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关于离职后

自辞职以来，赵晚星每天醒来后第一件事往往是裹一条毯子去阳台抽根烟。

        几个来过她这的朋友都开玩笑说，这阳台是她的吸烟室，常年开着一扇窗，放一个烟灰缸，一个打火机，一包烟。

        今年镐京的十月太冷了，玻璃窗外的早晨像是一块坚冰，光滑、清冽、冰冷。在冷空气里唤醒身体之后才去洗漱，然后女流氓似的在群里发一个表情包：【早安！各位老婆jpg】

        发完这个表情包，在沙发上瘫着补个回笼觉，有时候醒来已经临近中午，有时候像今天一样只是过去了两分钟。每次发现时间只是过了一点点时，她总是十分烦躁，深深地闭眼睛，既不皱眉也不痛苦，只是麻木——冰一样的麻木。

        又折回卧室里把床铺整理好，脏衣服放到洗衣机里设置好，心里默念：1小时13分，洗完这一桶刚好10:30，再出门买菜做饭，吃完饭1点钟刚刚好。

        再拿起手机发现了大猫的回复：【早】

        【下午溜车？】阿黄问了一句：【楚玉想看灯光秀】

        【好啊】赵晚星想也没想就回道。

        回完就发了个朋友圈问：傍晚奥体中心灯光秀有人一起吗？

        到下午四点时阿南发消息来：【我今晚有个局，大猫晚班，都不行】

        【我已经出发了】

        赵晚星把自己穿的毛茸茸，到出发地点时果然被阿黄说：“赵星星啊赵星星，你怎么穿的像个娘儿们一样？”

        赵晚星边摘头盔边给对方一个白眼，轻声回道“放你娘的狗屁”

        几个人都是干净利索的性子，人等齐了就各自调好耳机里的音乐和导航出发了。

        阿黄刚换了新车，一路上都在赵晚星面前嘚瑟。

        故意放慢车速，等赵晚星超过他十米左右，就猛的升档给油窜过去，一连几次，赵晚星被拱起火，他一超过去就用远光灯闪他一下，然后猛轰油门，吓这俩狗男女一跳。路上骂声和笑声不断。

        奥体中心的灯光秀很漂亮，赵晚星摸了摸左手手腕的佛珠，拿出手机想拍灯光，来回调参数也没有拍到想要的那种效果，随便挑了一张发到抖音上“总觉得这种时候，应该有人陪我一起。”

        回程的路上，赵晚星看着路边的灯光，突然觉得鼻头特别酸。

        风太大了吧。她想。

        没有盖上头盔镜片，她一路无知觉一般的拧油门，道路的线条飞速闪回到视线后面，飞驰在无人的东三环上，风呼呼的在耳边霸占了所有听觉，听不见导航，听不见音乐，眼睛死死盯着路面，似乎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只剩下笔直的三环辅路。

        伏下身体，趴在油箱上的那一刻，她真真实实地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涌现出一种别样的快乐，有点熟悉，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有过。

        这天晚上，她一直在做梦。

        “我爱你，可是感觉不到你对我的爱”

        “我这一生能遇到你，无憾了”

        “你是这一年来，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我也不想离开你”

        “你到底怎么了？”

        “你别无理取闹了可以吗？”

        “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别折腾了，你先休息，我陪你”

        “我们还是分开吧，对你我都好”

        “其实现在我们都在消耗彼此，不如用这段时间好好调整自己，迈向更好的生活”

        “生活总归要回到现实，什么浪漫不浪漫的”

        “别再见面了”

        梦醒，发怔许久才反应过来已经从梦中醒来。

        早晨九点，窗帘透进来一点光，窗外幼儿园的广播声远远传来，伴着隐隐的广场舞音乐，楼下经过的人群熙熙攘攘，赵晚星怔怔地坐在床上，眼睛酸疼，泪流满面。

        大猫这边刚给几个同事交代完工作安排和几个客房的特殊要求，一看时间10:30，星星应该已经醒了，才敢打电话过去——谁也不想惹一个随机发起床气的人。

        那边确实刚醒，声音闷闷的“怎么了？”

        “你昨晚喝酒了吗还是咋，看你抖音发的……又怎么了。”

        “没有。”电话那边传来吸鼻子的声音，声音更闷了：“没事，好着呢。”

        “咋还哭了？”大猫惊讶：“怎么大早上的哭成这样？”

        “没有哭！”赵晚星提高声音回道：“昨晚骑太快了，风吹的眼角膜都要飞出来了，今天眼睛自己流眼泪。”

        听到大猫发出一声轻笑后又补道：“正准备去搞点眼药水。”

        “就嘴硬吧。”大猫笑道：“我连着上了三天的晚班，今天休息了，吃个饭不？”

        “不吃。”

        “好吧，那我问问阿南，他前两天叫我喝酒来着。”大猫漫不经心地说完，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等着回复。

        果不其然，赵晚星想了想，回道：“我去，时间地点给我。”说完就挂了电话，骂道：两个不要脸的。

        大猫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喃喃一声“小作精”，把手机收到口袋里。

        跟赵晚星不一样，大猫的人生规划很清晰，要做什么事，要同什么样的人交朋友，要赚多少钱，他想的清清楚楚。在这个城市，他的朋友很多，但完全不用顾忌的，也就阿南和赵晚星两个。

        回到宿舍，胥洋正在洗漱，看他回来了赶忙问道：“等会有安排吗？帮我处理下顶楼套房的事。”

        ？？？大猫顶着一张疑惑的脸：“我都回到宿舍了你好意思开口？”

        “真不得已啊兄弟”胥洋飞快的收拾着自己：“我丈母娘生病了，急病，刚知道的，我女朋友也在路上了，我先去看看要紧不。”

        看大猫还在犹豫，咬牙说到：“换你两个晚班，随便什么时候的！”

        这条件太有诱惑力了，大猫从了，但还是劝道：“你这一年去她们家次数比回家次数多多了！差不多就行了，我是你妈都快被你气死了。”

        “啧，这就是你没对象的原因。”

        大猫不语，坐在椅子上抽着烟，左手有意无意地摸着旁边光秃秃的仙人掌，看着胥洋匆忙收拾了点东西，临出门的时候说了句再见，就急忙走了。

        尽管日后怎么后悔，大猫都很难把这一幕从脑海中抹去，上午没有多少阳光，胥洋背着阴沉的天色对他说“再见”。

        中午十二点，大猫下班了，衣服也没换就直接去酒店门口等赵晚星来接。

        “大猫，等外卖吗？”几个同事向他打招呼，同伴东张西望的，看上去像是在等什么。

        大猫工作的酒店年轻人居多，没什么代沟，大家都是青春活力的人，加上他有时会担任讲师，而且外形优越，很多同事熟不熟的都愿意跟他开几句玩笑。

        “食堂不好吃吗？”看出这几个同事是在等外卖，大猫打趣：“食堂王师傅看到你们这样会伤心啊，还想污蔑我。”

        “那你去哪？这会才中午，酒吧还没开门呢。”

        大猫：……

        “想什么呢？我有正事”大猫心虚训斥。

        从这个夏天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同事间流传出很多次大猫在夜店蹦迪的照片。

        同事纷纷感叹：这么忙的工作，大猫老师居然还有精力去蹦迪，真是除了工作就是蹦迪啊。

        从此得一雅号：夜店小王子。

        几人说着，大猫只听见机车轰鸣声，就知道赵晚星来了。

        赵晚星还是穿的毛茸茸，把车停在大猫面前，示意他自己取备用头盔戴上。

        大猫心领神会，坐好后，赵晚星把导航界面打开问：“去哪喝？”

        大猫：……

        “先走先走，宝贝儿，先离开这里”大猫急声催促。

        两人走远后，同事原地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是见识到了，大猫牛哇”

        从此又流传：大猫下了班，饭都不吃就去飙车喝酒了，放荡不羁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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