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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17章


梅莲坐在钱严理车子的后排坐上。

        一路上,韩贤淑不停扭着头和她说话。钱严理微笑开车,不时插一两句,车内融洽温馨。

        梅莲表面高兴,心里其实很别扭。她在努力跟上他们的节奏,竭力迎合韩贤淑别扭的说笑。心想,郑智尚还是很明智,知道没法适应,索性拒绝,不委屈自己。而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要违背自己的心,做这些不讨自己喜欢的事情?

        好奇心使然?她在心里对自己点点头,对!好奇心!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不知道好奇害死猫吗?

        她断续想着,目的地到了。

        这是家五星级酒店,名曰华冠大酒店。

        梅莲参加过一次这个俱乐部的活动。是在另外一家酒店举办的。他们每次都选不同的地方。

        韩贤淑率先下了车,替梅莲打开车门,满面笑容扶她下车。梅莲极度不适,连声致谢,心里别别扭扭。好像自己来参加这个活动,给了韩贤淑莫大的面子,又好像,韩贤淑能从中捞到天大的好处似的!

        钱严理偷偷瞥她一眼,她也看他一眼,他赶紧扭过头去。他眼里的东西,是陌生的、警惕的。他怎么了?她想着,又看看韩贤淑,见钱严理正在偷偷给韩贤淑递眼色呢。

        她的心莫名沉重下来。人家毕竟是两口子,一家人啊!

        钱严理那眼神什么意思?好像在责备韩贤淑,对她亲热得过了头。

        梅莲的脑子糊涂了,分辨不出那些意味。她本是十分感性的人,半辈子风平浪静的,没经过什么波澜。郑智尚又是个木纳安静的人,家庭生活平淡无味。或许,这就是自己受到钱严理诱惑,迈出这一步的最大原因吧!

        梅莲心里的乱七八糟,并没有妨碍脚步的迈进。他们很快到电梯口了。

        韩贤淑放开挽着她的手臂,脸上依然堆着笑。有三个男女在等电梯,见他们走近,漠然看了看。

        三人再没说话。电梯无声上移,很快停在三十六层。出了电梯,有位身穿素雅旗袍的年轻女子迎上来,巧笑嫣然,说声欢迎光临,带他们往左边走去。同电梯的那三个男女,原来也是来参加活动的。

        六个人被带进一间很大的木质双扇门。一进门,柔美的音乐声和优雅的香气扑面而来,包裹了每一个人。柔和的灯光自屋顶四角蔓延开来,把屋内三三两两,举杯低语的华服男女们,映照得无比高贵。女人美艳,男人俊朗,各个仪态万方,媲美明星大腕。

        韩贤淑立刻活跃起来。只见她挺胸收腹,轻扭腰肢,一手拉着梅莲,一手翘着兰花指举在脸旁,  频频轻摆,向看过来的男男女女打招呼。那架式,活脱脱大腕出场。

        梅莲感觉,自己像被拉上台展览的猴子,囧魄得红了脸。

        她被韩贤淑拽着,亦步亦趋。那一低头的娇羞,打动了在场好几个男人的心。目光像饿狗追随着大棒骨似的,粘在她身上,扯都扯不断。

        钱严理跟在两个女人身后,笑出一脸自豪。

        酒会开始了。

        在场的每个人,手里都擎着酒杯。有细高的红酒杯,有小巧的白酒盅。轻酌慢饮,谈笑自若。边缓慢移动着,陆续凑过来,和梅莲寒暄交流,谈诗品酒,博古论今。

        梅莲像个备受宠爱的公主一般,被关注,被包围。加上酒精的催化,很快,变得醺醺然乐在其中了。

        梅莲偶尔用目光寻找钱严理和韩贤淑。感觉他们在渐渐远离自己,像个在努力推出精心打造的模特或演员的经纪人似的,退去场外,把舞台留给自己的艺人。而他们的目光,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台上表演的那个。那个人的成败,关乎他们的颜面和钱袋子。

        梅莲的笑容渐渐模糊,头脑开始混沌。眼前的人们,变得光怪离奇。她感觉自己好像被剥光了衣物,赤裸裸立在中央,周围是一道道肆无忌惮的目光,挑剔的,猥亵的,审视的…不时发出哄堂大笑。那些温文尔雅的人们消失了,换了一批粗俗浅薄之徒。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是贾政经和吴仁迪吗?是他们!钱严理、韩贤淑和他们站在一起,眼神投向她,交头接耳,似在对她评头论足。

        贾政经和吴仁迪怎么会在这里?她努力眨眨眼,让自己保持清醒。吴仁迪是阳阳的班主任,贾政经是老公的顶头上司。可不能在这些人面前失了方寸,丢了颜面啊!

        梅莲向周围看看,围着的,是几个陌生的男人。他们靠自己越来越近,几乎要将自己逼到墙角了。眼睛红彤彤的,脸上堆着邪恶的笑。嘴里的酒气扑在脸上,带着各种臭味,几乎要熏晕了她。

        她抬起双臂,护着自己的胸部。竭力往外一推,挤开一条缝隙,拼命钻出来,向钱严理几个奔过去。

        韩贤淑率先迎上来,抓住她的胳膊,使劲摇了几下。她手里的酒杯掉在厚厚的地毯上,消无声息躺在脚下。她缩着被捏疼了的胳膊,看向韩贤淑。

        韩贤淑满脸轻蔑,眼露鄙夷:“你怎么回事啊?真把自己当公主了,竟敢那样对待我们的朋友?你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吗?”

        梅莲惊呆了,酒醒了一半,目光急忙去找钱严理。钱严理和贾政经两口子冷冷站在不远处,脸上堆着讥笑,上下打量着她。那神情,好像在嘲笑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是个扶不上台面的阿斗。

        梅莲狠狠甩开韩贤淑的胳膊,踉踉跄跄朝门口跑去。韩贤淑几个迅速围过来,把她挤在中间。

        钱严理撩撩大背头,说话了:“小梅,去哪里啊?好戏还没有开始呢!”

        吴仁迪笑得金鱼眼几乎被挤出眼眶,白净的大脸盘子,白里透红,娇艳无比,迅速瞥一眼钱严理。钱严理含情脉脉,与之四目相交。

        梅莲心里飘过一个念头,这还是那个一本正经的吴班主任吗?她和钱严理什么关系?

        贾政经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她感觉到,那手,在自己肩上揉捏抚摸,恋恋不舍。她急忙摇摇肩膀,摆脱那只肥腻大手。

        韩贤淑换了一副表情,声音亲昵:“小梅,亲爱的!宝贝!你活得太拘谨了!要放开身心,接纳一切美好的东西!体验没有享受过的幸福,才不枉此生啊!”

        她说着,眼风扫一眼贾政经,贾政经笑着回应她。那是包含着情谊的互相凝视。虽短暂,但深不可测。

        梅莲彻底清醒了。这帮人,原来是这么的龌龊!

        她弯下腰长啸一声,声音尖锐凄厉,穿透了喧嚣和层层浮华,在人们头顶盘旋嘶鸣。闻者纷纷侧目。她乘韩贤淑惊慌四顾之际,猛将她推了个趔趄,拼命向门口奔去。

        等钱严理反应过来,抽身追过去,梅莲已经冲到了屋子中间。

        她很快就被人们团团围住了。

        人们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个个收回了淫邪、贪婪、放肆的目光,恢复了之前的温文尔雅。

        钱严理温柔地看着她:“小梅,你怎么了?喝多了吗?”

        吴仁迪拉住她的手:“梅莲,好不容易有机会在这里遇见,还没来得及好好聊聊呢!来来来,这边坐一会,咱们谈谈你家郑阳阳!”

        贾政经朝她伸出肥腻的手,拉住她的胳膊。她被他们拉扯着,回到房间一角,按在椅子上。

        韩贤淑端来一杯红酒,递给她:“来,小梅!喝一杯,压压惊!”

        她木然接过酒杯,看着立在身边,围成一堵人墙的四个人,惊恐爬满了她的身心。

        这伙人,究竟,想要对自己怎样?

        她愕然四顾。室内又恢复了之前的喧嚣和热烈。人们关注着她,不时朝这边投来一瞥。她想,今晚,自己像一只误入豺狼窝的羔羊,无论如何挣扎,恐怕都难以逃脱被猎杀的命运!

        怎么办?如何才能自保?

        她垂下眼睑,腰身放松,冲几人挤出一丝微笑,端起酒杯送至唇边,轻轻抿了抿。

        韩贤淑紧盯着她的动作。见她喝了酒,长出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看身边几个人。几人的身体和脸色,一下子放晴了。梅莲突然警觉,莫非,韩贤淑在酒里下了药?看贾政经和钱严理那带着钩子似的眼神,她不寒而栗。

        她突然抱住肚子,弯下腰去。几人愣了片刻,立即回过神来。

        韩贤淑蹲下身,扳着她的肩膀,努力要看清她的脸。她的脸憋得通红,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小梅,你怎么了?”

        她不出声,腰弯得更低了,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钱严理和吴仁迪肩并肩蹲下身,使劲撑起她的肩,见她两眼通红,涕泪满面。收起讥笑,面面相觑。

        “梅莲,你怎么了?”是吴仁迪的声音。

        “我、我肚子疼!肚子疼!疼死我了!”梅莲断断续续说。就要跪在地上了。

        几个人迅速站起来:“怎么办?看样子不像是装的!万一出事…如何是好?”

        是吴仁迪的声音。那声音里,透出了一丝吴班主任的果断。

        贾政经开口了:“真是的!扫兴!现在怎么办?”

        钱严理说:“我看…实在不行,贤淑,你赶紧送她回家吧!”

        韩贤淑说:“我看!她是装的!别理她!让她自个儿呆在这里吧!”

        贾政经的声音:“这样不好,万一有事呢!不要因小失大!”

        钱严理附和道:“贾院长说得对!贤淑!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快,送她回家!”

        接着几人的声音更低了,近似耳语。

        “到时候…统一口径…就说她喝醉了!”

        梅莲一边努力呻吟,边竖着耳朵捕捉他们的谈话。

        她奇怪,自己的听力怎么会如此敏捷?或许,是那些人被酒精迷惑,少了些顾忌?

        她听了他们的交流,心里飘过一个念头,终于得救了!

        果然,在她跪在地上,头几乎歪在地毯上,痛苦得卷成一团时,两双大手抬起了她。她被架着,拖出了那间豪华的大房间。

        她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似的,披头散发垂着头,软绵绵拖着双腿,就那样,被拖着,如一个不省人事的醉鬼似的。嘴里还不时发出呜呜咽咽的哀叫,鼻涕口水不停零落在胸前、地板上。

        男人们架着她,快步往外冲,韩贤淑嫌恶地跟在后面,一路小跑,嘴里嘟嘟囔囔咒骂着。梅莲哪里顾得了什么。只求顺利逃脱魔窟,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了。她混乱地表演着,边胡思乱想。

        梅莲感觉自己被抬上了钱严理的奔驰车。

        贾政经和钱严理在车边商量什么,韩贤淑和吴仁迪在旁边轻笑。

        “贾院长,你上啊?多好的机会啊!”

        是韩贤淑的声音。

        钱严理说:“是啊,贾院长!你上去吧!咯咯咯!”

        吴仁迪说;“老贾,别扭捏了!装什么装?这一晚上,你看她的那眼神,简直都要钻到她里边去了!哈哈哈哈!”

        韩贤淑和吴仁迪搂在一处,挤着嗓子一阵浪笑。

        贾政经说:“好好好!既然你们都这样说,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车门被拉开了。梅莲缩成一团,抱着膝盖直哼哼。

        贾政经挤上车,伸手就在梅莲身上乱摸。驾驶位车门打开了,钱严理上了车,韩贤淑也跟着上了车。梅莲听出了他们的声音。

        韩贤淑隔着车窗对吴仁迪说:“吴姐,我们送这不识抬举的婊子回去,你好好玩玩吧!”

        钱严理也笑道:“是啊吴姐!机会难得,各取所需!哈哈哈哈!”

        钱严理说着,发动了车子。吴仁迪追着车子说:“老贾,你悠着点儿!掌握点儿分寸啊!”

        车内想起一片哄笑。

        贾政经嘴里敷衍着,手上可用了心。

        他使劲搬正梅莲的身体,双手自上而下,哆哆嗦嗦抚摸着,揉捏着,滚烫的双手,像两把烙铁,烙得梅莲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她一再卷曲身体,一再被翻过来,她哽咽着,呻吟声不绝于耳。

        她期望钱严理能出言制止。但没有。那两个人,端坐前面,木雕一般,仿佛后座空无一人。

        时间过得好慢。路程变得好遥远。怎样才能尽快脱离苦海?

        贾政经欲火中烧,不顾一切扑将上来,肥胖的身子盖上来,捂住了她娇小的身体,嘴巴拱向她的脸。他嘴里混合着大蒜、食物残留、酒精味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她一阵恶心,肠胃翻江倒海。她心生一计,急忙放纵恶心感,哇的一声,污物从口腔直喷出来,喷了贾政经一脸。

        贾政经一下子翻下身去,嗷嗷直叫唤。钱严理急忙将车子停下,转身大喊;“哎呀,真倒霉,吐了!”

        韩贤淑已经尖叫着,捂着鼻子逃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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