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能为力

　　阿九和十三到了山顶后，却不是他们想象的那种场景，只见人声鼎沸，整个山上成百上千人都面有喜色，三五成群的围拢在一起，依然讨论着已经结束的拍卖会，然后等着晚宴的开始。
　　两个人闪进了鱼良那间屋子，但是屋子是空的。
　　阿九和十三站在屋前，茫然的看着人群，找不到鱼良，也找不到其他人。他们焦急的等着专属于他们的那个信号，但是直到天色渐暗，加入地坤丹的茶点开始发放的时候，他们依然没有等到。见者有份，二人一人吃了一块，商量了一会儿，无奈又返回村里。
　　“既然没发信号，自然不会有事。”阿九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脸上的凝重之色却是越来越浓。
　　老李头看着风亦橙吃完了山上送下来的三块点心——铁塔王的自然是进了风亦橙的肚子，老李头那一块也给了风亦橙，然后笑着对沉着脸的阿九和十三说道：“没有信号，就是最好的消息，你们这些人，哪一个不是阎王爷那闯了几个来回的人，他身边那几个，足够保他安全。”
　　阿九苦笑道：“如果真遇到贺中天那个级别的人呢？”
　　老李头反问道：“你说呢？”
　　不待阿九答话，十三豪气干云道：“鱼家死士，不言败，只争胜！”
　　三块点心下肚，风亦橙只觉浑身舒坦，倒也没有其它感觉。只是他自己不知道，体内慢慢积蓄起一点很微小的力量，顺着筋脉游走，然后渐渐消失。
　　老李头指着风亦橙对阿九他们说道：“他后背有一个胎记……”
　　十三跳将起来，一把将风亦橙倒提起来，“刺啦”一声竟是直接将衣服撕破，露出的皮肤上，婴儿手掌大小般的红色胎记像一片枫叶一样，呈现在几人眼前。
　　阿九一把拽住老李头的胳膊，惊喜喊道：“二哥的孩子？二哥的孩子！”十三也惊叫一声，一把将风亦橙甩了出去，抱着老李头和阿九又笑又哭。
　　风亦橙揉着撞的生疼的脑袋，骂骂咧咧站了起来，看着三个大男人抱在那里，忽然有点想哭，他们应该算是自己的亲人吧。
　　“小橙子，过来……”老李头擦了一下眼睛，看着风亦橙说道，“叫爷爷。”
　　“你大爷！”
　　老李头笑道：“李大爷也行。这是九叔，十三叔。”
　　十三讪讪的笑着，伸手摸着风亦橙的脑袋，“没甩疼你吧？”
　　风亦橙抬手挡开他的手，认真说道：“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不过问以前，我想说一句，老李头你以后不许再叫我小橙子！天底下谁都不许叫我小橙子。”
　　老李头点头道：“嗯，我答应你，小橙子。”
　　皱了皱眉，风亦橙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的胎记的？哦，这个不算，你半夜里估计没少摸过我！我爹娘是谁？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你们都知道这个胎记？还有……你们两个说的老人家是谁？”
　　风亦橙太想知道所有的一切了，自穿越以来，两眼一抹黑，甚至连自己的身体都还不了解，对于这个江湖基本算是一无所知，这让风亦橙很是抓狂。
　　老李头咳嗽一声，窝在躺椅里望着山顶上亮起来的灯光，缓缓说道：“你的胎记很独特，像枫树叶，但是最独特的是我当年在上面刺了个很小的符号，所以当我发现你的胎记的时候，就明白了，你是小二家的孩子。你爹和你娘都是很了不起的人物，你爷爷也是，天可怜见，我们都以为你不在了，原来长安血案，终究还是留下了血脉……”
　　风亦橙忽然觉得身体有了异样的反应，如同自己曾经为了跑下一个客户时喝的不省人事，但是到了买单时却忽然清醒一样，很强烈的呕吐感和更强烈的频繁的咽口水压制呕吐感还能微笑着对客户说着话的那种感觉。
　　这具身体的过往，其实一直都在，只不过像冬眠的青蛙，经历了漫长的冬季，在初春的温度里，一点一点找回了曾经的记忆。
　　“你的爷爷要是活着，和我一样的年龄了……他是死士！然后你的父亲，又成了死士，这是光荣的传承。”
　　阿九和十三的脸上，闪着骄傲的光，风亦橙读懂了，那叫做信仰！
　　“我娘呢？我娘在哪？”
　　阿九叹气道：“十三年前，二哥回长安见他刚满一岁的儿子，那天是六月初六，比平时更热闹的一天。”
　　“那一条街忽然起了火……人们都忙着灭火，而有人却……”十三接过阿九的话，却是哽咽着说不下去。
　　“有人却趁着火势杀人，你娘不会武功，但是死死抱住了那个要暗算你爹的人……到死都没松过手。你爹虽然抱着你，但还是杀了很多人，鱼家的死士，从来没有弱者。那是我第一次见你，胎记那么红，像一片枫叶，我偷偷在上面刺了个小勾的符号……后来我把你寄托到一户农户，可是却再也没有找到。”老李头像是说着不相干的人和事，可是眼角的皱纹却是更加的深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有人泄露了一个秘密，那条街上，藏着当年六月十九要拍卖的十件宝物。你爹见着那火，就知道事情不妙，谁知道别人不止要宝物，还要死士的命！”老李头突然激动起来，从躺椅上跃起，一脚踢飞了兵器坊门口的石狮。
　　阿九哼声道：“十三年了，我竟然还未查出到底是谁！”
　　十三叹道：“世人只知道三十死士亡其八，可谁知道那只是第一代死士……”
　　“说是三十死士，其实灭了天残六怪之后，一直就是二十四死士。后来残的残，死的死，可终归还是二十四个……你现在明白了么？”老李头忽然转过头来问风亦橙。
　　“因为有人退出，就有人加入。”风亦橙低声说道。
　　“没有退出！”阿九大声道，“为了保护公子，没有人退出，只有人放弃。”
　　老李头说道：“不错，没有人退出，而放弃，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因为伤重，不得不放弃死士的职责，从而为了让别的人加入，继续完成这个使命。”
　　阿九叹息道：“可终究有人出了问题。”
　　风亦橙好像想起点什么，但是好像又什么都没想起来，摇摇头，驱走那些散乱的碎片般的记忆，问道：“我姓什么？”
　　阿九摇头道：“我们生来就没有姓，只有编号。”
　　我去，机器人？
　　“那你们说的他老人家是谁？”
　　十三看了一眼阿九，失落的说：“不知道。”
　　“我们从来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只是听他们都叫他老人家。”阿九也很失落。
　　“说不定铁塔王应该会知道……”风亦橙的话还没有说完，只听见屋里传来一声响动。
　　几人急忙进屋，却骇然发现铁塔王的尸体竟然不见了。
　　夜色渐浓，屋内光线昏暗，安静，死一般的安静，仿佛刚才的声响，只是一个幻听。
　　………………
　　鱼良依然微笑着，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他笑的并不自然。
　　拍卖官静静的坐在他的对面，脸上显而易见的写着三个字——你骗我！
　　那张纸条被揉皱了，就那么随意的搁在拍卖官身边的桌子上，任谁都不会相信，这张被揉皱了的纸条，值三百万！
　　这是一间很安静的屋子，就在鱼良先前待着的那间屋子的下面，当拍卖官说出“你骗我”三个字的时候，鱼良微笑着按下了椅子上的机关，落到了这间屋子。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在那样的情况下、那么短的时间内，跟着自己从那么小的暗门处进到这间屋子。
　　除了微笑，鱼良只能微笑，虽然这间屋子里已经有八个死士在，但是他很明显的从他们的呼吸里感觉到一种感觉——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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