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文本到这里就结束了。

        我左翻又翻也没发现后续，只好用开玩笑地口气问他。

        「怎么？就这么结束了？」

        「所以凶手呢？村长和黄寡妇到底怎么死的？」

        「钱是不是那个小女孩拿的？」

        「这么拍你是不是想叫观众给你寄刀片呐？」

        李响洗好了碗，抽出纸巾边擦手边歪着头饶有兴趣地问我。

        「当然没写完，只是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

        「你觉得真相应该是什么样的？」

        这个眼神不是我所熟悉的李响。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剧本是他专门写出来给我看的。

        「我认为真相就是警察说得那样。」

        「黄寡妇偷了村长的钱，村长一气之下杀了她，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所以干脆一起跳崖自杀了呗。」

        当初喜欢他，就是被他身上那股神秘感所吸引。

        现在我终于知道他这股神秘感的来源，原来他心里真的藏着一个与我相关的大秘密，所以才处心积虑地接近我。

        现在我必须要尽快弄清楚他的身份和接近我的目的，最好的办法就是顺着他的思维，让他自己说出来。

        「可是，真相如果真的就是这么简单，你不觉得没什么看头么？」

        李响站在窗边点燃一支烟。

        他平时其实很少抽烟，通常只在十分郁闷或者写不出来稿子的时候来上一支。

        他眯着眼，望着窗外思绪万千。

        一个个烟圈从他口中盘旋升起，最后透过窗户消失在夜色中。

        「我其实已经写好了一个版本的真相，你要不先看看？」

        李响夹着烟走过来对着笔记本一阵操作，一个藏在文件夹里的word文档被调了出来。

        李响认为的真相——我和小星自幼一块儿长大，由于村里没有孩子跟他玩，所以从小他就对我百依百顺。

        那时村里吃肉主要以鱼肉为主，可鱼肉毕竟没有多少油水，嘴馋的我经常趁小星爷爷出海时溜到他家，和他一起偷好东西吃。

        小星家里除了他爷爷，只剩个中风的奶奶，瘫痪多年眼歪嘴斜地不会说话，根本当她不存在。

        爸爸去借钱的那天下午，小星神秘兮兮地将我拉到他家。

        我本以为他是得了什么好吃的，结果他跑到爷爷房间，把床头松动的一块墙砖抽出来，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匣子，乐呵呵地递给我。

        「这什么东西啊？」

        看着脏兮兮的匣子我有些嫌弃。

        「票票，好多票票……嘻嘻……」

        我将信将疑地打开看，里面果真放着一大卷用橡皮筋捆好的百元大钞。

        平时找爸妈哭天抹泪地要零花，也不过一块两块，也只在过年时能得到个十块钱。

        「这……小星，这我可不能要，太多了。」

        我赶紧将匣子还给他。

        小星不明白我为什么不要，急的一个劲指着匣子说。

        「你喜欢的……票票，票票。」

        我叹口气将匣子重新塞回进砖缝里，耐心地跟他解释。

        「我们是小孩子，只能要些小票票。」

        「那个是大票票，被大人知道，要挨打的！」

        这时门外传来说话声，吓得我俩赶紧从房里溜出来躲进了厨房。

        「村长，我们算起来也是三代世交了，我媳妇这个病不是什么绝症，做个手术就能好，你就发发慈悲，借两千块钱吧！」

        「我保证两年之内，连本带利地还给你！」

        是爸爸的声音。

        从小到大爸爸在我的印象里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他这般低三下气的样子。

        「哎，都跟你说了几遍了，我真的没有啊！」

        村长不耐烦地摆摆手。

        「又要照顾小星，又要伺候老婆子吃药，全家都靠我一个人，之前就算有些家底也早磨光了。」

        「你家不是还有个在城里的大哥吗？去找他想想办法把，我是真没辙。」

        村长说完，转过身背着手就朝屋里走，被我爸大声喝住。

        「好，你不借可以，那你把前几年出海时欠我的工钱给我！」

        原来之前每年村里人替村长出海时的工钱，村长都只付2/3，总是承诺来年给，可年年都拖欠。

        「放屁！说我欠你工钱，你白纸黑字地拿出证据来啊！」

        「哼！胡搅蛮缠！」

        村长见爸爸找他要工钱，也干脆耍起泼皮无赖，把爸爸气得一脚踢翻屋门口的暖水壶。

        晚上回到家，气氛凝固到极点。

        妈妈一言不发地做饭，爸爸一个人躲在屋里喝闷酒。

        两个弟弟不懂事围着妈妈要买糖吃，那一天，我才真正明白了钱的重要性，村长匣子里的百元大钞一直在我眼前晃悠，挥之不去。

        人长大往往就在一瞬间，那一刻我明白，身为长女，我必须要为这个家里做点什么。

        晚上，趁所有人都睡了，我偷偷从后门溜进村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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