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是年代啃老族的亲爹（2）

顾小娟乍然鼓起的勇气，也随着顾小宝提出的要求而消散。

        原主并不知道自己女儿的病有多严重，还想着等小宝娶上媳妇了，自己再多努力去镇上干点活，就送女儿去看病。

        但没想到，顾小宝拿了钱，却并没有娶上媳妇，反而和朱晓静家的几个哥哥一起，在外面赌博欠下了高额赌债。

        顾小宝闯下大祸，跑又不敢跑，只能回家跪在原主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没砍了自己一根手指以表决心，求他帮忙还赌债。

        原主还能怎么办，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难道还真能看着自己孩子砍手指不成，思前想后加上顾小娟心疼弟弟，在边上劝着，最后老父亲还是咬牙答应了下来。

        不仅原主要拼命做工赚钱，顾小娟也努力帮着一起赚钱还债，时间久了，顾小娟的丈夫郑小兵自然不满，但顾小娟这时候一心只有为弟弟还债这件事，为此还第一次鼓足勇气和郑小兵大吵一架，最后两人正式离婚。

        若只到这里为止，那最起码一家三口还了赌债还能好好生活下去，甚至，顾小娟还阴差阳错离婚躲开了家暴男。

        但赌博这东西，哪里是说戒就能戒的。

        之后十几年，哪怕原主和顾小娟拼命打工赚钱，却还是被顾小宝拖累得几乎不成人样。

        等到顾小宝四十岁那年，他欠下的赌债已经高达两百多万，远远不是一个农村老汉能还清的。

        原主终于醒悟过来，对这个一心赌博没了良心的儿子失望，带着离了婚的女儿远走他乡，想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但老话说得好，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

        父女俩离开老家没多久，顾小娟就被诊断出癌症。医生明明白白告诉原主，这是顾小娟早年妇科疾病没有重视，加上这些年辛苦劳累终日憋闷，这才慢慢恶化变成了恶性肿瘤。

        最后，原主白发人送黑发人，送走了操劳了一生的大女儿，自己也在这之后，心灰意冷跳下了大桥。

        原主的一生并没有尝过多少甜，妻子死后最疼爱的女儿因为自己的原因病情延误，最看重的儿子没学好被赌博掏空了身体，到年近七十依然无家可依，无人可靠，落得魂归他乡的结局。

        因此，这个世界任务也很简单——大女儿的病要医治好，小儿子的赌瘾能戒就戒，若实在是戒不了，也要带着女儿远离这些赌债。

        说来简单，但偏偏因为原主和顾小娟都是老实人脸皮薄，对亲情又看得重，所以总是被厚脸皮混不吝的顾小宝牵着鼻子走。

        还好，对待这种人，顾扶苏是真有经验。

        他算了算时间，顾小娟差不多走了快有十分钟了，也该是时候了。

        他让顾小娟先回去，也是有原因的，他不能就这么带着女儿去市里，一些没必要的牵扯，还是要趁此机会砍砍干净。

        他转头整理了一下房间，将钱裹在手帕里，然后塞进缝在外裤内衬的腰包里，又带上几件换洗衣裳，锁上房门往邻村去了。

        顾小娟嫁到了邻村，走路过去大概十五到二十分钟。

        过去的几年，原主一般也不怎么过去，主要是怕被人当成打秋风的，给女儿添麻烦，另有些微妙的情绪掺杂其中，原主看不太上郑小兵，总觉得他看人阴恻恻的。

        如今想来，原主还是有些敏感的，只是一开始，他没有把这种预感当回事。

        一边梳理着原主留下的记忆，顾扶苏慢慢往郑家走去。

        一路上，他撞见谁都笑呵呵的，碰上几个村里小辈又给糖又给蚕豆，碰上村里同辈老人也都上去闲扯上几句，显得心情还不错的样子，甚至在碰到顾磊的时候，他还笑着点了点头。

        这可把路过的这些人惊到了。

        这顾家老爹前几年天天愁眉苦脸的，整天就知道抽个水烟不说话，跟村里谁关系都一般。尤其是对这顾磊，因着前些年他和顾小宝打架，把人顾小宝的门牙打断了，顾老爹对顾磊可是横竖看不顺眼的。

        怎么今儿个转性了？

        和顾磊结伴的几个同村小辈忍不住就凑上去问：“顾老爹，今儿个去哪儿啊？这么高兴？”

        就这么凑过去的短短几秒，几个年轻人还又被塞了几颗蚕豆，当下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们是纯想看热闹来着，这下人也不走了，顾磊还被人鼓拥着上前搀着顾扶苏的胳膊走。

        顾扶苏咧着嘴笑呵呵，眼睛很亮，没有半点以前死气沉沉的样子。

        “这不是去我女婿那里，我准备带小娟去市里看看去！我这辈子都没去过市里呢！小娟也是，去看看世面。”

        话一出，边上几个簇拥着的年轻人一脸了然。

        说是去看看世面，其实谁都知道，这是去看什么。

        村里人和顾扶苏顾小宝关系一般，但是顾晓娟在村里可是人缘很好的，顾晓娟年轻时长得好，性格也温柔，对很多同辈人来说既是可靠的大姐姐，又是他们年轻时向往的对象。

        如今一听是去看顾小娟，加上拿了顾扶苏的糖和蚕豆，现在手上又没事干，索性就七嘴八舌着：“说来也很久没看到小娟姐了，叔，咱们陪您一起去！”

        顾扶苏呵呵得笑：“好好好，这回咱们父女俩出门，恐怕要有一段时间回不到村里了，你们跟我去找小娟，要是有啥要带的，索性都告诉小娟，你们年轻人喜欢的东西，我一个老头子，都不懂……”

        一路上就这么闲扯着聊天，顾扶苏成功在一路上又拐了几个看着人多就想看热闹的村里妇女，其中还包括顾磊他妈。

        等到了邻村的时候，一行人浩浩荡荡都有十几个人了。

        这幅架势实在是引人注意，一路上看过来的人都有好些个。

        顾扶苏还笑呢：“这村里的人看我们来的人多，恐怕还以为咱们是来找麻烦的呢。”又扭头对着路边的人喊了声：“没事，咱们隔壁红心村的，来找小娟儿。”

        顾扶苏不说还好，一说大家就都知道了，这是郑家那个生不了娃的小媳妇家里来人了。

        村里本来一年四季热闹事情就少，突然来一桩，恨不能人人都要看一看。

        面上人人都哦哦哦的说好，等到顾扶苏一行人走远了些，马上转头就传开了。

        没等多久，几乎半个村里的闲散人员都听说了，郑家小媳妇的爹来找她了，听说还带了一帮子人！

        顾扶苏当然知道，他这些行为和说辞会在这样一个小村子里引起怎样的围观，但这就是他的目的。

        等到他渐渐靠近郑家小楼，原本还喜笑颜开，不时和周围年轻人说笑着市里新鲜玩意的顾扶苏脸却渐渐沉了下来。

        不止是他，身边包括顾磊在内的诸多小年轻也都有些无措。

        郑家不大的二层小楼里，竟隐隐传出几声哭喊声，不大，只一会儿就仿佛被人捂住了一般安静下来。

        但越是这样，一行人心里就越是打鼓。

        在农村，夫妻俩吵架打架都常见，彪悍一些的女人甚至能拿着烧火棍赶着男人屁股后头跑。

        但这种吵架打架都只是点到即止，也是以威吓为主，吵起来打起来的时候谁还能控制住音量，有些时候恨不能骂得全村人都听见，叫被骂的人在村里好好丢丢面子紧紧皮。

        凡是这种阵仗大得生怕别人不知道的，村里人也有经验，一般不会出事，甚至都不用村里老人去劝，过一会儿人家自己就好了。

        但要是碰上打起来还捂着嘴生怕人知道的，那就不对劲了。

        等到再靠近些，隐隐能听见郑小兵刻意压低了声音的骂声的时候，那就更不得了了。

        别说是顾扶苏了，就是那群年轻人，一个个脸都黑了。

        顾扶苏此时也顾不上演戏了，他明明算好了时间，怎么还是让郑小兵真动上了手！他一马当先，直接一脚踢开了郑家楼房的大门，顺手抽了门口柴火堆里一根又粗又圆的木棍，半点不带犹豫就往楼上冲。

        一边冲，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狗/日的郑小兵，要是敢动手打我们顾家的姑娘，老子非得废了他！”

        这话一出，原本还纠结要不要管人家务事的红心村人，瞬间也理直气壮了。

        对啊！这可不是郑家的家务事！

        红心村一个村子都是姓顾的，那往上数三代人人都是直系亲属，郑小兵打的可是他们顾家的姑娘！

        一群年轻人本来就热血上头，加上有顾扶苏一马当先冲在前面，瞬间就抛下了所谓的顾虑，跟在后头也冲上了楼。

        腿脚慢被一群年轻人挤在最后头的大妈们眼里闪着看热闹的兴奋，领头的顾磊他妈一甩手：“走走走，上去看看！”又支使身边的儿媳妇：“磊他媳妇，你去喊你公公过来，别闹出事了！”

        顾磊他爹是红心村村支书，在村里来说，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物。

        等到顾磊他妈冲了上去，其他人也没了顾虑：“走走走！”

        顾扶苏他们还不知道楼下人去叫了村支书，一行人什么也顾不上，莽上了楼，顺着隐隐约约声音传来的方向过去，刚踢开房门，就连顾磊他们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更别说是顾扶苏了，他都恨不得当场把郑小兵这个狗/杂/碎给活/剐了！

        只见不大的房间里，几乎所有家具陈设都被打翻在地，周遭地上满是被砸碎的酒瓶，整个房间充斥着酒臭味。

        他们找了半天的顾小娟狼狈又可怜地抱着脑袋，整个身体哆哆嗦嗦着缩在桌底下，胳膊和腿上都有被玻璃划破的伤痕，嘴角有一丝刺目的红色，原本好看的长发凌乱地拖在地上，身边地上到处是被揪断的头发，仔细看，顾小娟被手捂住的头皮明显有一块缺了头发，渗着隐隐的红色，看着叫人心惊。

        郑小兵双目泛红浑身酒气，他们踢开门进去的时候，刚好看到他一脚踢在顾小娟的肚子上，发出一声可怖的闷响，顾小娟死死咬住嘴唇，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这一幕实在是太过可怕，跟着顾扶苏上来的好几个年轻人甚至有些愣住，不敢相信这一幕竟然发生在自己身边！

        即便是看到顾扶苏提着木棍上来，郑小兵醉得昏昏沉沉也半点不害怕，只懒懒回头冲着顾扶苏来了一句：“这不是我老丈人嘛？！”说着，竟又准备伸腿往顾小娟身上踢过去。

        顾扶苏目眦欲裂，不怒反笑，伸手一棍子打在郑小兵腿上，发出一声闷响。

        郑小兵显然是喝懵了，被打了一棍子，反应了半天才捂着腿喊疼。

        顾扶苏跟这种人渣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回头正好看见顾磊他妈上楼，他忍着怒气上去，一棍子把郑小兵打落到边上去，然后将地上惶惶不安的顾小娟扶起来，安抚了她几句后将人交给顾磊他妈手上，叮嘱她：“婶儿，我把小娟暂时托付给你，你帮我看看她伤到哪里了……”

        说完，不等其他人说什么，沉着一张脸，拎着木棍就把房门反锁上了。

        屋里的郑小兵挨了疼才算是酒醒了一些，对上顾扶苏的木棍，脸上也有些害怕，却还硬撑着喊了声：“爸，我就是跟小娟闹着玩儿……”

        顾扶苏看了嗤笑一声，拎着木棍就上去：“成，那爸就跟你好好玩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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