿。
“与你无关。”
老狐狸的耳朵都要竖到天上去了,听着她话说一半,但意思也说了个大概,他便了然一笑。
“前不久确实老教主去世了,留下了三股势力,我与左宫主各掌一股,新教主自成一派,不过说起来,我的实力才是最强的一个。”老狐狸皮笑肉不笑地抿了一口茶水,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
永昌票号呢,多大一个香饽饽,你跟谁合作不好呢?
偏偏你眼神这么差,挑了个实力最差的一个。
柳明安和老金自然也听懂了这份弦外之音。
柳明安心下了然。
老教主两天前死的,左右宫主现在还如此嚣张自得,可见他们平日里的势力渗透得有多深。
江湖之人最忌迟疑拖延,尤其在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紧要关头下。
李承铎留了他们两天,不是因为心慈手软,而是因为动不了他们。
如果能把他们根除,谁会想留着这些隐患?
无非因为牵一发而动全身,太难搞。
柳明安与老金对视一眼。
看来,他们一来就能帮干儿子一个大忙了。
另一边的李承铎和林默正处于紧锣密鼓的计划之中。
这么多年,做了教主的李承铎没有把老教主除掉,不是因为没有能力,而是他不想。
从被教主抓到魔教,一直到现在,他从来没有把这里当过自己的家,哪怕一分一秒。
所以他根本不在意这个魔教到底在谁手里,实权到底归谁。
他连老教主的死命抽打都不反抗,是因为他对这些无所谓,且自己变强大、接娘亲来身边还都需要教主传授的邪功。
现在娘亲就在自己身边陪伴自己,魔功他也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老教主没必要再留。
至于其他两宫……只要他想得到,就不会计算后果。
他如今长大,能明白过来许多从前看不懂的事。
比如老教主一开始并不是一心想让自己成为教主的,对方传授给他邪功,也不是一心一意想要让他变得多强。
只是不幸中的万幸,他是万里挑一的、能自行融合邪功的体质。
老教主本想看着他在挣扎与痛苦哀嚎中死去,结果他竟然生生挺了过来。
老教主抽打他,也未必没有嫉妒他对邪功天分的因素在里面。
也是因为他一遍遍都挺了过来,没有被邪功侵蚀,反而愈发强大起来。
这让老教主想到了另一个更恶毒的计划——将他培养成新一代恶名昭彰的魔教教主,让他嫉恶如仇的父母与亲生儿子互相残杀。
现在老教主的计划没成功,娘亲真心实意地疼他。他这些年也在老教主的“悉心”指导下,实打实地成为了整个魔教功力最高深的人。
何况,李承铎虽然不在乎魔教,但他不是傻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多多少少也积攒了一些自己的忠诚教徒,至少这一个宫三个殿的人是诚心诚意信赖他、服从他的,他想知道什么、做什么事也都更方便。
他有实力,也有手段,收服魔教只是时间关系。
李承铎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纸张上,又移到书桌对面的娘亲脸上。
对方正冥思苦想着下一步。
“前几天你杀鸡儆猴,吓得这个左宫主有点投降的意思。”
“这左宫主平日里贪财好色,但不也是个作恶多端的人,想来是个好收服的。昨天的银票已经送过去了,就看他肯不肯吃这个‘敬酒’了。”
“就是这个右宫主有点难搞。”
林默眸色一暗,不查不知道,一查起来,倒发现平日里不偏袒老教主也不靠着新教主的右宫主还真不简单。
林默屈起食指敲了敲桌子,看着桌子上的情报“他前两天叫了几个小男孩进他宫里是什么意思?”
李承铎倒是没看到这一点,顺着林默的指向看到了那行字,微微皱眉。
“不怀好意。”
见林默表情不大好,李承铎连忙说:“这两日他忙着与我周旋,没有时间搞他那些事情。”
其实如果不是林默拦着,他早就杀进右宫了。
只是右宫主似乎摸清了李承铎最近的想法,知道他不愿意杀害无辜,便让不知情的教众把他的宫殿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而这些教众,大多是一些活不下去的流民。他们来到魔教只为了寻求一个庇护所,教中的田地都是他们来种,他们并不参与魔教的其他事宜。
但右宫主管后勤事宜,这些教众得了右宫主召见,肯定要去的。
其实抛开他们所处的地区来看,他们就是最普通不过的农民。
可以料想,如果李承铎选择强攻,哪怕直接杀到右宫主面前,对方也一定会拉上几百个垫背的。
李承铎倒是无所谓,但他知道娘亲绝对不想看见连累无辜人。
林默和李承铎这两天一直在寻找右宫主的弱点,可他平日里隐藏得很好,他们一直竟找不到。
可现在,林默站起来,认真道:“之前不知道这件事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那就不能拖了。”
万一那老狐狸真有什么特殊癖好……
李承铎听娘亲这么说,也跟着站了起来:“好,娘,我这就去准备一下……”
话音未落,阿风从外面跑进来,告诉两人柳明安和老金来魔教了,还进了右宫。
两人瞳孔地震。
林默下意识看向李承铎,后者想避开视线,又避无可避,只得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我留了字条,告诉他们我带娘回家了。”
林默:“……”
“柳姐姐肯定是放心不下我,想来看看我。”
李承铎醋意横生:“怎么放心不下,我难道会伤害娘亲不成?”
林默幽幽瞥了他一眼。
李承铎心虚低下头:“我知错了。”
“柳姐姐聪慧,但想见我的心切。一旦弄清我们和右宫的水火关系后,搞不好要跟右宫主打起来。”
林默忧心忡忡,“刀剑无眼,万一伤了柳姐姐和老金就糟了。”
“而且柳姐姐年轻时虽闯荡过江湖,但也不是每个闯江湖的人都武功高强。”
李承铎:“而且魔教中人善使杀招,招式凌厉恶毒。”
“我去吧,娘。”
林默:“我也跟你一起去。”
“她认了你当干儿子,只少了一个认亲仪式,也没差哪去,你可得护着她。”
李承铎认真点头:“儿子知道。”
当两人带着教众浩浩荡荡地奔向右宫,却发现围着右宫的普通教众已经从包围圈上撤了下来,聚在两旁。
他们齐齐望向宫门,面上难掩激动。
右宫大门敞开着,中央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脖子旁架着一柄长剑,正被推搡着走出来。
林默:“旁边那两个人……”
李承铎微微眯眼:“好像是干娘和干爹。”
是了,两人一人一边,推搡着男人,脸上露出谦让又骄傲的神色,十分自然地接受周围教众的掌声。
林默恍惚觉得,这大概就是他们两个年轻时候的风姿。
只不过……
“那个男人是右宫主吧?”
李承铎低声问身旁的随从,后者点头称是。
李承铎陷入沉默。
两天没见到而已,他怎么发福得这么快?
柳明安和老金也看到了他们两个,朝两人兴奋地招了招手。
等两人走近,林默和李承铎这才发现右宫主不是胖了,而是被打肿了。
他鼻青脸肿得像一个猪头,上下眼皮都被什么蛰了一样高高肿起,将眼睛挤成一条缝。
看到了李承铎,他仿佛看见了救星,双腿一软跪在了李承铎面前,“教主!教主,我错了,右宫归您了,我什么都不要!”
李承铎诧异他的态度大变,右宫主何其狡猾又傲气的人,就算被揍了一顿也不可能丢掉尊严,狼狈成这样。
老金憨笑两声:“我带了几只路上抓到的小虫子来。”
“那虫子咬到人刚开始是不疼的,慢慢地就会像火烧皮肉一样,从里到外的又疼又痒。”
老金指了指右宫主的眼睛:“这个就是,怎么样?”
林默:“……”
高,实在高。
柳明安将右宫主踹到一边:“你们知道他宫里藏了三个小男孩吗?还有那间屋子……真够变态的。”
柳明安剜了右宫主一眼:“我没忍住,揍了他一顿,把他胳膊打折了。”
柳明安把剑扔开,这是她随手从一个教徒身上抽出来的。
她指了指一旁的教众:“剩下的就由你来处理吧,干儿子。”
那三名小男孩是种地的教众的孩子,如今已经回到了他们身边。
前几天右宫主找到他们,说看这几个孩子骨骼清奇,是个练武的好料子,一旦学会了拳脚功夫,那就不用种地,待遇也是一等一的好。
他们不疑有他,将儿子送了过去。
没想到竟是个魔窟。
之前里里外外围在右宫,保护右宫主的教众们得知了这件事,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撕成碎片。
现在他们听到了柳明安的话,得知柳明安是新教主李承铎的干娘,不由想到一定是李承铎派她来里应外合,解救教众于水火之间的。
一时间,他们对新教主的好感和信赖上升了不少。
李承铎留下善后。
柳明安和老金则跟着林默回到了李承铎的宫中。
柳明安打量着林默:“你还好吧?”
林默笑:“我和承铎已经谈妥了,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柳明安才稍稍安心:“那就好,我就是担心你们母子之间会生嫌隙,解释清楚了就好。”
林默:“柳姐姐一路奔波辛苦了,还替承铎解决了一大难题,真是不知道如何感谢才好。”
柳明安轻叹:“林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
“江湖偌大,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我早把你当亲妹子看,承铎又是我干儿子,这点小事还要谢来谢去,说出去不叫人笑话?”
“柳姐姐说的是,”林默笑道,“不过妹妹愚钝,还要留柳姐姐在这儿多待几日,看着承铎把事情料理明白才好。”
柳明安自信地点点头:“这个放心,交给我吧。”
说话之时,李承铎已经迈进了门。
他跟柳明安和老金正式见了礼,改口喊了干娘干爹,等魔教的事处理妥当了,就正式办个宴席,昭告江湖。
两人笑呵呵地接下了李承铎呈上来的茶。
老金接过茶,却顿了顿,好像想起了什么事。
“承铎,林妹子已经告诉我们你体内并无蛊虫,还装病咳血的事。”
李承铎闻言面无波澜,耳朵却有些微红:“承铎知错了。”
老金摇摇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倒没什么。我只是想起来……”
“那天围住客栈的那群黑衣人,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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