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迷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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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的震动让帕克不由得看向阿尔去往的方向。
“那边儿爆炸了！”
“我知道！”
“帕克！你看！”
有人大声提醒过后，帕克才注意到，视线前飘起了一层淡淡的灰色烟雾。
它比之前在小镇中所看到的更为清澈，似乎是一种“汽”。但空中漂浮的微粒让帕克确定，“母体”可能开始了“祭祀”。
“各位不要惊慌！它正在...”
帕克没有把“祭祀”说出口——透过逐渐模糊的视线，他惊讶地看到，“母体”正在移动。
这和《魔魂手册》记录的完全不一致。
此刻，“母体”的全身不断散发着烟雾，像一块裸露在空气中的干冰，向前爬行着。
在徒手干落了一架直升机后，它似乎忘记了其他几个在空中飞着的人，自顾自地寻找着刚刚击落的猎物。
气体又在片刻间变得浓郁了些。
这是粉尘吗？帕克伸手试探了下，发现空气中参杂着细细的微粒，并附着着水汽。
这也和预想中的“骨灰”尘烟有所不同，但也难怪，另一边的火焰没有继续连串的爆炸，恐怕也是源自于此。
“阿尔？阿尔？”帕克又急忙联络弟弟，“你们现在怎么样？”
“唔...”
阿尔此时已经从地上爬起，捂着自己发闷的胸口：“不太好...呼哧...”
在此前的爆炸中，他也被冲击波所掀飞，并陷入了一段几秒钟的昏迷。
“不太好？”帕克有些慌了，“我马上去帮你！”
“暂时不用，我缓一缓差不多可以。”
“真的？”
“嗯，我去把其他人找过来，需要的话我再找你。”
阿尔挂断了通讯，认真审视起当前的形势。
在身边不远处，同样躺着两个人，并且，其中一个已经缓缓抱着头坐了起来。
“老大？”
听声音就是诸龙，而另一个人阿尔在看过后，发现是同行的盖耶。
“你们俩怎么样？”
“我头有点儿晕。”诸龙还在捂着头，并不断试着自己有没有流血。
万幸，他只摸到了一枚小小的包。
但另一边的盖耶始终没有给出回话。
阿尔慢慢走了过去，发现对方仍闭着眼。
他仍然有气息，只是身上多了几道新鲜的伤痕。
“估计是震晕了。”阿尔本能地得出了判断，“要是汪东阳在就好了，他能帮我确定盖耶的骨头有没有问题。”
“干什么？”
“这样我就能把他背起来，而不是在这里干着急。”
尽管说了“干着急”，但阿尔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紧张。
直到一声刺耳的惨叫。
“谁？”阿尔终于皱了皱眉头。
“好像是...”
“哦，对，那个叫齐什么的...”
阿尔和诸龙瞬间记起了声音的来源是一名队伍里的队友。但现状是，这名“队友”状况恐怕不容乐观。
“这里是有‘影子’的...很多‘影子’的...”诸龙急忙拔出腰间的手枪，看了眼旁边的阿尔。
只见对方扶正了面罩，在缓缓深吸一口气后，直接抱起了地上的盖耶。
“你最后还是...”
“不管了...你接着他。”
阿尔没有在意诸龙脸上的不对，将盖耶放到对方背上后，抽出了枪。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的周围也会有“影子”出没。
“先找我们的飞行踏板。”阿尔低声说。
“不先找我们的…”
“啊！啊！”
他们目光再次投向别处——这是一声不同于刚才的惨叫。
“救命！救…唔！”
诸龙不由退了一步：“没...没声了...”
“两个人了。”阿尔的声音依旧严肃，“我们需要用飞行踏板自保，之后才能救人。”
说着，他不动声色开启了自己的魔魂。
“光”能力刹那间在他眼中驱散了绝大多数的阴霾。视线内，阿尔看见了远端的“影子”群。
数量太多了…
不过，阿尔有些奇怪于，这些“影子”并没有朝自己而来。
理论上说，这些魔物会凭借嗅觉来判断目标的位置，而诸龙和盖耶之前在直升机上所遇到的窘境也能证明它们的嗅觉没有失灵。
那为什么…
“老大。”诸龙的声音有些发抖，“咱们左边…好像有一道人影…”
“不是人影，那是两只‘影子’。”
“啊？”
“别出声，也别这么紧张。”
早在几秒钟前，阿尔便发现了距离自己不到二十米的敌人。然而，对方移动的速度极慢，朝着外方向走着。
这算得上是“战略性放弃”吗？那为什么他能听到其他人受到攻击后的求救？
阿尔放缓了自己的呼吸节奏，领着诸龙穿过了游荡着的几只“影子”中。
“阿尔老大。”在路中，诸龙忽然问了一句，“你没觉得，烟雾好像更浓了么？”
“不知道，我开着魔魂，看不出来。”
阿尔收起了“光”，一瞬间觉得，一块白色的布敷在了自己的双眼上。
是更浓了，同时，他也感受到，自己穿的作战服内，似乎也钻进了无数只小虫，让皮肤变得酸痒无比。
“戴好面罩。”阿尔说着，又扭头给昏迷的盖耶裹好衣服，“很不对，是吧？”
“呃...老大，七岁小孩都能看出来情况不妙...”
诸龙小声嘀咕着：“而且...其他人呢？我怎么看不到支援？”
“他们在支援和对抗的路上。”
“害，老大，咱就不要这么自我安慰了。”诸龙第一次发出了有些越级般的苦笑，“我觉得...我们是逃不出这块迷雾了。”
“嗯，有可能。”
“啊？”
诸龙懵了：“老大，我在这儿抱怨就算了，你这是...”
“和你一起抱怨。”
“不是吧？你抱怨...咱...”
但阿尔没有理会对方逐渐开启的话匣子。他低着头，依旧在寻找飞行踏板。
“老大，帕克呢？你联系他了没？”
“老大，我感觉盖耶好像越来越重了。我听说，人一旦死亡，身体就会变沉。该不会...”
“老大...”
然而，诸龙没能等来阿尔的一句回答。
期间，对方甚至寻找到了一块踏板，只可惜因为某些零部件的损毁而不能再使用。
“老大，你好坏。”诸龙愤愤不平地嘟囔了一句。
这次，他等来了对方的回答：
“嗯。”
“...老大，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汪哥经常说你‘没心没肺’了。”
“嗯，我知道。”
诸龙瞬间哑口无言，就像是坐在观众席下，看着台上的阿尔表演。
“但这样，过得也能很好受。”对方接着说，“我其实一直很反对一句话来着，”
“抱怨和哭解决不了问题...但实际上，我认为它能促使我们冷静。”
“呃...”
“举个极端的例子。汪东阳，他之前遭受过很多打击，你知道他怎么解决的么？”
“怎么...”
“发呆，看窗外，或者自言自语很长时间...就像抑郁症发作。”
“但是，他每次又会从地上爬起来...”
阿尔用手在半空中比划着：“一次，两次...在我印象中，他被打倒过很多次，但至少，他现在还站着。”
“老大，这个时候你给我普及这些人生大道理...”
“感觉好些吗？”
阿尔的口气一如既往地冷清，然而，就似乎一剂强心剂，诸龙慢慢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如过去的几分钟内颤抖。
“好...点了吧。”他承认说，“当然也有可能是我彻底麻木掉了...”
“这至少总比慌张好。”
阿尔已经再次打开了魔魂：“这边有东西，过来。”
“好的老大。”
诸龙丝毫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不是“影子”，而是一截残肢。
直到靠近后，他慢慢辨认出，这是一支被撕裂的手臂，并且在周围，布满了新鲜的血迹。
诸龙不禁干呕了一声，但阿尔蹲了下来：“咽回去。”
“哦...好...”
阿尔默不作声地用手摸了把地面，尽管穿着防护服佩戴的手套，他似乎仍能体会到这名断臂人的绝望。
“是那个齐什么来着...”
诸龙在把胃酸全部咽回去后，低声又补充完整：“齐...齐米卡斯的...手臂...”
“是的...是一支断臂。”
阿尔边自言自语着，边把目光从草地上延申——顺着一遍扩散状的血迹后，他看到了更多的肢体残片。
都很小，但就像一根根针一样，扎在他们两人的脑海中：这个家伙，肯定已经完了。
“但好像不是‘影子’做的...”
“为什么？”
“‘影子’是群居的魔物，习惯是分食。”阿尔慢慢地说，“但这种裂口...更像是被一口咬掉。”
他渐渐发觉，自己的大脑仿佛生锈了般，内核在运转时都在嗡嗡作响。
“老大...”诸龙愈发的不安了，“要不然...给帕克说一下...要增援？”
“唔...”
这一回，阿尔选择了点头：“确实，现在这样，我们确实没能力处理了...”
他打开了通讯器，准备联络自己最信赖的人之一时，表情忽然变得极为凝重。
通讯连不上了。
十几分钟前还好好的，为什么...
白色的烟雾的颜色密度已经接近于牛奶，而诸龙的身形也在阿尔眼中显得模糊了许多。
“走！”
他果断下令，甚至没有拾起地上的那根断臂，并帮诸龙一起扛着昏迷的盖耶：“愣着干什么？快走！尽可能跑！”
“啊？”
诸龙只能迈开步子，紧紧跟住对方。
“老大，怎么了？”他咽了口口水，试探性地问了句，“咱们...遇上危险了？”
“从一开始，我们的处境就不怎么样...”阿尔没有回头，“而现在...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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