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狼突苍瞳(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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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4章 狼突苍瞳(二合一)
“山越本应四分解,逞什么强统一?上府魔君云端立…要叫他…叫他无葬身地。”
打着锣鼓的旁白扯着嗓子嚎起来,那扮演伽泥奚的小将一身黑袍威风凛凛,一抖裙袍,叫道:
“呵!爷爷做这件事,是非你知我知,天地亦知,呀,便死做鬼魂灵,一心无愧。”
下首的观众齐齐伸着头长吁气,甚至有人起身叫好,伽泥奚在山越人心目中的地位极高,东迁的山越人不乏大厥庭出来的难民,带来了伽泥奚死前的故事,山越人的崇敬同黎泾镇原住民对伽泥奚的畏惧之心混合在一起,诞生了台上这个亦正亦邪的君王。
老汉依旧叹着气,身后那道温厚的声音传来,在众多喧哗声中依旧清晰可辨。
“老人家,叹什么气那。”
老汉晃了晃脑袋,眼中满是感慨之色,低声道:
“那年我方才三十岁,随着项平公从军去过山越之地,眼见过许多东西,伽泥奚…是个英雄人物。”
他回过头望了望身后之人,却是中年模样,肩膀宽厚,眉毛缓且长,气度雄远,负手站着,望上去就不是一般人,态度顿时恭敬了许多。
台上的旁白咿咿呀呀地唱起来,敲着锣鼓道:
“你你伱——莫要害了治下百姓!”
“呸!黎民作我的车架,军马作我的刀槊,呀,你又能如何?!”
黑袍小将高声喝着,下面的一众人又将头缩了回去,皆沉默不语,中年人听得微微点头,低声道:
“此话应是伽泥奚那等人物会说出来的话,倒也有一番气势。”
“害!”
老汉一拍大腿,笑道:
“下一出唤作《项平公魂归故里,木焦蛮大旱夺位》,那才叫人尽长叹,愤声怒骂,有一出好景象看嘞!”
“大旱……”
李通崖喃喃了一声,低声道:
“当年确有一场大旱。”
“老爷当时才多大,竟能记得,倒也厉害。”
老汉夸了一句,越看李通崖越觉得面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试探地问了句:
“老爷…可是姓李?”
李通崖轻轻摇头,不去应他,只笑道:
“这黑袍小将哪里都好,唯独瞳色不同,伽泥奚乃是鸱张褐目。”
“老爷,鸱张褐目是鸱枭之相,可不好寻呐!”
老汉笑盈盈地应了一句,见李通崖看上去斯文客气,一副好说话的模样,话里话外也尊重他,于是凑上前去,低声道:
“老爷,世人皆常说狼突鸱张,你既知鸱张褐目之相,可知还有一凶相?”
“哦?”
李通崖顿时来了兴趣,笑盈盈地道:
“老人家且说一说?”
老汉咳嗽了一声,声音越发低起来,若不是李通崖耳力非人,都要在这喧嚣的环境中听不清这老汉的话语。
“鸱张褐目、狼突苍瞳,这狼突苍瞳之人便戏中说的狼主之貌,瞳色灰白,谨慎多疑,心怀不轨,走动时常四顾观察,也是吞并异敌的性子。”
“原来如此!”
李通崖哈哈一笑,顿时明白了这老汉的意思,笑道:
“鸱张褐目之人不好寻,这狼突苍瞳之人在黎泾镇却多着!”
“哎呀!”
老汉顿时跳脚,苦笑不已,低声道:
“老爷晓得便好!说出来便是不好看的事情……”
李通崖低声笑着,自知老汉暗指的就是主家李家,正了正色,问道:
“老汉既然晓得相面,不如看一看我。”
老汉嘿嘿一笑,观察一阵,答道:
“您这是威风八面,镇守一方的面相,大富大贵,吉不可言。”
李通崖失笑一声,四下里哄闹一片,原来是台上的戏到了高潮,扮演伽泥奚的小将倒下去,老汉连忙抬头去看,待到叹气转过头来之时,身后之人已经消失不见。
————
黎泾山。
陈冬河一袭白衣,站在院子里,淅淅沥沥的小雨从他身旁滑过,被法力阻隔在外,他缓缓抽出剑来,淡灰色的剑芒自剑上亮起,对面的李玄岭已经持剑而立,法剑上同样亮起灰芒,陈冬河微微点头,拔剑向前。
“得罪了!”
李玄岭不曾出鞘,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直到陈冬河到了面前,这才拔剑而起,带出一道亮白色的剑弧,陈冬河瞳孔放大,连忙转攻为守,惊道:
“月阙剑弧!”
那道剑弧击在陈冬河的剑上,叫他后退几步,双手紧绷,吐气回元,又后退了一步才缓过气来,李玄岭则接了拔剑之势,剑招一一往他身上逼去。
陈冬河不晓得李玄岭练成了月阙剑弧,吃了个小亏,一时间落在下风,好在两人修的都是《江河一气诀》和《玄水剑法》,彼此之间熟悉得很,凭借着更加深厚的功底,陈冬河迅速扳回了劣势,转守为攻,压制住李玄岭。
“还是姐夫更胜一筹。”
李玄岭与他斗了半个时辰,微微气喘,收剑回退,陈冬河同样收剑入鞘,这才笑道:
“不曾想你练成了月阙剑弧,恭喜了。”
“整整十二年,也不过这一式罢了。”
李玄岭摇头叹息,有些落寞地答道:
“父亲还是胎息修士之时便能用出这月阙剑弧,我却一直拖到了练气,有了真元才用得出来,高下立判了…”
陈冬河笑着摇摇头,安慰道:
“也莫要同你父亲去比,这湖上又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呢?你的剑道天赋已经不俗,我也不过仗着痴长你几年,才能将你压制住,莫要妄自菲薄。”
“倒是渊蛟,如今已经掌握了剑芒,在此道的天赋也不错,应要比我好些。”
提到李通崖,李玄岭眼中多了几分担忧,低声道:
“也不知道父亲现下如何了。”
话音刚落,院门嘎吱一声,踏进来一中年男人,两鬓微白,一身灰袍,脚上穿着简单的布鞋,身上毫无法力波动,却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不曾沾湿半点,雨滴还未沾到他身上就乖巧听话地滑开,显得神妙非常。
中年人轻轻挑眉,向前一步,脚底下的积水宛若活了过来般纷纷退开,让他的布鞋始终干净整洁。
“那剑弧若是向右偏转两分,你便能同冬河打个平手。”
“父亲!”
李玄岭登时大喜,激动地上前一步,仔细看了一阵,喜道:
“父亲筑成仙基了!”
李通崖轻笑颔首,一旁的陈冬河笑着拱手,恭声道:
“恭喜二伯!”
李通崖看着面前两个晚辈满脸抑制不住的喜意,心中也颇为快意,笑道:
“如今我李家,便是湖上第三个筑基世家!”
————
李通崖落座在庭中上首,下首一众李家人皆坐齐了,人人都是面带喜色,相互之间说笑着。
李通崖轻笑着坐在上首,左手边是练气六层的李玄锋,右手边是练气二层的李玄宣,往下才是李玄岭和陈冬河,李渊蛟和李渊云则坐在最下边,一齐恭声道:
“恭贺仲父/父亲/叔公筑成仙基。”
李通崖点点头,笑道:
“此次闭关,我修成了『浩瀚海』,迈入筑基,我家已经是世家,当有变动。”
言罢看了看李玄宣,问道:
“宣儿,这些年湖上如何?”
李玄宣起身拱了拱手,恭声答道:
“仲父闭关仅仅一月,密林郡便地龙翻身,大地崩解,城镇圮坏,郁慕高还未寻出头绪,随后密林郡对外的三条大道皆遇袭,或是驿站,或是狭道,杀人毁道,堵塞关峡。”
“郁慕高气急败坏,却只能独自应对,郁家下一代没有几个成器的,郁慕剑又闭关不理,仲父可还记得害了渊修的那人?”
李通崖轻轻点头,那人算得上机敏,一瞬间能借助他人尸体分散注意力,迅速将两个储物袋处理了以免资敌,最后自知不得逃生,又用符箓毁了自己身躯,当真是不错了。
李玄宣点点头,继续道:
“此人唤作郁慕元,机敏善断,是郁慕高的得力助手,以往是郁慕元在帮着他,如今郁慕元身故,郁慕高左右支绌,越发困难起来。”
“次年,密林郡坊市还未修复完毕,郁家视为禁脔的东岸诸家又来了个筑基散修,有据地立族之意,几个练气家族便有了左右逢源的异心,让郁慕高大为头疼。”
李通崖轻轻颔首,低声道:
“这便是费望白的手段了,郁慕高虽然狠毒机警,却也只能焦头烂额,没了害人的心思。”
下首的一众人纷纷点头,李渊蛟更是攥紧了拳头,恨恨地叹了口气,李通崖复又开口道:
“向来是害人容易防人难,若是统治的跟脚不稳,地盘越大越叫人难过。”
李玄宣点点头,又将李渊平和李清晓抱了上来,李清晓长得可爱,面色红润,脆生生地对着各个长辈叫了个遍,李渊平年岁与她相差无几,却看上去小得多,犹自抱在李玄宣的正妻窦氏手中,看起来怯生生地不敢说话。
李通崖先是牵过李清晓看了一阵,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从李玄宣手中接过李渊平,微微皱眉。
李玄宣有些愧疚地抬起头,一旁的正妻窦氏缓缓抬起头,轻声道:
“我怀平儿之时正逢修儿出事,故而早产,血气虚弱,有先天不足之征。”
李通崖先是抬眉看了她一眼,赞道:
“我同项平当年给玄宣定下了婚约,正是看重你大方端庄,是个有主意的,这些年你深居宅院,帮了宣儿不少,修为如今也到了胎息五层了。”
“仲父谬赞了。”
窦氏微微点头,将孩子递到李通崖手中,李通崖仔细看了看,一掐法诀,顿时有一股清香涌动,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李渊平盯着上方的李通崖,面上一寸的空中忽而浮现出点点晶莹之物,旋转着没入李渊平的小嘴之中,李渊平吧唧着嘴,哼了一声。
李通崖停止施法,在窦氏和李玄宣满是希冀的目光中摇了摇头,答道:
“不过补一补血气罢了,先天之元缺失,恐怕要神通才能补足。”
窦氏默默接过李渊平,躬身退下去了,李玄宣垂了垂头,低声道:
“能补足血气也是好的。”
李通崖在下首众人的脸上看了一圈,温声道:
“我既然突破了筑基,便有几事要提上日程。”
“冬河。”
陈冬河上前一步,便见李通崖道:
“你且去一趟萧家,将消息告知了,不要空手去,从族中取些灵物,也不需太贵重,练气境的灵物即可。”
“是!”
陈冬河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连忙出了院子,往山下去了。
李通崖这才回过头,低声道:
“萧家的萧初筹前辈曾与我有过约定,若是我突破了筑基,则与我家更近一步,行那姻亲之事,若是突破失败,则止步如今。”
“如今仙基已成,这姻亲之事也该提上日程。”
下首的众人皆是脸色一变,喜忧参半,李玄锋一拱手,应道:
“这姻亲之事,我家若是娶还好说,几个渊字辈皆到了年纪,只是我家若是嫁,唯有清虹一人适龄……”
李玄岭乃是李清虹生父,当下越发焦虑,喃喃道:
“万万不可,清虹授了符种,天赋又在渊清辈中是最高的,怎么能让她来嫁!”
李玄宣也是为难地摇摇头,沉声道:
“确是不可,可萧家家大业大,能与我家联姻都是给了面子,总不可能让人家入赘!”
“入赘自是不可,清虹也不能嫁出去!”
李通崖摇摇头,给事情定了性,这才继续道:
“如今嫁娶未定,我家势弱,按道理还是要嫁女过去,但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
他抿了一口茶,继续道:
“大不了让我家嫡子配他家庶女,这样的让步也算是够了,不至于让萧家不满。”
“仲父说得是!”
李玄宣应了声,这才继续道:
“还有一事不曾上报,郁家借了我家的借口,将安家上下杀了一批,扶持傀儡,成了附庸,安景明亦死,唯有安鹧言逃遁而出,后来逃到了我家,如今已经投入我家门下,献上了几道法诀。”
“安鹧言。”
李通崖顿了顿,轻声道:
“让他上来见我。”
一众人纷纷点头,又仔细聊了一阵,这才纷纷告退,画符的画符,修行的修行,各自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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