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加油站

“你们现在要...走了吗？”

在几人谈话间，叶曳慢慢从卧室中走了出来，扶着墙壁，喏喏问道。

“嗯。”汪东阳脸上仍然挂着苦笑，“你身体...怎么样？”

“我...嗯！”

尽管点头点得很用力，但叶曳双手扶着墙壁，似乎仍在努力保持平衡。

“真的可以吗？”汪东阳看了对方一眼，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你看起来气色很差，没有...”

“好啊！”但科拉一下子打断了对方，并抓起叶曳的手臂，“外面这鬼天气...穿多点就行了啊！我们还是得靠你的...”

她向着汪东阳挤了挤眼：“对不对？”

“呃...对...”

尽管，这次他们不需要叶曳的血来摧毁魔具。

“科拉想过去而已。”阿尔在汪东阳背后小声解释道，“要不然，她又要在这里等我们的坏消息。”

“或者，让她们在外面放风也可以。”他又接着补充了一句。

“没事，一起就是。”汪东阳笑笑。

尽管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假笑有些明显，但...总不能现在就崩溃地大喊“不去了！不去了！有什么用吗！”之类的丧气话。

然而，当做好准备工作后，汪东阳才明显地感受到身体的异样：胸口隐隐发闷，四肢的每一缕肌肉纤维都开始不受自己大脑的控制。

他原本打算直接步行过去，最后，奈何于自己不适，只能又叫了遍出租车。

二十年来，汪东阳从未从这条公路上走过，如今看来，自己当年的保守多少有些错误。

公路沿边，当初可以从楼上远处眺望到、正在搭建的高楼和居民长廊，都已在不知何时修建完成。而邻里林外口中的排污渠、垃圾场，现在也都看不到了，就好像...

被彻底翻新过一遍，只是看不到一个人在这里停留罢了。

不过，令汪东阳感到有些欣慰的是，这里的一切没有经历过之前炮火的洗礼，就是显得脏兮兮的。

尤其是被雨水冲刷后，漫天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怪臭味。

“到时候，我和阿尔先进去看看，你们先在外面躲起来。”汪东阳用手指在腿上比划着，“等到确定安全，你们再进来，懂了吗？”

“没劲，又得给你们打下手。”科拉听后有些不想干了。

“呃...你们要注意周围情况...比如有没有执行者，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汪东阳没有因此而停下自己的叙述，仍然有气无力地用描绘着计划。

他发现，自己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并由内而外变得冰凉。

原来你自己都没把握，对吗？

汪东阳感觉有人在对自己耳语，但下一秒，他听见阿尔在问：“那是加油站吗？”

在视角的侧面，标准的六脚钢筋水泥罩棚，红白相间的吊顶上，挂着几盏早就熄灭的吊灯。

旁边，还竖着一根巨大的品牌杆，就是在这阴暗的环境下，谁都看不清上面在推销什么。

汪东阳看了看表，发现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怪不得天色那么黑...

现在想想，他们已经忙碌了快一天了，从清晨到晚上，都还没见到过地球上升起的太阳。

出租车闪转腾挪几下，停在了距离加油站几十米的地方。他们换上防水的衣服，依次走下车。

看起来，这个地方还没被‘自由联盟’所染指。

汪东阳拿出了日记本，接着上次的地方继续看去。

“那是一个上了红漆的木头盒子，当初是用来给孩子当存钱罐的...哈哈，结果他不喜欢，非要一个带卡通图案的...”

汪东阳努力回忆了一遍自己小时候的这段任性往事，好不容易有了些许印象。

那应该是个两拳大的盒子，没记错的话，在上下盒壁间，应该还会挂着一把小锁。

只是这个木头盒子，会不会太脆弱了？

汪东阳咽了口唾沫，抬头望了一眼:“差不多就是这里了。”

他说着，把伪装下的TGR21提了出来。

“前面的商店是被废弃的。”阿尔从前面绕了一遍，指着一家已经被拆除店牌的店铺，“科拉，叶曳，你们现在在这里待着。”

“明白了，明白了…”科拉拉着叶曳的手嘟囔着，“还需要我们俩化妆吗？”

“科拉！”

“好好好，回去再收拾你！”

科拉蹬了阿尔一眼后，拿上枪便带着叶曳钻进了废弃商店中。

“好吧…记住耳机联系。”

但汪东阳没有因此而打起太多精神，声音听起来像饿了几天。

他努力把老爸描绘的大致方位记住，做了一次深呼吸后，把日记本揣在身，走在了前面。

天色已经完全变暗，路灯的深黄色光芒，却把眼前的一切照得愈发阴森。

不知道为什么，汪东阳居然不想继续往前走下去。他如一个被输入了无限循环指令的机器，漫无目的地直直向前走去，直到被阿尔抓住了肩膀。

“喂，你好像走过了！”

“哦，抱歉…”

他急忙回头望过去，拿TGR21指向了加油站的一角。

“我看过了，加油站里面应该没有人。”阿尔扫视了一遍，把对方拉到了一个暗处，“倒是你，怎么回事，没睡醒？”

“我...没事。”

“打起精神来，我没那个速度给你挡子弹，好吧？”

“好...”

汪东阳咬牙扭动着自己的脖颈，试图用拉扯肌肉的方式，让自己集中精力。

加油站的罩棚把来自路灯的光线遮了个严严实实，他努力在昏暗的场景中辨认了遍，发现了些许不对的地方：

四个加油的站口，油枪不见了。

不过，汪东阳很快便否决了自己——在他头顶半米处，贴着一张转让纸，上面除了有些必要信息外，时间上写的是“2013年8月”。

那个时候，张伯伦应该已经开始四出逃窜，而失去了这个重量级的合伙人后，大概这个加油站，也开不下去了吧。

并且，看上去一直没有人接手过。

十几年下去，这里必然会少些什么，就像...海利租车行？

在加油站的中央，有两间不大的小屋，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的休息或作业室。

“一人一间？”汪东阳指了指前面。

“嗯。”

阿尔再次开启了魔魂，走进了靠外的一个房间，直接推门而入。

霉味和馊味一同扑面而来，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的灰尘。

他不禁捏住了鼻子，朝里扫视了一眼，发现这儿没有有人来过的痕迹。

红色的油漆木头盒子……

阿尔记得汪伟的描述，但一眼望去，他没有发现符合的东西。

灰尘，蜘蛛网爬遍了这个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屋内，办公桌和椅子一度也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而墙壁上裂开了无数道细纹，甚至一度延伸到旁边的电视机屏幕上，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带着其一起碎掉。

阿尔又试着拉开了桌下的抽屉，里面也只有些黄得发脆的文件纸。

“我这边没有。”他在几分钟后放弃了寻找，转而小声向隔壁屋的汪东阳问道:“你那边有发现么？”

“目前没有，但是…”

“那我先到你那边了。”

阿尔没有等对方说完，便很快走到了隔壁的的房间内。

而他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汪东阳脸上的茫然无措。

“……但是我觉得这里……好像最近有人来过。”

汪东阳的嘴唇微微动了动。

的确，阿尔也发现了问题——新鲜的脚印，翻找的痕迹……

他们俩面面相觑，随后往里看去，发现了日记中所谓的“储物间”。

但可惜的是，那扇木门也是打开着的。

“我进去看看，你帮我在后面打好掩护。”阿尔用唇语告知了一遍汪东阳，并在对方点头后，拔出手枪，朝里走去。

霉味和湿气越来越大，看不出模样的杂物也随之增多。

但是他忽然看见，一具包裹着塑胶皮的人体，坐靠在储物间的最里面。

并且，在对方的手边，放着一个早已被打开的红漆木头盒子。

“这tm是什么鬼？”

阿尔迅速将手枪瞄准，但比他还快的，是那具人体忽然说了一句：“我建议你不要开枪，阿尔·伯格。”

这是科尔的声音。

“如果你坚持开枪，不仅我死不了，你们还会葬身火海。”

他抬起头，透过半透明的面罩，呲牙诡异地笑了笑。

而汪东阳也迅速跑进了来，吃惊的看着对方。

“看看你们脚下，二位。”科尔慢悠悠地扶着墙壁，从地上站了起来，“汽油...难道你们没发现吗？”

汪东阳和阿尔一愣，向脚底一看，果然发现地面上有许多泼溅的水渍。

“他说得是真的，我检测到了空气中的汽油成分。”TGR21匆忙说道，“汪东阳，快把我关掉。”

屋中浓烈的霉味，掩盖住了汽油的大部分气息。汪东阳只能照做，并抽出了自己的匕首，重燃怒火般冲向对方。

但科尔似乎早有准备，忽然从身后拔出一把手枪，强行喝住了对面的男孩：“停下来，小子。现在是我掌握着主动权。”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但凡科尔扣动扳机，这里将会变成一片火海。

“你...怎么在这儿？”汪东阳停在了中间，瞪着对方的枪口，“你...把刀也拿走了？”

“一个木头盒子而已，别那么大惊小怪。”

科尔放下了枪口，亮出了自己的另一只手掌——在他的手心，托着一把暗暗发亮的灰银色匕首。

原来他又抢先一步拿到了，并...一直在这里“守株待兔”？

汪东阳感觉这个世界忽然间变得有些可笑。但他还没有作出下一步反应时，阿尔便已经神色凝重地问道：“你想怎么样，科尔？”

“没什么，就想和你们聊聊。”

科尔耸耸肩，又重新坐了下来，指着汪东阳：“尤其是...和这个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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