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发疯

君落宸的损乱的记忆恢复了，连同心上的伤。望着皎洁的月光，多么的澄澈，多么让人心安，可现在君落宸的心犹如乱麻。

        自己知道了真相又能怎样，自己又能以什么身份来和慕容璃说话，自己又怎么能去做伤害别人的事情，可自己做了，他已经伤了慕容璃的心，而叶梦瑶呢，自己又该如何去做，五味杂陈。

        回到了住所，这是他住了四年的地方，里面的人他都很熟悉，曾经一起聊天，一起翻阅书籍，一起玩味打趣，那些回忆都是多么的美好。

        “哎呦，没想到怜音长老狠起来竟然这么可怕！”

        “唉，我还真羡慕君落宸，都不用修炼的这么累。”

        “就是，早知道就该拜清涟长老为师了。”

        陈霄见他们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样子有些担忧，安慰道：“你们啊，若是真当了清涟长老的徒弟，那你们可比现在要过得苦多了，之前落宸的样子你们看的还少吗？”

        “这么说也是。唉。”

        李子明陈霄对视了一下，都笑了起来。

        “霄儿，比武大会皇室也会来……”

        “……是吗？那可有看头了……”

        “这次的比武大会情况十分紧急，恐怕会有什么变故。”李子明黯淡了下来。

        陈霄笑道：“别担心，我会陪着你的。”

        “嗯。”

        陈霄正好看见了君落宸回来，“落宸，回来了……”看见他的脸色不太好，担心道：“怎么了？有什么事发生吗？”

        “没、没什么事，我先睡了。”

        “……嗯，好，早点儿休息。”

        李子明也觉得君落宸变化了许多，变得成熟了，心事也开始藏在了心底。

        ——

        “陛下，关于行程一切准备就绪，明日即可出发。”国师炤说道。

        “好，下去吧！”

        皇帝望着明月，一个人脸浮现了出来，是一位女子，是贤德皇后，温柔贤惠，德高望重，年轻时更是美人，她同皇帝一路颠簸，艰难贫苦到荣华富贵，没有一丝的怨言，皇帝更是不会抛弃他那糟糠之妻。只是，一切都来的太突然，贤德皇后在生下三皇子时，难产薨了。所以皇帝格外地重视这个孩子，却又让他遭受人间百态。

        李鞑知道皇帝心中已经做好了离开人世的打算，但他想要再次见到三皇子，托付给他的一切。

        沉重的叹息声依旧徘徊在宫殿内，一切都变得无光，死气沉沉。

        皇帝在痛恨自己的无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掌管下的百姓流离失所，颠簸劳累，遭奸人恶意屠杀，生活在硝烟四起、了无生机的地方。

        “国师，一切可准备妥当了？”二皇子李琰问道。

        “一切就绪，二皇子能够登上皇位，指日可待！”国师炤虚伪恭候着。

        二皇子自是知道国师炤也有篡位的心，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拿到玉玺，再将国师除掉，也虚情假意地谢道：“有劳国师了。”

        太子那边全是些文官，只会出谋划策，却又不能带兵打仗，太子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如今，皇宫上上下下都是李琰和国师的人，他离死的日子恐怕很近了。

        魔界早已将除太子等人外的人替代了，现在的皇宫早已是一盘散沙。

        ——

        依照烟仇的意思，川穹将神剑派所有弟子都蛊惑了，让他们为神界所用，又将神界士兵混入其中，等待着比武大会的到来。

        “凌先生，一切就绪。”

        “好。”

        “到那时，慕容璃要如何处置？”

        “川穹，雪山结界还未破，你怎么这么关心慕容璃？”凌诀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冷冰冰的。

        “我……”

        “先做好你自己的任务，至于慕容璃，你不该过问。”拂袖而去。

        川穹现在信了烟仇的话，凌诀的底线是慕容璃，自己永远都比不上她。

        ——

        老头坐在屋前，烧着柴火，望着天空，雪山的结界正在削弱，老头似看到了自己的结果，坦然一笑，逗着仔子。

        “小家伙，老头我可能马上要离开你了，你会想我吗？”

        仔子有灵性，蓝色的大眼珠看着老头苍白的脸，白发丝挂在脸上，精气神也没多少了。哼唧唧地蹭着老头，意思是不想让他走。

        “好好好。”摸着仔子柔软的脑袋瓜。“只是璃丫头该怎么办呀……”

        老头不想让慕容璃难过，为自己伤心，可是自己的结果终究是自己罪有应得的，璃丫头没了自己，她会变成什么样，老头不敢想。

        看着眼前的这个情景，璃丫头是不会来的，老头最后的愿望其实就是想在看看璃丫头，快乐的璃丫头。

        让自己罪恶的一生就此结束，也是件好事，可老头最对不住的还是慕容璃。

        仔子像是知道了老头的心事，钻到老头怀里，蹭着他的衣服。

        老头哈哈大笑，摸着仔子脊背上的毛，“你这小家伙，还真有灵性。”

        ——

        “璃长老，我们去吃早饭去吧！”鹿宝躺在清湘峰的草坪上。

        “我……不去了。你们去吧。”

        “诶？怎么就不去了？早上不吃饭对身体不好。”洛月拉着慕容璃的手说着。

        “真的不去。”慕容璃抽出来手。

        “为什么呀？”

        “没为什么，就是不去。”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相信我，肯定没事。”

        “我等你们完了我再去。”慕容璃依旧不同意。

        “不行！璃长老，你要学会做出改变啊！你说对吧，鹿宝。”洛月又看向鹿宝。

        “对，璃长老，去吧！”鹿宝应和着。

        “走吧？要不然就没饭了。”

        “走吧！璃长老。”

        “走嘛走嘛！”

        两个人连续地有计划的撒娇让慕容璃不知所措，二人真是两个活宝，慕容璃不由得羡慕起他们来。

        “璃长老，走吗？”

        “嗯。”没有办法，死缠烂打。

        如期而至，也不能说是。被强行拽来的慕容璃显得格外突兀。被两个人拉着让那么多弟子都看着，难免有些不自在。

        “璃长老，有蛋汤诶！”

        “嗯。”

        “要吗？我帮你盛。”

        “好，谢谢。”

        “谢什么呀！鹿宝，帮忙找几个座位，我们帮你拿上你的饭！”洛月“指使”着鹿宝很熟练。

        “鹿宝还真听你的话啊！”慕容璃不禁感慨。

        小脸瞬间红了起来，“哪有？”

        莞尔一笑，柔声说道：“你们是不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洛月抢了去，“走吧，咱们吃饭去吧！”

        慕容璃看见她的表现，不自觉地笑了。

        “璃长老，快来！”洛月挥手叫着她。

        走了过去，看见了二人一起坐在一边，对面正好有一个座位，旁边还有君落宸和叶梦瑶二人，发愣了一下，才坐了下来。

        “清涟长老，来吃饭了呀。”君落宸的声音响起，脸上还带着笑，温柔极了。

        “……嗯。”慕容璃只是拿起勺子舀起蛋汤递到嘴里。

        君落宸见她的样子，面色依旧冷淡，倒也不再说话了。“梦瑶，我等会儿晚点儿去杏林老头那儿。”

        “嗯，好。落宸，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有东西落在住所了。”君落宸也觉得对不住叶梦瑶，可自己还是想要问问她。

        洛月看见自己送鹿宝的骰子一直被鹿宝挂在腰间，欣喜若狂，有些小娇羞。

        慕容璃是羡慕他们的关系的，他们的氛围也很好，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灵兽，情感表达上哪有人那么复杂，也不需要考虑一些问题。然而自己就不一样了，总是不该的。

        洛月发现慕容璃很快就把一碗蛋汤喝完了，而其他的丝毫未动，“璃长老，你是很喜欢喝蛋汤吗？”

        “也……没有。”笑了笑，慕容璃是喜欢喝的，但她更想喝老头做的，她怕她再也喝不到，她怕他会永远离开自己。神色黯淡下来，眼眶也些许红润了。

        洛月看见了慕容璃的神色，“璃长老……对不起。”

        摇摇头，不作声。

        “……”

        “好了，我先回去了。”拿起碗盘准备离开座位。

        “嗯，那我们等会儿想下峰玩玩。”鹿宝道。

        “你们小心点，现在青苍城有些不安全了。”

        “嗯，会小心的！”

        离开宴堂后，慕容璃径直回了清湘阁，拾掇了起来，将一切都打理好，恢复原样。

        慕容璃感受到清湘峰结界有人闯入，便施了法，“来者何人？”

        “弟子君落宸。”

        “请回。”

        “清涟长老，我有一事想要与你确认，还请长老能够见上一面。”

        “你若要确认，这样也行。”

        慕容璃依旧不会让他再上来。

        “清涟长老，是真的吗？你是真的吗？”

        “什么是真的？”

        “你……对我是什么感情？”

        指尖颤抖。沉默无言。

        见她不答，君落宸又问道：“鞭刑之苦，皮开肉绽，净明池水，暗自疗伤，彻夜未眠，编制书册，清涟长老，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幽若林除兽，赤红林施术，丝毫没有想起自己，满香楼，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抗下那几剑……为什么……”

        慕容璃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她怕他知道自己的情感，她更怕自己是那个破坏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没有为什么。”

        “你对我难道连一丝的……爱意都不曾有过吗？”

        “……不曾。”

        “难道你……”

        “我对你，只是师父该做的事，只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罢了。”

        “师尊……”

        “我不再是你的师尊，你现在该做的是为了比武大会，为了叶梦瑶。请回吧！”

        “……”

        感应到他的离开，慕容璃瘫倒在地，难以呼吸，无声落泪。

        ——

        “陛下，我们还要几日才能到达青苍城？”君贵妃看着马车外的场景，担忧了起来。

        “不出意外，比武大会前几日应该就到了。”

        “到那时，陛下是先要见三皇子吗？”

        “嗯。”

        “那……”

        皇帝压低了声音，以免被他人听到，“此次前往，必会给青苍城带来麻烦，这一行人当中，除了朕与你和李鞑，还有两位皇子国师，其余皆都是魔界中人，朕怕比武大会还未开始，就已有了动乱。”

        君贵妃搀着皇帝，安慰道：“陛下，青苍城的人自是知道皇宫中的状况，想必会做出些措施。臣妾虽是愚昧，但臣妾依稀认为他们妄不会轻举妄动，只是时机还未成熟。”

        “但愿如此。”

        ——

        “清涟，比武大会将至，没有几日了，现如今各个门派早已聚集在青苍城内。陛下的行程估摸着明日就该到了。”崔晟和长老们商讨着。

        “这行人当中可是有神魔两界混入？”

        “是。”崔晟又说道：“雪山结界快要撑不下去了，那些门派一部分在青苍城内迎接着比武大会，一部分则在雪山附近驻扎。战神之剑即将现世。”

        “……做好准备吧。”杏林长老叹息道。

        比武场自是容纳不下那么多门派的弟子，每次的比武大会每届尊主都会将集市施法，让其消失，真正的比武场就此显露了出来。

        慕容璃将李子明单独叫了过来。

        “清涟长老，找我有何事？”李子明很是奇怪，慕容璃五年来从来没有单独叫过自己。

        “你的父亲明日就到了。”

        “是吗……那他……”

        “想必他也很想见你。”

        李子明现在又是开心又是担忧。

        “朝堂的状况想必你也清楚了，至于你父亲，他来的目的之一是来见见你，之二就是与你相谈。”

        “知道了。”

        “陈霄的事……”慕容璃是知道二人的心的，皇帝或许会有偏见。

        “不用担心。”

        “好，无事了，请回吧！”

        “告辞。”

        看着时日无多了，慕容璃愈加地紧张，愈加地心慌，愈加地害怕。

        所有的门派都聚集在了青苍城，皇宫来的人也都聚集在了一起。青苍城必会有所作为。

        现在的青苍城一带，已是人界最危险的地方，延及雪山，周围一片狼藉，混乱不堪。

        各方势力集聚，慕容璃望着城内这般现象，忧心忡忡，慕容璃现在是纠结的，神魔两界前来必会夺取战神之剑，魔界则还要君落宸，神界或许是想要自己，或许不是。

        皇帝和君贵妃来到了五峰殿，被请入座。至于国师和两位皇子，则被停留在五峰之下。

        “他们为何要将我们留在五峰之下？”李琰抱怨道。

        “哼！”国师自然知道皇帝是为了干什么，他要来青苍城的第一件事情无非就是见他那三皇子。

        “陛下一路颠簸劳累，怠慢了。”崔晟恭候道。

        慕容璃等四位长老也一起恭候。

        “快起快起，是朕有劳你们了，朕给青苍城带来了魔界中人呐！”皇帝沙哑的声音响起。

        “这事儿也是无法猜测的，事已至此，再做些什么也没用了。”

        君贵妃一进五峰，余光就揣摸着那些弟子，她希望能够找见她失踪的孩儿，十几年过去了，物是人非，自己的孩儿还会活着吗，一切都无法想象。

        慕容璃自是察觉到君贵妃的神色，也觉得她眉眼之间和一个人有些相似，却又想不起是谁。

        君贵妃也瞧见了慕容璃，觉得她的岁数应该不大，而且眉清目秀的，只是给人的感觉却有些冷清。

        崔晟给慕容璃打了一个眼色，慕容璃立马就知道了，上前，“陛下可否要去见见三皇子？只是……一路颠簸，陛下要不先休息一番？”

        一想到自己的皇儿，心中难免会有些期待，想要看看他的模样，与他交谈，但自己的身体有些劳累了，便应了慕容璃。

        “不如，清涟，你将陛下和君贵妃送去你那里歇息吧。”崔晟提议。，又看了怜音一眼。

        “这样也好，正好清湘峰清净。”怜音道。

        “好。”慕容璃没有犹豫。“陛下，君贵妃，请随我来。”

        走在石路上，皇帝和君贵妃难免会有些好奇，环顾四周。那些弟子们看见后一一问候。

        君落宸见了自是会有些奇怪，他没有见过，看见慕容璃带着两人朝着清湘峰的方向走去，不禁问道：“叶梦瑶，清涟长老身后的两人是谁啊？”

        “……嘘，那是当今陛下，旁边那位女子我也不知道，但应该是很尊贵的吧，要不然怎么会和陛下走在一起。”叶梦瑶早就发现君落宸叫她不再是亲昵的“梦瑶”了，而是全名。而且，叶梦瑶也感受到了君落宸对自己的疏冷，都是自己在主动。

        君落宸的变化也让叶梦瑶有些慌张了，那种感觉无法言喻。

        “是吗，那他们是来看比武大会的吗？”

        “嗯。”

        “现如今情况这么紧急，他们不会有危险吗？”

        “有清涟长老在，应该不会有事。”

        君落宸望着慕容璃的背影，觉得她有些让人心疼，青苍城里的弟子潜意识里还在依靠着她，都会以为她会一直守护着他们。可她也会累，她也会受伤，她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自那日清湘峰谈话过后，君落宸的心依旧很疼。她说的话字字诛心，果断极了，冰冷的语气徘徊耳边，君落宸不相信慕容璃真的对自己只有师徒情义，如果真的是，那狐仙又为何要让自己看见那些记忆，为何要告诉自己。

        此时此刻的君落宸，知道了真相，对慕容璃的认知改变了，但是她的冰冷语气依旧没有变，他不知道慕容璃说那些话的时候她是什么样子的，漫不经心还是犹豫不决。

        到了清湘峰，皇帝和君贵妃都为之惊叹。清湘峰的景色完全与其他四峰不一样，幽深静寂，花鸟鱼虫，树木丛生，让人觉得心静，却又给人一股冰冷的感觉。

        带到清湘阁，正好碰上了玩闹的鹿宝和洛月。

        “璃长老，回来了！”洛月眼尖，看见慕容璃来就跑了过去，见慕容璃身后的二人，又多躲在了鹿宝身后。

        “哈哈哈，朕很可怕吗？”

        “陛下恕罪，那两位是小灵兽，是有些怕生，不懂人界规矩。”慕容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去别处玩耍。

        “无妨无妨。”

        “我带二位去净明阁歇息。”

        慕容璃一进净明阁，就看见了自己还未收拾的器械，有些不好意思了，抱歉一笑，将他们分别安顿下来，“陛下和君贵妃有事叫我。”

        皇帝直接歇息去了。君贵妃则是将慕容璃留下来了，“清涟长老，我能否同你说说话？”

        “好。”慕容璃见她的面色有些苍老，想来是担忧过度，许是想找人说说话吧。

        二人坐在席位上，君贵妃看着有些不好意思，慕容璃主动开口道：“君贵妃可是有什么事想同我说？”

        含蓄地点了点头。“清涟长老……”

        “君贵妃可以不用叫我清涟长老，叫我慕容璃即可。”

        “好。”君贵妃笑了起来。

        慕容璃看着那张笑脸，有些熟悉。她虽苍老，但笑起来温柔极了，眼神也有了光。

        “我想寻求一人，不知青苍城内有没有。”

        “贵妃请说，如若有，我可以替你寻来。”

        “谢谢……他是我的孩儿，三岁时我为了保他将他送出了皇宫，至于后来，杳无音信。现在我大抵是忘了他长什么模样了……”

        “贵妃应该知道他的身体上的特征吧，或者名字什么的。”

        君贵妃无奈摇摇头，“十几年了，他或许还在，姓名或许早已没了寻头，他身上并无什么特征……”

        慕容璃想来也是，十几年了，记忆也该有些模糊了。

        “他小时候和三皇子最是亲密了。”

        “君贵妃不用担心，或许可以问问他。”

        “嗯。”

        “君贵妃若是没什么事了，就歇息吧。”

        “好，多谢。”

        慕容璃将房门关上，看着自己那些杂乱的器械书册，有些犯愁了，自己的房间除了自己睡觉的地方，其他都被堵满了。头有些大，但又懒得收拾，就凑合的歇息了。

        住所里，君落宸还是会有疑问，“子明哥哥，皇帝身边的那个女子是谁啊？”

        “什么女子？”李子明自皇帝来了以后到现在都没见着他们。

        “好像是个妃子吧？叶梦瑶说她应该很受皇帝喜欢。”

        李子明猜想着，皇帝最爱的人莫过于糟糠之妻，但贤德皇后已经离世，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君贵妃了。“大概是君贵妃吧！”看着君落宸的眼神韵味尤深。

        “君贵妃？和我都有个君字。”

        “哈哈哈。”李子明只是笑笑，不语。

        背对着他们的陈霄听着，暗自心慌，一股恐惧感涌上，时隔已久的疼痛发作，发白的指尖紧紧攥着床褥，极力控制住发抖的身体，不让他们发现。

        ——

        李琰和国师坐在客馆里，看着青苍城里的人，笑得邪恶。

        “这青苍城还能神气多久？”

        “这次过后，想必也该了结了。”

        “青苍城倘若没了清湘峰那长老，就如同废物一般。”

        “怎奈何人家有。”

        各个门派针锋相对，但对于青苍城这件事来说，达成一致。

        “战神之剑可就即将现世了，不如我们猜猜它会入谁手？”

        “这如何去猜？三界恐怕都想要，这青苍城里早就鱼目混珠，剑得谁手还不一定呢！”

        “倘若让我得了，这三界可无人与我匹敌了，那我岂不就是三界之主了。”

        “战神之剑谁都想要，以你的实力，啧啧啧。”

        各大门派的长老互相打量着，笑得奸诈，但又会时不时地望着五峰，看着它的状况。

        凌诀和川穹也带着替换后的神剑派弟子来到了青苍城，青苍城的状况比外面更加地混乱。

        凌诀冷笑道：“还真让人意外啊。看来我们的计划实施起来要容易些了。”

        “雪山结界撑不了多久了，烟仇在攻破着，魔界也在，人界其他门派的人也在尝试攻破。三面夹击，共同进攻，它的结界再强也抵不住猛攻。”川穹道。

        “你可知雪山上的人究竟是谁？”

        “不知。但能够铸起如此庞大的结界定不会是普通人，或许是神，或许是魔。”

        “不错，那你可知神魔两界为何不允许有任何感情？”

        川穹摇摇头。但川穹知道几千年前神魔两界各出现了一位，他们二人彼此相爱，但因两界不准许，二人被斩于神界帝君和魔尊手下，仅留有一遗孤，不知去向。

        “三界之中，神界和魔界的实力不相上下，而人界则是最弱，但却是数量最多的。神魔两界是不允许互相相爱，包括人界。”

        “那是为什么？”川穹不明白原因，只是知道神界强制规定不许与其他两界中人相恋，生子更是不可能，如若发现，一个不留。

        “神人所诞下的孩子，只继承了一半神界的力量、法术，对于神界而言，数量多了会削弱神界兵力，对人界而言，他们的法力比起人来说是要强的，站在人界的数量多了，人界的兵力就会增强，这样就会让神界对抗起人界会更难，同样，魔界亦是如此。”

        “那……神魔之间呢？”

        “神魔更是禁忌，神魔两界诞生的婴儿是留不得的。”

        “是为什么？

        “那些婴儿继承了父母血脉，法术异于常人，毁灭性也极具强大，普通的神魔两界中人都能孕育出强大的孩童，那若是神魔两界的强者呢？那孩童势必会是神魔两界最忌惮的。那孩童站在哪边，哪边就会强大，那么就会对另一方不利，而且他们不单是力量、法术，还有速度、智力，都绝非于常人。”

        “千年前的三界大战所发生的事情，是否可也包括这个？”川穹那时还是幼童，自是不知当时所发生的事情，到后来才依稀得知，但到最后，谁也没再提起这件事。

        “是。”

        川穹大抵是知道了凌诀话里的意思，“那雪山中里的那位……”

        “你知道几千年前被斩于神界帝君和魔尊之手的二人吧？”

        “知道。不是留有一遗孤吗？”

        “正是。”凌诀眼神深邃，意味尤深地看着川穹。

        “难道那人是……留下的遗孤！”

        “聪明。”

        这是川穹第一听到凌诀会这么夸赞自己，心里有些欣喜。

        “那人名叫祁寒渊。”

        “他是遗孤，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界，那他为什么不会为神魔两界其中一界助力？”

        “神魔两界是杀他父母的凶手，你觉得他会帮助其中一界吗？”

        川穹想想也不会。“可他为什么要在雪山，为什么他在的地方战神之剑会出现？”

        “川穹，你或许不知，他虽然一直都没有参与到三界之中，却是背后的关键。”凌诀冷嘲热讽，充满了对祁寒渊的恨，想即刻让他消失。

        川穹最害怕看见凌诀这个表情，真整个身体都跟着怕了起来，“为、为什么？”

        “为什么会爆发三界大战，为什么人人都想坐三界之主，一切皆由他。他是三界最痛恨的人。”

        “那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是战神之剑的铸剑者，也是除了持剑者唯一一个能使战神之剑听令自己的人。慕容璃先前的那柄血剑本是她父亲的剑，那柄剑也是由祁寒渊铸成的。”

        “两柄战神之剑，一柄凶剑，全都由他铸成，太可怕了。”倒吸一口冷气。

        “千年前的三界大战，为何会停止，人神魔三界又为何会签下停战书，一切皆由他而起。战神之剑突然消失，也是因为他。他将战神之剑藏的好啊，这么多年了。他也该不行了。”

        “难道……战神之剑突然显露气息，随后愈加浓厚，是因为他即将就要离世了？”

        “正是。他的法力正在衰退，身体也承受不住神魔两界的强大力量，眼看，他也快了。”

        无尽的深渊即将来临，所有人都难逃一劫，不管三界将会发展到什么地步，都会经历千千万万的血腥屠杀。

        ——

        既然凌诀也来了，那魔尊势必不会静观其变，站在魔界驻地，望着那薄弱的结界，笑得更狂。

        “祁寒渊，你的末日即将到来。”

        “爹爹，你为何这么开心？”

        “爹爹当然开心了，一统三界指日可待。”

        “咦？是吗？那提前祝贺爹爹了！”魔尊的女儿在最后终于说服魔尊，好不容易才跟来的。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吧，爹爹还有要事要办。”

        “嗯。”

        一旁的鬼琳琅看着魔尊，听着他与魔界公主的对话，每次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严肃无情的魔尊也会对一个人如此温柔，的确会让人感叹。但鬼琳琅提到慕容璃时，魔尊都会犹豫。

        “魔尊，若是君落宸回来了，公主和他那可是配得很呐！”鬼琳琅打趣道，笑得妩媚诱人。

        魔尊不会因为她说这句话而发怒，换做其他人，说不定早就命丧黄泉了，毕竟她也算得上魔尊的心腹，“要说什么？”

        “魔尊，淬炼台已经完全恢复了，就等君落宸了。只是怕慕容璃会从中阻止。”

        “至于慕容璃……尽量的拦住她就行。”

        “那颜家的三个废物呢？”

        “就让他们三个去拦住慕容璃，他们不是想证明自己吗？”

        “当时的入侵，慕容璃其实已经和颜大废物势均力敌了。”

        魔尊冰冷地目光注视着鬼琳琅，冷嘲道：“那又如何？慕容璃伤成那样都能将神剑派及其周围大大小小的村落上筑起结界，而且抵抗力恐怕连你都筑不成那样的。”

        “这……”

        “她要是觉醒了，能与她势均力敌的人在这三界可就只有一人。”

        “是我大意了，胡乱之言，还望魔尊不要计较。”

        “还有何事？”

        鬼琳琅重整呼吸，说道：“皇军那里已近进入青苍城，只是被阻挡在五峰之下。”

        “这样也够了，比武大会之日又不会在五峰举办。”

        “那人界皇帝……”

        “不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吗，何必担心。还有其他事吗？”

        “没有了，告退。”鬼琳琅离开了，仅留魔尊一人。

        “祁寒渊，我们会再次见面的，见面之日就是你的死期！”

        李子明被叫到了清湘峰，这是他第一次进入清湘峰，难免会被清湘峰的景色给震撼到。李子明把陈霄也拉了去，陈霄也没来过。

        陈霄从中午的那场疼痛之后，精神也没那么好了，脸色有些苍白。

        李子明进入净明阁，陈霄则在外面候着，有鹿宝洛月陪着，也没有那么寂寞了。这不禁让陈霄想到慕容璃，君落宸除了修炼会来，其余的时间都不会在清湘峰待着，他也总是抱怨清湘峰不好，现在陈霄才知道它为什么不好了。

        花草树木都有着它的灵气，只是人烟稀少，就这么几人，不免会清冷。想到慕容璃曾经独自一人待在这里，经历着孤独寂寞的折磨，未免不会有感触。

        这眼前的景象像是虚无的，就好像没了慕容璃它也无了生机，就如青苍城的弟子以至于人界，没了慕容璃就如没了希望。陈霄也为慕容璃心疼，一个女子身后站着的人都是她要守护的，却没有一人是与她并肩作战的。

        “清涟长老，为什么突然找见我？”李子明问道。

        “你的父亲在里面等着。”

        眼眶红润起来，呼吸急促起来，身体都在颤抖着，沙哑又带着些许哭腔的声音响起，“他……真的想见我吗？”

        “这天下有哪个父母不会爱自己的孩子？快进去吧！”

        “嗯。”

        慕容璃不再打扰，与君贵妃坐在了一起。

        推开房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那里，阳光从窗外照在了那人的身上，使他朦胧，像是一团雾，很快就会散去。

        径直往前走去，那个人的身影愈加地清晰，李子明的呼吸也愈加地急促，紧握的手也流出了汗。

        “来了。”苍老地声音响起，虽沙哑却有威严。

        这一刻，李子明的情绪再也难以控制住了，看着眼前的人，和五年前的模样想比，苍老了许多，鬓间早已挂上了白丝，灰色发丝突兀极了，脸色黯淡，眼神也无了光。他老了许多，他的威严也随着渐渐消退。那张熟悉的脸变得让人陌生，那个熟悉的声音变得沙哑。

        红润的眼眶再也盛不住眼泪了，从眼角流了下来，想说话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跪在他的面前，低着头，眼泪滴到了地板上。

        “怎么哭了？忘了见到父皇要做什么了吗？”

        “儿臣……拜见……父皇。”带着哭腔的声音再也控制不住了。“儿臣错了……儿臣错了……”

        “快起来，男儿有泪不轻弹。”皇帝将李子明扶起。

        “……只是未到伤心处……”李子明本知不能逾越，不能忘了身份，可现在的他，只想好好抱抱自己的父亲。

        紧紧将父亲抱住，不想再次放开他，他想再多留下些记忆。

        心里想着千千万万的说辞，可见着了，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就这样，让自己的忏悔，让自己的思念，化为一滩泪水表达出来。

        “好好好，都过了弱冠了，怎么还像个孩子。”

        李子明连忙放开皇帝，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直直地站在他面前。

        皇帝看着眼前的李子明，长得俊了不少，个还窜高了，“你瞧瞧你，五年不见，都大变样了，朕都认不得你了。”

        “父皇，儿臣错了……”

        又恢复了威严，“说说，你错哪儿了？”

        “儿臣不该擅自离开皇宫，不该与父皇斗气，不该五年间对父皇你不闻不问。”

        “你也知道。”李子明长大了，皇帝欣慰极了，但李子明这一走的五年，又让他担忧又让他窃喜。“人没事就好。”神色变得黯淡。

        “父皇……是有什么事想与儿臣说吗？”

        沉重地叹息声徘徊。“皇儿，你可知朝堂之上是何状况？”

        “知道，清涟长老曾告知于我。父皇……皇兄真的……”

        “真的……皇室之争，莫过于兄弟之争，更不用说没有血缘关系之人了。”

        “我不想……我不想这样……”李子明明白皇帝话里的意思，他不想看见兄弟之间的厮杀，更不想看见无辜的人死去。

        “我此次前来，为的不是别的，皇儿，你的皇兄们早已被欲望冲昏了头脑，二人必会争个你死我活，最后的赢家是站在一旁看戏的炤，魔界甚至会以此来掌管人界大权，到那时，整个人界就会被魔界大部分占领，其余的是神界，受苦的永远都是人界的百姓，父皇我做不到了……”皇帝不再用“朕”来代替“我”了。

        李子明知道这一切再做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但他还是不愿相信，“真的……没办法了吗？”

        “子明，倘若这次神魔两界其中一界夺了战神之剑，都会对人界不利，他们占领皇宫，整个人界都会在黑暗统治下度过。现如今，皇宫早已被魔界入侵，整个人界将要崩乱。我们靠不得别人，只能靠自己，青苍城救不了那么多人。”皇帝的目光紧紧盯着李子明，又说道：“大限将至，我恐怕回不去了……李子明，容若我死了，人界处于危难之中，尝受着残忍暴力之痛，替我守护好我的子民，不要让更多的人丧命。”

        “父皇，你怎么能这样说自己？”

        “李子明，现在我只要你的一句话，是或者不是，愿意或者不愿意，知道吗？”坚定的目光。

        “……”

        “李骋和李琰，二人的结局必会是死路一条，他们做不得明君，他们不会体恤百姓。子明，你是我最后的希望，你体会到了人间百姓劳苦，你知道要如何去做，你的武功法术为的不是自己，为的是要保护你想保护的人。你聪慧，能文能武，知分寸，知轻重，知道失去的滋味，明白人生苦难，尊贤重士。而他们不会。”

        “李子明，你是我最得意的儿子，我要你能够完成我的请求。”

        “我……”

        “你这五年难道对我没有任何愧疚吗？我要你做好我刚刚所说的那些事情，不管事态发生到什么状况，你的首要是人界百姓，至于皇位，在这些面前不值得一提。不要去参与你皇兄他们的斗争，做好自己。容若你真的无能为力了，我只希望你活着。人界如若安定下来，皇位之争必少不了，我要你好好爱戴百姓，做一个明君。李子明，做出你的回答，我只要你的一句话。”

        “我……愿意……”

        “好。我在天有灵会看着你。”

        君贵妃等着有些慌张了，生怕二人会有什么差池，坐立难安。

        “君贵妃，不必担心，他们如若出了什么事，我会前去的。不如我先陪你聊聊天？或者你可问我些什么。”

        注视着慕容璃的那张脸，白得像捧雪，凤眸妩媚，能传情，纤长睫毛如扇子般，唇瓣圆滑红润，再加上她的神情，清冷极了。站在她身边，会有一种安全感，让人心安。淡淡清香入鼻，不同于胭脂粉黛，让人舒服极了。

        “清涟长老，可是美如冠玉，看着应该也不大。”

        “君贵妃谬赞了，我长得属实一般，也早已过了成婚的年纪了。”

        “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君贵妃想来，如若自己的孩儿能活到现在，应该有个十七八了吧。

        慕容璃浅浅笑道：“我是真的比过那些女子。”带有些自嘲。

        女人之间的谈话，尤其到了君贵妃这个年纪，会不由自主地问起些私事，“清涟长老，可有心上人了？”

        被这么一问，慕容璃的耳根发红了，连忙答道：“没、没有。”

        看她那个样子，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君贵妃也觉得自己这么唐突是不该了，倒也不再过问，笑而不语。

        二人结束了对话，皇帝看着李子明，又恢复了原来的语气，“皇儿，这五年间可有心仪之人？”

        “……有……”李子明有些不好意思了。

        “哦？可否让朕见见？朕叫贵妃也过来。”

        “你们可能不会满意……”

        “朕还没看，又叫朕如何判断是否满意？”

        “儿臣希望父王不要动怒……”李子明怕的是皇帝不会接受他，怕的是又会惹到皇帝。

        “不会动怒，去把她带来让朕瞧瞧，顺便将贵妃也叫来。”

        君贵妃被叫了去，也带上了慕容璃。李子明走在草地上，从远处看着陈霄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霄儿。”

        陈霄听见，转身回头，看着李子明向自己走来，那个灿烂的笑容感染着自己，“怎么了？都弄好了吗？”

        李子明拉过陈霄的手，“跟我走。”话音刚落，就拽着陈霄去了净明阁。

        陈霄被带入皇帝所在的那个房间，气氛有些不对。一看见皇帝的那张脸，陈霄整个人都散发出了对他的恐惧，眼神中更是有着恨意，被李子明握着的手也不禁颤抖，齿间紧闭。

        “父皇。”

        看着这里的一切，看着李子明的侧脸，那句“父皇”，使陈霄挣脱开了李子明的手。

        “霄儿，怎么了？”

        “你、你是……皇子？你是他的儿子？”

        “是啊，怎么了？”

        “皇儿，这就是你心仪之人？”皇帝有些不敢相信。

        “是。”

        皇帝的手紧紧握拳，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是龙阳之好，这是多大的羞耻。

        “不、不是，我不是他心仪的人。”陈霄否认道。又看着李子明说道：“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了，告辞。”

        “他是不好意思。”李子明连忙为陈霄解释道。

        “皇儿，你告诉朕，你真的……”

        “是。”

        “逆子！你竟是龙阳之好，真没想到，朕的皇儿竟是这种人。”

        “父皇，儿臣心里已经容不下别人了。”李子明坚定的目光如炬。

        君贵妃连忙安抚道：“陛下，子明也是臣妾看着长大的，臣妾知道陛下的心情，可这感情谁都说不准，不要动气伤神。”

        “你叫我如何能不气愤？”

        “陛下，临走之前不是答应过臣妾，不会动怒的吗？你这可算是是出尔反尔了？子明是什么样的孩子，陛下难道不清楚吗？咱拦不得的。”

        “李子明，你再告朕一遍，你真的是那断袖吗？”

        “是。”

        “他是一个男子，你们怎么能……那样？”

        “我意已决，非他不可。”

        皇帝自是答应了君贵妃，便不能食言，调整着自己的心态，让自己不要为此生气，自己前来只是再看看他，其他的恐怕也管不着了。“好，好好，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罢了罢了，随你去吧。”

        “谢父皇！”又转向君贵妃，“谢贵妃。”

        君贵妃只是笑了笑。

        “子明有一事想要告知贵妃。”

        “什么事？”

        “您的孩儿我找见了。”

        瞳孔微缩，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子明，有些不敢相信，又有些震惊，眼角不觉间红了起来。“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颤抖的声音。

        “是真的，我找见了，他就是君落宸。”

        慕容璃一听，尤为震惊，她怎么也没想到君落宸竟是她要寻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这么多年了……他怎么还会活着……”

        “五年前，我离开皇宫，到达离青苍城不远的镇子中，见到了偷窃食物的君落宸被人拿棍子敲打着，我前去寻他，可他早已不见。到了晚上我才找见他躲在狭小的过道里蜷缩着身体，颤颤发抖，他是发烧了。我给他找了大夫，给他处理着身上的伤口，在给他洗澡时，我便知道了就是他，随后问他姓名，他说他叫君落宸，他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年龄。”

        “你……是如何知道他就是的？”君贵妃听他的说辞，还是让人难以信服。

        “幼时，我曾与他一起玩乐，一起洗过澡，我又怎会不知他身体上的特征？他的身上有一个印记，我是不会忘的。”

        慕容璃知道他所说的那个印记。

        “这五年间，我无时不刻地注意着君落宸，他的一些习惯不会变。”

        呼吸凝重，君贵妃看着背过身去的皇帝，难以克制住的眼泪落了下来，“真的吗？能……能让我见见他吗？可以吗……”

        李子明看向慕容璃，随后又收回了目光。

        现在的慕容璃也会有点儿难以接受，她更难想象出君落宸面对这样的情形会怎样，但，他若不见一见的话，恐怕就没机会了。

        于是，慕容璃亲自去找了君落宸。

        慕容璃大概猜想着，君落宸应该会和叶梦瑶一起上杏林长老的课，于是没有犹豫，径直走去。

        去到了杏林长老的药园，便看见了杏林长老坐在亭子中，也去那里坐着。

        “呦，丫头，难得来老头我这儿。”

        “我这不是来了。”

        “陛下和君贵妃还好吧？”

        “嗯……君落宸在吗？”

        “在，和叶丫头在一块，我去给你叫来。”

        “不用了，我自己去。”

        杏林长老指了指二人的位置，慕容璃便去了。

        看见了他们，慕容璃并没有去叫君落宸，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的话语。

        慕容璃此时此刻的心情复杂，她不想让君贵妃久等，也不想去破坏他们美好的氛围。只是在那里等着，等着他们结束。

        “落宸，你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没、没有。……”

        “那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应该是没睡醒吧！”

        “都这么久了，还没调整好状态吗，要不你休息一下吧！”

        “……嗯，也好。”

        君落宸的一个转身便看见了站在那里的慕容璃，愣了一愣，走了过去，“清涟长老？”

        “跟我走！”慕容璃即刻转身就走。

        “哦，好。”君落宸又回头看向叶梦瑶，“叶梦瑶，我去去就回！”

        “好……”叶梦瑶不知道他们是要去做什么，但君落宸一见到慕容璃的那个表情，完全变了。是因为看见自己而不开心吗，难道他是知道了什么吗，叶梦瑶心一直吊着。

        “清涟长老，找我有何事？”君落宸追着慕容璃，喘着气儿问道。

        “去见一个人。”慕容璃停下了脚步，面向君落宸，看向那双深邃眼眸，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什么。

        “去净明阁，见一位重要的人。”

        君落宸犹豫了，慕容璃的表情凝重，似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可究竟是什么，君落宸实在是想不到了。

        回过神来，发现慕容璃早已走远，他现在发现，慕容璃是自己无法触碰到的，那种感觉就像是雪一样，捧在手心，消融更快，化为一滩水，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暖不得，留不得。

        久违的净明阁，君落宸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这里，净明池水让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它是有温度的，冰凉刺骨的表象下是温暖热烈的。重修好的净明阁如往日一般，丝毫没有改变，只是人变了。

        走在净明阁的地板上，看着净明阁的物设，不禁想起慕容璃抱着的铁盒子。

        复前行，慕容璃打开了一间房门，带着君落宸进去了。

        “君贵妃，人带来了。”

        君贵妃缓慢慌张颤抖地扶着桌角，随后扶着李子明的胳膊走向了君落宸，眼睛细细打量着他的脸，他的一切，十几年来，一切都变得陌生，稚嫩的脸蛋多了几分棱角，让人难以琢磨。

        眼帘乱颤，指尖紧紧攥着李子明的衣物，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清涟长老，这是……”

        “先拜见陛下。”

        君落宸照办，又用疑惑地目光看着眼前的这位妇人，她就是今日所见的那个女子，身着华美，显得端庄大气，只是脸色苍老，青丝上也有了几分的白发。

        略显温柔的目光深深地看着慕容璃，“清涟长老，这位是君贵妃吧？”

        “嗯。”

        “君贵妃，抱歉，未能及时问候，还望不要生气。”君落宸向后退了一步，行了礼。

        “没、没事。”

        君落宸还是不明白慕容璃为什么要叫自己来，视线对上了李子明，觉得他们十分可疑。

        皇帝在一旁注视着君落宸，眯起的眼睛充满了鄙夷，也充满了厌恶，更是满满的恨。

        “子明哥哥，你……”

        “落宸……你还记得你幼时的事情吗？能与我们说说吗？”

        瞳孔微缩，他们在问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那些最让自己痛苦的事情。君落宸不知所措，冷汗流下，紧紧握着拳头。“为、为什么要这么问？”

        君贵妃颤抖的声音，带有着哭腔，还有些沙哑，“十几年前，宫殿之中，禁军闯入，他们要杀的是你，你的身上有一印记，莲花图样，为了保你，我让月儿带着你暗自离开皇宫，到一个安稳的地方生活，只是没过几年……月儿被人刺杀，他们本以为你很快就会死，可怎么都找不见你的尸骸……是……这样吗？”

        君落宸瞪大了眼睛看着君贵妃，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这是让他最惧怕的噩梦，他最不愿提及的。“你……你……怎么会知道？”

        “这些年来，你一直都在流落街头，对吗？”眼泪早就把眼眶给填满了，看着君落宸都模糊了，擦着眼眶。

        “子、子明哥哥……那……”

        “你知道五年前我为什么会救你吗？”

        摇头。

        “哪有一个人能够去这么帮助一个陌生人的，而且还是偷食物、流落街头、肮脏破烂的人，你难道不会觉得奇怪吗？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不是别人？”

        君落宸还是不理解，更是不相信。

        “我就是你在皇宫内和你一起玩的那位。一起同你认字，同你玩乐，甚至是一起洗澡，一起睡觉，只是时光过的很快，恍然间你就消失了……”

        君落宸依稀记得自己曾梦见过，那个梦很温暖，很亲切，却又很真实，又很虚无。

        “你眼前的君贵妃，就是你的母亲。”李子明坚定的语气让君落宸激动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突然……三言两语就能断言……你让我如何能接受？为什么？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是我的母亲？我为什么要承受那么多？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说的话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一直摇头，双目无神，瞳孔颤动，每一个神情都表现出质疑。

        君贵妃再也忍受不住了，眼泪落下，哭出了声来，哽咽道：“对、对不起……是我错了……”

        “你不要说话，我不会是你的孩子……我怎么会是……你们都在骗我……”君落宸的身体在晃动，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地，紧紧握拳，冲出房门。

        “呜……我错了……”君贵妃跪坐在了地上，哭得猛烈。

        慕容璃或许知道了她的心情，十几年未见的孩子，不管是谁都会难以接受。但是，事出有因，这一切的后果，从打算开始时就要承担的。慕容璃无法理解他们，但她必须去将君落宸找回。

        “李子明，照顾好她，我去找君落宸。”

        出去时，君落宸早已离开了，慕容璃感应不到了君落宸的气息，猜想到他大概御剑走了。

        “璃长老……你是要去找君落宸吗？”洛月被君落宸刚刚的那一幕吓得不轻。

        “嗯。”

        “他刚刚御剑飞行走了……”

        果真如慕容璃猜想的一样，这让慕容璃更加担忧了，现在这种局势，他独自一人出去，性命恐怕……

        召唤血蝴蝶，注入更多的法力，让它能够更快地找到君落宸。血蝴蝶飞走，慕容璃也毫不怠慢，立马也飞了出去。“洛月鹿宝，看好清湘峰。”

        寻找的途中，慕容璃经过雪山上方，雪山周围的状况一览无遗，眼眶红了。

        三界的人都在攻打着结界，破裂之日即将就会来到来，慕容璃不知道老头的情况是怎样的，更让人无从猜测，为什么战神之剑会在雪山中，难道与老头有什么关系吗，再往下想去，慕容璃后怕，倒吸冷气。

        血蝴蝶回到了慕容璃的指尖，找到了君落宸所在之处。他去的那个地方让慕容璃不禁颤抖了起来。

        寻着君落宸，慕容璃站在了赤红林中，那个已是被毁的山丘映在眼前，君落宸就在那里。

        走在废墟中，还残留着些许魔气，那恐怕就是君落宸那次留下的。赤红林原本一片的红色树叶，现在变得死寂黑沉。慕容璃不明白为什么君落宸会到这里。

        又回想起那日的情景，这些山丘并未被摧毁，那么就不可能是君落宸所为，那到底又会是谁？

        紧紧跟在血蝴蝶后面，走进了一个洞里，虽然被毁，但依稀还能看清那曾是狐妖的巢所，还散发着让人作呕的妖气。

        复前行，慕容璃感受到了浓厚的魔气，心跳加快，暗自慌乱。难道君落宸被魔界的人发现了？咽了一下口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魔气愈加浓厚，慕容璃却觉得有几分熟悉，想不起自己何时见过，眉头紧皱，精神紧张，丝毫不敢懈怠。她怕君落宸会受伤。

        然而，并不是慕容璃所想的那样，君落宸并没有被魔界发现。

        还未反应过来，慕容璃就被掐住了脖子，被人狠狠提起。冰凉的指尖下意识地去扣那人的手，之间他愈发地用力，慕容璃呼吸困难，满脸涨红，四肢更是没了力气。咬着牙，眼睛下挑，看清了那人的脸。

        风眼中的血红色的眸子凛冽冷淡，眉间微皱，显得更加冷血。高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嘴唇，唇角微挑，让人害怕，让人颤抖。

        嗤笑道：“你也太大意了！”

        慕容璃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但他的表情和上一次在赤红林见到的一模一样，冷酷无情，有种气势，见到他的人都会惧怕不已。

        还在挣扎，他掐着自己的手愈发地用劲儿，自己的血液都在翻滚，自己的骨头仿佛就要被掐断，指尖微微抬起，施用法术想将他击退，可是却被他用法术击到了，自己无法施用法术了，慕容璃痛恨自己刚刚的大意。

        她会怎样？死在他的手里？现在的慕容璃手无缚鸡之力，要如何挣脱开他。

        “君……落……宸……”咬着嘴唇，艰难喊道。眼眶也被逼红了，她的整张脸由白变得通红。

        只见他嘴角上扬，笑得邪恶，眼神中也带有玩味，却又是凌冽的。掐着慕容璃的手松开了。

        慕容璃倒在了地上，贪婪地吸食着空气，指尖也触碰在有着痕迹的脖颈上，极力调整着自己的情绪。

        还未等反应，慕容璃就被君落宸拽起，狠狠地将慕容璃摔在了石壁上，将慕容璃的手钳制住。

        慕容璃刚刚还没有调整好，现在又被狠狠地砸在石壁上，整个背部疼痛极力，牵动着五脏六腑，喉间的血腥味愈加浓厚了。

        蓦然间，慕容璃被君落宸吻上了。他的一只手紧紧握着慕容璃的两个手腕放在头顶，另一只手搂住了慕容璃的腰，唇触碰在了慕容璃的唇上。

        这一吻下来，慕容璃又想起了之前赤红林的那个吻，残暴血腥，只有无止境的侵入，没有一丝温暖，甚至连一丝的温柔都没有，那种感受慕容璃还记得，深深地映在心里。

        别过头，躲避他的亲吻。

        君落宸放在她腰上的手掐得更紧了，另一只手放开了慕容璃的腕，强硬地将慕容璃的脸扭过来，生疼生疼。

        “你现在要如何反抗？法术都被我禁了，还倔着。”

        “混账！”手极力想要推开他，可是他的力气太大了，慕容璃怎么推也没用，反倒是被他楼的更紧。

        “混蛋！快松开！”

        “怎么？我今天要定你了！”

        泛红的眼睛望着那双冷血的眸，心中的委屈胜过怒意。还在挣扎，完全不再理他。

        见她还不依不挠，君落宸目光变了，变得更加刻薄犀利，蔑笑道：“有意思。”搂着她的手松开了。

        慕容璃在他松开之际，反手给了他一个巴掌来消除自己的怒气。随后立马退到理他几步远的地方，不断地往后退。

        君落宸瞪大了眼睛，摸着自己被扇到过的脸，他眯起了眼睛看着对自己防备的慕容璃，此时的他被激起了怒火。

        慕容璃手上只有一柄长剑，这个时候她连召出它的法力都没有，她要怎么离开这里，君落宸又会怎么变回原来的样子，毫无头绪。

        君落宸恶狠狠地盯着慕容璃，表情变得更加让人恐惧，只见他微微的施一法术，慕容璃的四肢便无了力气，再一次倒在了地上。君落宸走在她的面前，拽着她的衣服将她又一次提起。

        她无了力气，怎么也反抗不了，“你个畜生！混账东西！”破口大骂，没有激怒他，反倒成了他玩味自己的乐趣。

        “好听，你多骂骂！”勾着她的脸，撩着凌乱的发丝。

        “你无耻！”

        君落宸又贪婪地吻着慕容璃。

        好不容易有了喘气的机会，“君……落宸……君落……宸……不要这样……”

        君落宸自是不会管她，又狠狠地吻了上去。

        慕容璃打断了他，“君落宸……”声音愈发地沙哑，带有几分哭腔。“君落宸……醒醒……”

        “君落宸。”

        “君落宸……”

        血红色的眼睛开始刺痛，君落宸闭上了眼睛，放开了慕容璃，双手紧紧抱着头，背过身去。头疼的厉害，整个身体的血液翻滚，热得让人难受，心也开始痛了，纤长的手指紧紧抱着头，攥着衣襟，喉间时不时地发出□□。

        “君落宸……”

        慕容璃的声音在耳边徘徊，扰乱着君落宸的心，“闭嘴！”

        也背过身去，不再说话。

        痛苦的□□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冷汗从睫毛上落下，长舒一口气，强撑着无力的身体站了起来，君落宸恢复了原样。

        “师、清涟长老……”

        没有理会。

        君落宸将自己浸上冷汗的外衣脱下，走到慕容璃身后，将它披在了慕容璃肩上，“披上吧……”君落宸的言语中带有愧疚，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慕容璃巍巍蹑蹑地将他的外衣穿上，整理好，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痕迹一点儿也没有被遮住。

        调整好情绪，平稳地说到：“想明白了吗？君贵妃就是你娘亲的事实。”

        “她……真的是吗？”

        “如果有假，李子明就不会那么笃定了，毕竟你们幼时的关系那么好，只是你不记得了……”

        “可我……”

        “你还是不信，对吗？”

        “嗯。”

        慕容璃想起自己还会提忆之术，“如果让你亲眼见到呢？”

        “如何才能？”

        “随我回去，带你进入君贵妃和李子明的记忆。”

        “嗯……好……清涟长老你……没事吧……”

        “……没事。走吧。”

        二人一路无言，发生的那一幕慕容璃到现在还在害怕，君落宸更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回到清湘峰，走在石阶上，君落宸才开口道：“清涟长老，你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你吗？”

        “……不喜欢。”

        “那我叫你……师尊呢？你也不喜欢吗？”

        慕容璃停下了脚步，愣了一下，又走了起来，“没有不喜欢……只是不习惯……”

        “……杏林长老和老者都叫你很亲切，他们是不是对你很重要？”

        “嗯……很重要……”

        “那你喜欢我吗？”君落宸说完之后，立马就后悔了。

        慕容璃也被惊到了，“……”

        “我就是随便问问……别在意了……”

        二人回来时月亮已经悬挂高空了，月光穿过树叶缝隙照在了慕容璃身上，犹如天仙一般。

        “你……那个耳坠戴在你身上真的很好看……”

        “……”

        “你能再戴给我看看吗？”

        “……看情况吧……我看看能不能找见……”慕容璃装作不在意，自己不想去扰乱他们的感情。

        “哦……”

        慕容璃穿着君落宸的衣服去见他们有失礼节，便先回到了自己房里，换件衣裳，叫君落宸先去和君贵妃坐坐。

        “君贵妃，今日之事失礼了。”君落宸依旧客气，并没有想要承认她是自己的娘亲。

        李子明在一旁坐着，心情有些低沉。

        君贵妃看着那张脸，眉眼间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给自己的感觉是错不了的。君落宸身上有着一股味道，自己好像在哪里闻到过。只是莞尔一笑，不无多言。

        慕容璃重新换了一件高领的衣裳，要遮住脖子上的吻痕，还有牙印。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想涂些粉黛，但慕容璃没有。领子不能再高了，试着缩起脖子，但又觉得仪态难堪，让人烦之又烦。

        看着天色不晚了，也不能再耽搁下去，倒也顾不上了，直接去了君贵妃房里。

        “君贵妃，抱歉，我来晚了。”

        “没事没事。”

        慕容璃对上了君落宸的眼睛，一看见他，刚刚的那一幕就会呈现，心跳就会突然加快。“准备好了吗？”

        “嗯。”

        慕容璃对着君贵妃和李子明施术，将其部分的记忆，与君落宸有关的提取出来，化为柔和在一起的法术团，呈在君落宸面前，“如若不想再看下去，及时做出回应，我会在的。”

        “……嗯，好。”君落宸将眼睛闭上，等待着慕容璃的施法。

        将记忆团注入君落宸的太阳穴，“君贵妃，等着吧，很快。”

        心事重重的李子明说道：“清涟长老，没事那我先走了。”

        “回去吧……好好和陈霄谈谈……”慕容璃曾亲眼见过断袖之徒，行□□之事，那是在柳桃镇时发生的，先前慕容璃并未觉得恶心，现在亦是，但固有的思想让她难以接受了些。

        “嗯。”

        彼此相爱何惧那么多，只不过是世俗难以接受罢了，人妖殊途却依旧有人能够终得眷属，跨越种族。那鲛人和那渔民，那黑蛟对鲛人的情，还有自己……

        此时，只留下三人，屋内一片寂静，慕容璃有些不自在。

        “清涟长老……他去了哪里？怎么会寻这么久？”君贵妃打破了寂静。

        “他走的是远了些……找起来也不太方便……”慕容璃有些心虚，生怕君贵妃会发现什么，调整自己的位置，让她不要看出来。

        “唉……这么突然，我……”

        “没事的，他会接受的。”

        君贵妃笑了笑，“你……很了解他吗？我听子明说，你曾是他的师尊。”

        “曾经是，现在不是了……我也没有很了解他……”

        起身的那一刻，君贵妃发现了慕容璃的不对，高领下的脖子上有着红色的痕迹，而且她身上的味道和君落宸身上的相似极了，君贵妃像是知道了什么，倒也不好多问。

        “他……可有心仪之人？”

        “……有……”

        “是青苍城里的姑娘？”

        “是。”

        “我能见见她吗？”

        慕容璃难以回答她，她这么一问自己更为自己觉得恶心、羞耻。“还是问问君落宸吧。”

        “也是……”君贵妃也觉得自己问的有些过分了，她又不能去管他的事。

        没再说话，君贵妃在看着君落宸的状况，慕容璃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局外人，待下去会让自己更尴尬，于是起身离开了房间，去到了清湘阁的书房里坐下，翻阅着书册。

        李子明回到住所，看见了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的陈霄，郁闷的心情有些好转，走到他身边，一如往常的姿态，搂着他。

        “你今天怎么了？”

        陈霄略显不耐，将他推开，“没什么。”

        李子明一看就不对劲，问道：“是不是今天我有些太唐突了？你不高兴了？还是你还没想好要怎么办？”

        眉头紧皱，不耐表现在了脸上，“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不开心？”

        “李子明，你难道没看出来我很烦你吗？你怎么还问半天！”

        这是陈霄第一次这么说话，李子明被惊了一下，收回了脸上的笑，阴沉地说道：“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为什么要这样？”

        陈霄已经不想再忍了，他在为自己生气，他现在恨不得将自己千刀万剐，语气放低，“李子明，你我之间，就此断了吧！”

        瞪大了眼睛，李子明不敢相信，双手托住他的肩，“你再说一遍！”

        “你我断了吧！”

        手被陈霄推开，李子明真个人都在颤粟，“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我李子明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这么做是为什么？”

        “李子明，你……是那皇帝的儿子，对吧？”

        “是……你是因为我没和你说吗？你是因为这个而生我的气吗？”

        陈霄忍无可忍，拽着李子明走出住所，将他推开，“李子明，你我之间的仇今日我不报，他日我定会亲手将你的头颅砍下！”果断转身，没有动摇。

        李子明站在那里，深深地看着那个背影离自己远去。他的离开，让两人的关系进一步破裂，他的离开，过去的往往也随之消散，他的无情，将这情丝砍断，不留一点痕迹。

        心痛无比，陈霄对李子明的态度为何突然之间改变，李子明不知。可是，陈霄的话字字诛心，坚定不移，那看着李子明的眸色，充满厌恶甚至是恨。

        进入记忆的君落宸坐在那里，冷汗直流，纤长的手指攥着衣角，嘴里嘟囔着：“不要，不要。”

        君贵妃拿着手帕给君落宸擦着汗，手放在他的背上摸着他，安慰着他。

        可君落宸的状况愈来愈遭，君贵妃不知该怎么办了，连忙跑道净明池上的桥上，喊道：“清涟长老，快来看看他！”

        慕容璃听见了她的声音，将书册合上，去到了净明阁，站在了君落宸面前。

        看着君落宸闭着的眼睛，睫毛颤动，眼角还有着泪，还说着些胡话，慕容璃面对这样一个样子，熟悉极了。

        将他的头搂到怀里，摸着他的脸颊，说道：“没事了，很快就过去了，别害怕。”

        “嗯……不要离开……”

        “不离开……”顺着发丝摸着君落宸的背脊。

        怀中的人安定下来，慕容璃给他施了法，让他清醒过来。

        君贵妃目睹了整个过程，慕容璃的行动熟练极了。

        眼眶早已红润的君落宸睁开了眼睛，就看见了慕容璃，望着那张脸，竟会让人觉得心安，还觉得她有一丝温柔。

        “师尊……”

        这句“师尊”让慕容璃的心触动，“君落宸，请叫我清涟长老。”

        “对不起……清涟长老。”

        “你都知道了吗？”

        君落宸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你和君贵妃多聊会儿吧，我走了。”准备离开，却被君落宸牵住了冰凉的手。

        “我希望你也在……”

        所幸的是，君落宸只是轻轻牵住，很容易挣脱开，“我觉得叶梦瑶来会比较好。”

        “天色晚了，叫来她也不太好。”

        “我走了……如果你想休息，就去原来的那间。”慕容璃的手从君落宸温暖的掌心中退出，径直离开了房间。

        君贵妃觉得二人的关系微妙，她曾是他的师尊，却对于君落宸来说不只是师尊。随着君落宸的目光看去，那是慕容璃的背影，渐渐离去。

        气氛一度尴尬，没了慕容璃，又恢复了宁静，相顾无言。

        终是君贵妃受不住了，便说道：“我也困了，你也歇息去吧。”

        君落宸正求之不得呢，与她道晚安后走了出去。

        净明阁一如既往地清冷，多了那么几号人也暖不了它，徘徊在石路上，毫无睡意。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先是李子明的身份，后是君落宸的身份，然后是在赤红林发生的那一切。

        君落宸看过了那些记忆，那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再叫一声“娘”都会觉得奇怪，突然之间的真相，只会让人难以接受罢了，要让人如何能在短短不到一日之内接受，恐怕难以有几个。赤红林的那一幕，君落宸看在了眼里，他大抵明白是他自己做的，但他却又不记得了。当时，只是突然得到真相，难以接受罢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身体滚烫，血液翻滚，心脏也在作痛，那种感觉似曾相识。

        夜色早已过了三更，困意也涌了上来，打了一个哈欠，回到了故居，也不算是，熟悉的走廊，熟悉的房门，推开门来，点起微微烛火，这里的设施都没有变。走到窗前，依旧能看见净明阁，只不过亮着烛火的房间多了些。

        躺在床上，思绪万千。

        比武大会将至，雪山结界破灭，战神之剑现世，这一切都是定局。至于剑得谁手，伤着为谁，之后又该如何，难以预料。

        君落宸不想见到三界动乱的场景，神剑派那时的状况，君落宸不想再看见第二次了。他更不想再看见慕容璃舍生忘死，独自一人去战斗。

        至于叶梦瑶，她对待自己如初，对自己的喜欢也很强烈，但自己没有那么喜欢她。

        破损的记忆恢复，五年间慕容璃所做的点点滴滴，不为人所知，而叶梦瑶便是以这样的机会才能获得君落宸喜欢。

        此时的叶梦瑶，觉得自己卑劣，自己所做的那么多，一直都是慕容璃在背后推导，自己才得意用一碗粥来获取君落宸的心，可真相他终究会知道，那他该如何看自己，自己又要如何去面对他。站在他身边的本该不是自己，可自己却又想留住，让他忘掉她，这样自己才能一直站在他身边。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叶梦瑶不该答应慕容璃，不该将自己的心显露出去，得不偿失，自己终究还是得不到他的心。

        原来，到头来是自己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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