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误入乾坤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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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岚,今日神君一大早去赴法会,也不知几时回来,你的功课可得抓紧时间温习。”
青铜来内院给刚起身的颜岚带话:“每日的打坐静心也不能松懈。哦!神君还交代,卧房近日惹了不少尘埃,让你好好清理。”
“知道了!”
颜岚无奈地回复青铜,自从她来了碧落殿,她就负责内院的收拾整理,这以前全都是青铜的活。
日日如此,颜岚觉得实在无趣,见青铜憨直的模样,不免对青铜招了招手闲聊起来。
“你们这偌大的碧落殿就没有女主人的吗?”
相处月余,青铜早将颜岚当作碧落殿的人,对于颜岚的疑问,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铜听颜岚这一问,立马走到廊下撇了撇嘴:“别说女主人了,你看女仙侍也就近日的你一个,也是破天荒了。”
“就没听你家神君说过有心仪的女仙吗?”
“你看咱神君那冷冰冰的性子,心仪谁,不到最后一刻,都是个谜的。不过……”
“不过什么?”颜岚像是探到什么惊天秘事一般伸直了头。
青铜手指上天,清清嗓子继续说:“神君渡四十九道天雷的时候被一道情雷耽误,迟了许久才渡完。能帮助神君渡情雷的仙者没准会是,只是从未听神君提过。神君神劫一渡,险些将我和白鹤都忘在了旧府。”
青铜无奈摇头。
“是那个白络吗?”颜岚不仅耳闻也目睹了百花上仙白络对晔川战神的爱慕。想起那日白络的言行,没准就是。
“或许吧,神君在乾坤台蜕化法相,确实是白络在神君身旁候着。但是在我看来神君并不喜欢白络上仙。”
颜岚满脸不屑,腹诽道:“你们神君有人喜欢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我看这两人挺配。一个冰冷一个毒舌。”
青铜似乎听见了颜岚齿缝间的话,向颜岚嘘了一声:“不好这样说神君的,快点忙吧!”随后出了内院。
颜岚在碧落殿一个多月,除了洒扫清理,被战神呼来喝去端茶倒水,还要修习她此前没有见识过的水系术法,每晚的卧眠改为静坐。
为了破解那道结界,回虹之境,她忍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没想过天界还有如此洁癖怪症,她日日清扫,哪来那么多的落尘。
她端来水盆抹布,打算好好清理,不放过一个角落,不给这人挑刺的机会。
颜岚一边干活一边牢骚:就他这处宫殿奇怪,做什么事都要亲力亲为,不用仙术,美其名曰:修行!
呵,你怎么不亲自修行修行!
颜岚打扫的差不多,起身要走。
但刺眼的镜光提醒着颜她还有最后的一处未收拾。
半人高的凹形镜架上空若无物,隐约的白色光束从镜架中空漫射而出。
青铜说过这是乾坤台上的神镜乾坤,勾连着另一番虚无混沌之境。可助入境者修行,易进难出。
她擦拭着镜台,觉着面前的几束白光也单调了些,应该给这清冷的卧房渡上一点热闹的色彩。
颜岚拔下一根发丝,飞入光色中心,瞬间圆凹的镜架上光束缤纷若隐若现,中心还有一团七色花案。
颜岚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效果,伸手去拨弄图案。顿时光影旋开,凭空出现了一道气门,玄色与白色的云团相互纠缠散开翻滚。
一阵阵风从里面吹出,吹扬起颜岚的发带裙衫,在空悬飞。瞬间,一个翻滚的云洞把她吸了进去。
拭尘的抹布落入盆中,激起一阵水花后,房间里恢复一片寂静。
待颜岚反应过来时,已失去重心不知坠往何处。
眼前是白茫茫一片,分不清天地;一眨眼,周遭又黑得不见五指;霎时,天旋地转,星宇苍穹;一刹那,如入修罗地狱,鬼怪哀嚎……
一盏茶的功夫,周围一切都安静了。
颜岚跌落在一方小丘,身后一座草房子,和仅有的一颗松树。前方是一望无际的海,茫然望去,水面没有半点波纹。
整个空间再无变化,也再无其它事物,抬头向上,就如同照镜子般不分天地。
颜岚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被乾坤镜吸了进来,既是辅助修行的法器,想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她施展术法想寻找出口飞出去,但法力似乎被镜子似的海吸附,试了半天没发现任何可以出入的豁口。
四周空明,也无一丝风动。
颜岚无奈叹气:好家伙这东西只进不出的吗?那位神君能知道自己掉进了镜子里吗?
颜岚走到镜海边缘,向海面呼喊:“喂!”
声音消失,连个回音都没有。又向水面施法,这水就像那位神君一样冰冷严肃,不会游动。
她蹲下身来,伸手去拂水,海面看似平静,但她探得水下正波涛汹涌。想来乾坤镜内就没有正常之物吧。
起身想去草屋一探究竟,海面却传来沸腾之声,及眼处弥漫一阵雾气,她瞧见一只黑龙破水而出,直冲天际。
“晔川你真是卑鄙,你以为你能将我困在这破镜子里吗!”
黑龙的咆哮贯穿整个空间。
当黑龙小如细线时,却被一股力量重重地弹了回来,掉入镜海,击起巨浪,似要淹没小丘。
颜岚迎着风,浑身已被风浪打湿,她何曾想这时候竟然冒出一条修为深厚冒着妖气的黑龙?苦叹自己时运不济的同时,运气划出仙罩护住这方小丘。
她现在能撑多久就撑多久了。
“好清爽的灵气!嗯?不对,同时还伴着煞气。”黑龙停浮在渐渐平静的水面,低首向仙罩内柔弱的身影说道。
喷出的口气似要吹飞她,大张的口又或者要把她给吃了。颜岚也管不住是不是要害怕,直问道:“你是谁?为何会在这里?”
换作以前的她早就哭喊着云逸来救她,现在自求多福吧。
“我可是妖王玄烈,你竟不认识我?”
黑龙化作人形,破开颜岚的仙罩,落在她十步之远处。放眼一瞧,眼前的女仙的样貌让他心生几分疑惑:“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颜岚鲜少行走各界,自想从来没去过妖界,何况与他初次才见,作护卫自身的架势:“你认错人了吧,你是妖王为何在战神的法器里?”
听得此问,玄烈狠甩衣袖,不屑地说:“还不是被那卑鄙的晔川诓骗进来的!”
他与晔川同出龙族,自天地有色,神龙五属:黄、青、赤、白、黑,而他是黑龙一脉。
玄烈厌烦了天界的拘束,五万年前下了天界自立门户成为妖界之王,过自己恣意任性的生活,有事没事喜欢找人下战书,带累着人界各界遭殃。
一年前,他找晔川斗法,谁知晔川使计将他封在了乾坤镜,让他修身养性。
自己还老老实实愿赌服输呆了一年,此刻他实在不想再待在这鬼地方。
半个时辰前,玄烈感知到一股可以助他离开乾坤镜的灵煞之力,果不其然,乾坤镜吸纳此混杂灵力后,结界松弛,竟给他送来一个助力。
玄烈眯缝着眼盯着颜岚:“小妮子,你不认识我不打紧,这乾坤镜一般人可是只进不出的,不如跟我回妖界,我带你出去!”
颜岚愣了一下,她虽仙力混杂,到底还是个正经神仙,连忙退后:“嘿!此处也挺好的,我正打算好好修习,妖王您请便!”
“不走,那可由不得你!”说着玄烈对颜岚施展术法,颜岚见状也施法抵挡。
她的实力本不是妖王玄烈的对手,抵抗不过一招,就被玄烈制住不能动弹,生生看对方引了自己的一丝心煞之力,挥冲天海。
不多时,他们头顶的空间旋开一道口,玄烈一挥袖,两人消失在茫茫无边的镜海。
一道黑影冲出乾坤镜,划过碧落殿上空往妖界而去。
颜岚非常后悔,她竟成了人家手上的一把钥匙,真是可笑可悲啊!
自己以后再也不乱动战神的宝贝了,鬼知道他镜子里还有个妖王,半日的功夫,自己稀里糊涂被绑到了妖界。
颜岚被玄烈拘在炼妖池的水月亭中,潋紫的池水漫开同样紫魅的睡莲。
看似和谐的湖面下,浸渍着各类犯禁的大小妖怪,时不时传来痛苦的□□声,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让颜岚觉得心怵。
这是要将自己也丢到这池子里化了吗?颜岚渐渐地缩在一角不敢太过显目。
一时也觉得委屈,都这久了,碧落殿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不见了吗?
迷迷糊糊间,一阵脚步声传来:“小妮子,怎么?怕了吗?怕了就求你家战神过来救你。”
颜岚抬头,一张清秀而雅媚的脸出现在她面前,说是个女妖怪也不为过。举止不似碧落殿主人那般古板正经,为妖的大抵都是这样随性散漫。
她紧绷神经,惶恐地看着弯腰低头凑上来的人:“你想做什么?”
而妖王只顾自言自语:“我同他打交道这么多年,何时他殿院需要女仙伺候了。呵!你是盘古心对不对?没想到先被他找到了。”
自幼时他就与晔川较量,却十有九输。
玄烈一只手撑在栏杆上,一只手抬起颜岚的下巴,俯视着她。
“竟然化成一个紫眸皓齿的女子。”说着垂下双眸,慢慢凑近颜岚的面庞。
颜岚双目大睁,一挥手,一记耳光在俯身之人的脸上响起。
“无耻!”
“哟,我向来是无耻不做的。”玄烈邪魅一笑,指尖划过颜岚的脸庞,施法定住了她,欲又向她吻去。
颜岚挣扎着身子却无法动弹,狠狠地盯着将要轻薄自己的妖王:若此次她能活着,将来定要清算这笔账!
突然,一片绿叶闪过嵌入颜岚身后的木柱,玄烈的脸上出现了一道血口,一切都静止了。
“放开她。”
随着森冷霸道的声音而来的是同样冷酷的神者。
颜岚终于松了口气,却终是失落,又一次不是云逸,而战神会来,不过是将自己看作是他的一件掌中之物,不可丢罢了。
玄烈起身,揩过脸上的血渍,用舌尖舔了舔大笑。
“我就知道,你会过来的。”
他斜眼且桀骜地望向停在半空的晔川:“我有盘古的一丝神力在手,乾坤镜于我已是无用,你还是跟我战一场,你赢了,我自不会动她!”
玄烈看了眼颜岚,“你若输了,她就归我!”
晔川冷笑道:“劝你不必如此折腾,仍旧还是本君手下败将。”
“未必!”玄烈手持妖龙鞭,向半空的晔川飞去。
半空与山巅,蓝色与灰色的剑气你来我往,缠斗得很是激烈。
而颜岚却还被定在原处,不能动弹。干眼看着远处的打斗,心里却在挑唆:神君您一定得赢,还要多揍那个玄烈几回合,好好教训他,报了这一仇才行。
这两人前几回合似不分上下,渐渐地玄烈落了下风,颜岚瞧了,心下畅快多了。她看得累了,视线一换,一记白影模糊地出现在前方,素纱遮面。
颜岚只当是妖界凑热闹的妖女,来观看天上两人的斗法。没多久,白衣女一闪而过,消失于紫雾迷烟中。
同时,颜岚的双眼感受到如针扎般的刺痛,她只当是风尘中尖锐的砂石入了眼,却手不能揉,眼不能眨,心下已恨死玄烈了。
半空的人再斗了两回合,晔川破了玄烈的法阵,玄渊剑直抵玄烈的右胸:“如何?”
玄烈已是精疲力尽,撑了剑挥挥手,叹了口气:“下次我定要与你一决高低,这位仙子你等着,我们来日再叙!”
颜岚不屑地望向玄烈,她定要好好修炼,来日好好算这笔账!
此刻,她看这战神一下子可顺眼太多了。只觉眼前人有了不一样的风华,自问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晔川落在水月亭,解了颜岚身上的摄身术,淡淡道:“跟我回去。”
“是。”
颜岚活动了手脚,揉了揉刺痛的双眼,起身欲随晔川离开妖界。可就在她踏步的一瞬间,突然停止了脚步,恐慌地抓住晔川的广袖问道:
“神君。是你们斗法太过厉害,天黑了么?我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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