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另有其人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在想着同一个问题——为什么张伯伦要来百般阻止自己的行动。

难道这也是考验自己？

这还考验个屁啊！

而且时间卡得如此精准.汪东阳不明白，是不是每次出来执行任务后，那个矮黑胖子就会在后面偷偷跟着自己？

想想都细思恐极。

出租车仍然在摇晃着，由于之前的几个小时内没有吃饭，他这回没有感受到什么呕吐的预感，只是有些头晕。

“我想睡一小会儿。”

“随便你。”

没等阿尔说完，汪东阳便把头靠在车窗内侧，晕晕乎乎地闭上了眼睛。

有些时候，比身体更累的，是精神和心灵的疲劳。

他开始愈发地怀疑，这个“自闭组织”的设立意义是什么了。从突如其来的生日会报复，再到得知老爸杀过人，现在又…

张伯伦，你是不是一直在把真相瞒着我？还是说…你才是我真正的敌人…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当汽车缓缓停下时，汪东阳才慢慢从混沌的睡梦中醒来。

“我们先回一趟旅店，然后再去一趟张伯伦那儿。”

阿尔在下车后不久，向对方说：“这次我跟你去。”

“好，谢了。”

汪东阳的声音很轻，就像打了一针麻醉药，神情失落地回了一句。

“不过我一直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哪里？“

“你还记得张伯伦干掉爱德拉的手法吗？”阿尔说，“送信，自己不会现身。而这次…“

“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但汪东阳慢慢打断了对方的分析，目光盯着地面。“这几天我感觉我一直在被打击，从这到那的…”

确实，从被暗杀，到目标被暗杀，再到颠覆回忆的日记，他感觉自己已经身心俱疲了。而且，最关键的是，现在眼前发生一切正在朝着最虚假的那部分前行。

“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汪东阳最后说完，便双眼盯住了街区最远端的那幢小房。

那里是唯一能解释一切的地方。

在回了一趟旅店后，他快步来到了张伯伦家门口，用力敲着厚重的铁门。

“开门！开门！”

“来了！这么大声干什么？我锅里还煮着面呢！”

门缓缓被拉开，汪东阳看到，对方套了件布满油点子的围裙，手里拿了个面勺，并且心情好像不错。

但这并没有缓解他的愤怒与困惑。

“琉兹是你杀的吗？“

汪东阳努力克制住自己想掐住张伯伦脖子的冲动，咬着牙问道。

“我杀谁了？”

然而，对方的脑子根本没转过来弯儿，似乎还沉浸在锅里意大利面的香气中。

“我问你…琉兹是你杀的吗？！”

这回，汪东阳没有忍住，直接拽住了张伯伦的围裙领子，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一次又一次地打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琉兹怎么了？什么打击你？”

“喂！汪东阳！你先冷静下来！”

作为全场最理智的那个，阿尔急忙插在了两人之间，并推开汪东阳的肩膀，使对方不得不松开手。

“我冷静…我怎么冷静下来？！”

“你先别急着向我吼！你没发现吗，他根本就不知道琉兹！”

他喝住了对方，又赶快转过身来，盯着张伯伦的眼睛：“你今天早上出门了吗？“

“出门？我中午才起床怎么出门？“

在他身后，衣柜里的服装整齐地挂在原处，看起来这两天都没被穿过。

阿尔又扫视了一遍周围，也没有发现类似于激光枪的武器。“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他的口气缓和了一些，问道。

“我只知道我的面条现在快糊了。“

张伯伦看起来也生气了，把手里的面勺挥舞了两下后，重新钻进了厨房。

而汪东阳见状，也想冲过去，却直接被阿尔拦住了：“先停下来，汪东阳，杀死琉兹的应该不是他！”

“不是他…那是谁？！”

“这一点我不清楚，但我基本上判断，张伯伦应该不是凶手。”他按住对方的肩膀，“时间，去那儿的方式，武器…他一样都不具备。”

“你怎么知道他有没有撒谎？”

“从测谎结果看，张伯伦的确没有撒谎…”TGR21在后面悄悄说了一句。

“我…你们…“

汪东阳感觉自己的脑袋上被敲了几棍子，喘了好几口粗气后，慢慢低下了头。

那我来这里干什么…那还会有谁，会亲手杀掉琉兹？

他想不明白，抱着头慢慢蹲了下来，而很快，一股番茄味的肉香打断了他的痛苦。

“你们吃饭了么？”张伯伦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把面端在了身前的折叠桌上，“想吃的话锅里还有，旁边还有刚熬好的肉酱，自己拿碗盛去！”

“那你这两盘…“

“我饭量大，吃两盘才能饱。”他瞥了那两个饥肠辘辘的男孩，“还驻那儿干啥？盛面！过来吃！”

汪东阳和阿尔对视了一眼，在迟疑了数秒后，相继走进了厨房。

他们应该快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而看到张伯伦盛的香喷喷的意大利面，更是有种被勾去魂的无力感。

“呼…”

汪东阳努力保持着自己的理智，才没让自己的吃相变得特别难看。

因为这面实在是太好吃了。

“真没想到你还会有这一手。”阿尔用用纸擦了遍嘴，赞赏似的点点头，“很抱歉刚才没有和你说清楚缘由就发生这个事，不过，我们实在是想不明白…”

“看你们俩这样，应该是去找第二个配型者了，而且中间碰到了一些麻烦。”张伯伦拿起一根牙签，随意地剔着牙，“刚才汪东阳嘴里说的什么？‘杀了琉兹’？我的确知道这个老太婆是个配型的幸运儿，不过很遗憾，今天我还真没出门，应该是有人走了先机。”

“难道是‘自由联盟’的人么？”他提醒了一句。

汪东阳忽然想起来，和自己有共同目标的人，还有“自由联盟“的执行者们。

“但我不记得‘自由联盟’里怎么还会有一个又矮又胖的中年男人。”阿尔摇摇头，“也有可能…对方是一个我根本不清楚的高级人物。”

“这么说，你们就没有取到血喽？”

“差一点…”汪东阳用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懊悔地小声说道。

“唉，这事儿就有点难办了。”

张伯伦把几张空盘子空碗摞了起来，一同搬到了厨房的水池里：“不过小汪，我还是要为你感到一些开心——你又受到了一次打击。”

“什么？开心？”汪东阳刚熄灭的怒火再一次重燃，“我一点都不开心！我不想现在就受到打击…”

“这是好事，现在受到打击，至少你还有翻盘的机会。”张伯伦点起一根烟，“而如果你在最后一刻受到这样的打击…你去找谁说理去？”

他呵呵笑了一声，翘起了二郎腿：“吃亏要趁早…这是说相声的老郭的名言之一，很有道理。”

但汪东阳在现在很难听得进去这样的说教。“我真的很搞不懂我自己为什么那么多回，会在最后掉链子…”他声音低了下去，“其实这一次…我本可以…”

“本可以取到吗？那就是没取到啦。”张伯伦打断了对方，“差一步，和差一百步，一万步，是一个结果。”

他顿了顿，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两张纸条：“不过你应该也从中学到了一些东西，这是你父亲后面的日记，拿去吧…”

“说到这个…等等…”汪东阳抬起头来，眼神忽然犀利了许多，“我还想问你一些有关我爸的事情。”

“没记错的话，你应该看到…”

“我爸杀人了。”

“对，你爸确实杀人了。”

张伯伦说这句话的时候，非常淡定，就好像在谈论一场没有悬念的足球比赛。

“你也知道这件事？”汪东阳有些失望且不解地问道，“那你为什么没有阻止他？你应该比我清楚，在地球，杀人等于犯法！”

“这一点我当然清楚，如果当时我知道的话，我肯定会把汪伟送到局子里。”

他愣了，也一下子明白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你…当时不知道？”

张伯伦摇了摇头：“这都是后来的事情了，我也是在最后才知道这个事实的。”

“那你为什么不揭发检举？”

“小子，你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利，这似乎和你稍显稚嫩的脸有点出入。”

“因为他是我爸，我有权利知道和他相关的一切。”汪东阳盯着对方的双眼说。

“唉。”

张伯伦苦笑了一声，随即摆摆手：“现在说太早了，你还不知道汪伟当时心里怎么想的…”

“所以我现在才来问你，因为你是唯一一个了解我爸的人。”

“按照我的计划，你至少要把我给你的这二十页日记看完，才能够问我这个问题。”他看了眼对方，无奈地笑笑，“不过我觉得，你光看完那个，基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

“什么？”

“你以为汪伟是猪脑子啊？明知道你会看到这些，还不解释点儿东西么？”

“…”

汪东阳把父亲的日记拿了出来，而厚厚一本中，他看起来只解锁了五分之一的内容。

“嘶…”他吸了一口凉气，像是在给自己的情绪降温，“好吧，我再相信你一次，我希望…我能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小汪，你不可能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张伯伦说，“不过，如果你有疑问，在看完这二十页后，可以来找我。”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但下一次，不要在我忙的时候，忽然拽我的脖子。”他笑了笑，“我都一把年纪了，没办法和你这种小年轻过两招了。”

“那我们也走吧。”阿尔小声在汪东阳旁边说道，而对方也点了点头，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对了，如果说你们确定第二个配型的女士死亡，就别再耽搁，赶快去找最后一位！”张伯伦在他们后面多说了一句，“相比于你的父亲，这个可能更重要。”

但是，他仍然觉得，对方可能很快就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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