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关于新疆之行

大猫回到宿舍后就睡下了。

        不知道不久以后，宿舍灯突然被打开了，大猫被灯光闪醒，定了定眼睛，看见是另一个同事回来了。

        “猫？喝酒了吗。”室友问道：“这么浓的酒味，喝了多少啊这是”

        大猫哑着嗓子回答：“一点点。”

        “哈哈哈什么啊，我听几个小同事说了，刚下班女朋友就接你喝酒去了。小腰一搂，茅台我有。”

        “没喝茅台。”大猫皱眉：“瞎说什么呢。”

        “雪花我有？有啥区别啊”同事边往卫生间走边笑。

        大猫这才反应过来，解释道：“不是女朋友。”

        不知道同事有没有听到。

        三人宿舍今晚只剩下他们俩，没怎么聊天，大猫很快又睡着了。

        他是个多梦的人，但今天一夜无梦，这一觉非常香甜。

        秋季本就多雨，今年更甚。

        赵晚星的家里开了一个线上的冷吃店，今年打算扩展到果干，接触了一个当地的供货商，需要去那边实地考察。

        说是考察，其实是玩

        于是这个活落到了正计划去新疆的赵晚星身上。

        她连夜飞到乌鲁木齐，早晨8点钟到达，那边天还没有亮。

        找了个酒店补眠到10点钟，跟供货商约了见面时间后，她拿出相机拍摄南边的天山。

        这个季节新疆已经很冷，城市一下雨，山上就下雪。天山的顶上盖着一层梦幻的雪，太阳照在上面，发出金色的光。

        她爱极了这一幕。

        把照片导出来发到群里：【天山一盖雪，请各位一览。】

        【你去新疆了？】阿黄问道：【牛逼啊赵星星跑得这么快，昨天不还说天晴了去跑山？】

        【天晴了？】赵晚星不屑回道。

        【还没。】

        【还没你急个什么。】

        没过几分钟赵晚星就收到了宋楚玉的私信，是一条转账，请赵晚星帮忙带一些本地产的葡萄干回来，总觉得超市买的葡萄干不正宗，没有新疆产的晒得到位。

        接下来的一周，赵晚星跟着供货商在吐鲁番和乌鲁木齐两地来回跑，初步选了几种果子，事情很快就办完了。

        可赵晚星并不想这么快回去，于是又买了通往伊犁的车票，高铁很快，把原本将近一天的车程缩短到5个小时。这五个小时，赵晚星一直望着窗外。

        天山山脉绵延不绝，一路上一直陪伴在车窗外，巨大的山脉只有俯瞰时才能窥得全貌。

        列车的视角里，能看到的一丛矮山，给人一种仿佛随随便便就能攀登上去的错觉。

        这一路上路过戈壁，路过乌苏，路过牛羊群和寸草不生的山。

        过隧道的时候，赵晚星通过漆黑的车窗看到自己的倒影，口罩外露着一双没有一丝感情的、冷静的眼睛。

        到达伊宁后她在站前广场驻足良久。

        闭上眼睛，过往的一幕幕浮现时恍若昨日。只不过那时的她，是歇斯底里的孤舟。

        还是坐熟悉的大巴车，摇摇晃晃六个多小时后终于到达了熟悉的别斯托别乡，下车天已经黑了。

        跟三年前一样，这里还是散发着赵晚星童年时，仿佛2000年左右的气息。

        路边小卖部杂乱的陈列着商品，亮着昏暗的灯光，往远一点看，街道柏油路边零星地亮着几盏灯。

        路过的车和人都很少，再往远一点看，能从漆黑的夜幕中分辨出一点白——那是雪山顶。

        一股风刮过来，赵晚星敏锐地分辨出其中果香和炭烤缠绕着的味道。

        这一切都那么熟悉。

        她就这样站在路边，想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或是挪动一下身体，但是做不到。

        仿佛灵魂被抽离出来，想做的那些动作都是来自于灵魂的指令，但是身体失联了，对于那些重复了一遍遍的指令视若无睹。

        脑子一阵阵发晕，手脚渐渐使不上力，她无助的瘫坐下来，痛哭起来。

        在孤寂的夜空里，她的哭声就像一阵幽远的咒语，听的人害怕。

        过了一会她感觉自己的身体终于听使唤了，迅速拿起手机给手机列表里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打电话，但令人意外的是，那边传来的是对方正在通话中的声音。她挂断，又重新拨打，不出意外还是对方正在通话中。

        她倔强地挂断，一直拨打，一直正在通话中。

        直到寒冷使她的手开始颤抖，手机在颤抖中掉在地上，她才反应过来，是被拉黑了。

        起身抹掉眼泪，随意找了一家旅馆，进房间后打开药盒，一股脑吃了下去，在药效下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后她久久做不出什么反应，只是像确认什么一般，打开手机看通话记录，满满一页全是全是密集的未被接通。

        愣了半天，起床洗漱。

        镜子里的眼睛通红，满是麻木和冷漠。

        今天要去找学生们，但他们大多住校，一般不会出校门，上学期间也不被允许带手机，她只能去校门口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认识的学生，转达一下，约学生们周末见一面。

        运气不错，校门口遇见阿叶拉提，这是当时她最喜欢的一个学生——是从欣赏一个同龄朋友的角度，而不是欣赏一个好学生的角度。这孩子皮肤很白，瘦瘦高高的，一点也不像游牧民族，家里条件一般，但是性格不卑不亢，十分早慧，甚至班里很多小男生都愿意听他的话。两年不见了，当时跟他一样高的学生已经差不多有个一米八了，赵晚星不禁感叹：这就是民族天赋吗？

        “阿叶拉提！”赵晚星叫住他。

        小男孩转头看到正在挥手的她，大叫一声：“赵老师？你是赵老师！”飞奔过来，二十多米的距离，看着学生在人群中穿梭着朝她跑来，身后大大的书包在背上左右甩动，少年人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站定在赵晚星面前，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赵老师，你真的回来看我们了？你是专门回来看我们的吗？”

        “哈哈哈哈是啊，昨天晚上到的，今天起床就过来了，还怕联系不上你们，没想到刚来就遇见你了。”赵晚星打量着学生，问道：“你现在比我高多了，我都要仰头看你了。”

        “我一米八六了！”小男孩自豪的说。

        “你要回家吃饭吗？走，边走边说。”

        赵晚星跟着学生从不紧不慢地走着，听学生给她介绍当时班里学生的近况，听着听着学生话锋一转，说道：“老师，镐京的学校多吗？”

        “多啊，在周边算是很多了，怎么了？”

        “我想去镐京上大学，但是怕万一考不了好学校。”

        “这时候想什么万一的话，肯定能考的很高。”

        “万一嘛，所有事情都有发生的可能性，我要提前确认好，来保证我百分百可以上。”

        赵晚星语塞，意识到这孩子一直都是个早慧的孩子，想问题的方式非常成熟和通透，用哄小孩的方式哄不住他了。

        展颜一笑，想摸摸小男孩的头，又发现他已经长得很高，于是拍了拍他的背：“那也得有个好成绩啊，不过你这样想挺棒的，值得我学习啊。”

        “你寄给我们的书我都有看，虽然有很多词不知道什么意思。”

        “最后看的一本是什么时候看完的？”赵晚星语气自然地发问。

        学生闻言皱着眉看她，随即笑了：“没在上学期间看，就暑假看了，收到书那会刚好是暑假，也没耽误写作业。”

        “跟你讲话可太费劲了。”赵晚星忍不住笑出声：“没啥秘密啊，一点也没有长你几岁的优越感。”又问“那其他人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

        “今天不是周五嘛，明后两天就放假了，你帮我联系一下同学们，请示下家长，看明天中午方不方便出来。”

        “好，我问问。晚上给你发消息。”阿叶拉提像想起什么一样，问：“老师你待几天？”

        “还不知道呢，不过我现在暂时没什么事，过两天看看雪场都开了没。”

        阿叶拉提想了想回道：“前两天我们班学习委员说她叔叔从什么阿文大道滑雪了，应该都开了吧。”

        “艾文大道。”赵晚星说道：“等明后年你成年了带你过去玩，就在乌鲁木齐。”

        学生微笑“好。”

        两人边谈边走，到一个路口时，赵晚星依稀记得快到阿叶拉提家了，便止步跟学生告别：“你到了，快回家吃饭吧，也问问你家人明天出来不。后天没事的话带你出去玩。”

        “好，老师再见。”走两步又回头挥挥手：“明天见，赵老师。”

        晚上却先等到了大猫的消息【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知道，明天见完学生打算去几个雪场玩玩。】

        ——【能早点回来吗？】

        虽然是冰冷的文字，但不知怎么，赵晚星从中无端品出了痛苦。

        ——【好】

        又加了一条：【我订明晚的机票。】

        第二天中午，很多学生都到了，在学校门口集合，赵晚星带孩子们去了一家自助火锅店，几个亲近的孩子围着她问东问西，分享自己这两年的经历，场面非常热闹。

        但赵晚星的心却一直想着大猫的事——问了南宇，得知大猫的同事突然离世了。

        那是大猫毕业这几年来，除了赵晚星南宇之外最亲密的朋友。

        不知大猫现在怎么样了，这种事总觉得语言轻浮，很难在手机上聊。

        吃完饭跟学生拍了照片，本来想着跟学生下午再聊聊天，只能就此告别。

        只不过阿叶拉提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问的时候赵晚星如实说了，并把聊天截图给他看。

        小男孩扫了一眼，问：“这是你的新男朋友吗？”

        之前有一次跟阿叶拉提聊天，那是她从不愿回忆的时候，聊天状态也不好，学生看出她不对劲，赵晚星耐不住他一直询问，直言是因为最近失恋了。

        “朋友而已。”

        短暂的新疆之行很快结束。

        新疆地域辽阔，地广人稀，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如果光是坐车的话可能需要很久。所以随之而来的建造了很多机场，众多航线从一定程度上缩短了出行的时间成本。别斯托别距离那拉提机场很近，有很多去往乌鲁木齐的飞机。赵晚星火速收拾了东西赶往机场。再从乌鲁木齐转机去往镐京。后半夜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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