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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7章


第二天早上,江逢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说:“要鱼。”

        管家一听,立刻喜上眉梢,像宣布什么大事:“阿逢说想要鱼!”

        老爷子听得也是一挑眉头。

        江逢已经好几年没说过想要什么了,这话一出去,祖宅上下的人忙活起来,像在办大喜事。

        窗上贴上红鲤鱼,到处挂上年年有余的装饰物,买来一堆和鱼有关的玩具给江逢,一桌子菜都是各式各样和鱼有关的菜……鱼汤、鱼粉、清蒸鱼、红烧鱼等等。

        谁知江逢什么也没动,什么也没吃。

        “是小鱼干。”江逢想了想说,“商店卖的那种。”

        于是十几家商店的小鱼干被江家人一购而空。

        但江逢还是没动也没吃。

        保姆劝问:“您不吃点吗?有很多口味。”

        江逢摇头,默默守着这几箱子的小鱼干,等待。

        宁絮开学之后来的时间就少了,晚上偶尔会来,江逢就从早上等到了晚上。

        这天宁絮来了,江逢趁她上厕所的间隙,往她书包里塞小鱼干。

        于是宁絮走时背起书包沉得怀疑人生。

        她拉开拉链一看,满满地全是小鱼干,不用瞧也知道是谁放的:“你干嘛在我书包里放小鱼干?”

        江逢:“你想吃呀。”

        宁絮:“怎么放这么多?”

        江逢还是说:“你喜欢。”

        宁絮坐下来,掏出一包包小鱼干还给他。

        江逢表情逐渐失落,他以为这是个惊喜,她会喜欢的。

        “我先拿两包回去,剩下的放你这里。”宁絮说,“我爸妈知道我拿别人的东西会生气。”

        “也行。”江逢心情恢复一点,“还有很多。”他指了指角落的大箱子。

        宁絮像发现宝藏一样,开心坏了:“江逢你真好。”

        江逢也高兴了。

        作为回报,宁絮把剩下的红薯干都给他。

        之后好几天,江逢很少听到她清悦的说话声,因为她嘴里都塞满小鱼干。

        不仅如此,宁絮晚上刷完牙,躲回房间里继续吃。

        物极必反,很快她得了支气管炎,喉咙肿痛,气管会响,晚上睡觉都呼吸困难,不能剧烈运动。

        打针吃药好一点,她实在控制不住吃小鱼干的瘾,于是又复发。

        两小孩间没有秘密,江逢得知后,忧心劝道:“能不吃吗?”

        宁絮可怜巴巴地:“江逢,我想吃呀。”

        自从卢卉琳生病,家里的大物件越来越少,电视和冰箱都卖掉,宁梁庆倒是没亏待过宁絮,只是她懂事些,不闹着要玩具和零食。

        但不要高看小孩的自控能力。

        宁絮现在吃到想要的东西,停不下来了,根本控制不住,一边懊恼难过,一边吃。

        对江逢来说,“想”这个东西很珍贵,失去视力,斩断与世界的重要联系,他变得越来越不“想”了,生活才变得乏味又漫长。

        再加上他抵不住宁絮可怜的声音,于是又把小鱼干给她了。

        “那我陪你吧。”他说。

        宁絮当时没明白他的意思,过几天后见江逢病得虚弱的样子才明白。

        江逢坐在沙发上,面色苍白,唇色也很淡。

        他边咳着边说:“我也气管炎了。”

        宁絮连忙捂住嘴后退:“妈妈说这个不会传染呀!”

        “不是你传染的。”江逢说,“我也吃了小鱼干。”

        宁絮:“你不是不吃的吗?”

        江逢本来是不吃,这回是压着自己吃下去,又生理性反胃吐出来,来回反复伤着喉咙,再加上这种小鱼干有很多香精色素,又油又辣又上火,很容易引起支气管炎。

        江逢笑了笑,没说话。

        宁絮看见他手背上的针孔,有点生气:“你是傻子吗?”

        她坐在沙发的另一边,置气。

        过了会儿,江逢说:“你说的对,小鱼干好吃。”

        事实上,他平时吃的都很清淡,受不了一点辣味,他吐出苦水时,喉间也只剩苦涩了。

        他语气软乎乎的,带着哄人的意思。

        小孩的气性来得快,去得也快,被认同后,宁絮很快破冰地说:“是吧是吧,超级好吃,不能怪我停不下来。”

        身边的沙发陷下去,江逢察觉到宁絮坐过来,下一秒她忽然伸手抱住他,脑袋贴在他的胸膛上。

        一分钟后,宁絮说:“不是,你干嘛不呼吸?”

        江逢才反应过来自己莫名屏住气。

        宁絮又贴着听了会儿:“听到你气管的声音了,你真的支气管炎啦。”

        江逢倒无所谓地嗯了下。

        咽喉肿痛又干,两小孩止不住地咳。

        宁絮就说:“从现在开始,谁先咳出第一声,谁就输。”

        她总能想到这种很无聊的小游戏,也亏江逢总能配合她。

        好几分钟过去,宁絮咬牙憋得脸都红了,感觉有无数蚂蚁在喉咙里爬。

        江逢察觉到她抓沙发的手越来越用力,她的唇齿间逸出细细碎碎的小声音,就知道她快忍不住了。

        “咳。”江逢先咳了。

        “咳咳——你咳咳,输咳……”宁絮咳得停不下来,还得江逢拍她背顺气。

        缓过来后,两人都爆笑出声,笑得像俩小傻子。

        老爷子在二楼放下财经报纸,站在门前听楼下的笑声,也欣慰地笑了笑。

        自从宁絮来了江家,宁静幽深的老祖宅终于充斥有孩童欢快的笑声。

        出于江逢这种“你病我也病”的义气精神,宁絮虽然没能戒掉馋人的小鱼干,但也没有太贪吃,等病好后,每天只吃一点点。

        江逢体质差,养了很久才好。

        宁絮上学的时候晚上来,但晚上不能去小湖,只能周末等她来再去。

        “去小湖吗?”宁絮一来,江逢就问。

        他每天睡前醒后都会摸床头柜上的小荷花,它现在全然枯萎,花叶都皱巴巴的。

        宁絮本想写作业,但也知道江逢难得主动出趟门,一口答应。

        宁絮陪他在湖边玩会,然后掏出作业写,写了会儿觉得太阳有点刺眼,眯起眼睛痛苦道:“救命,我眼要瞎了。”

        “你摘两片荷叶来。”江逢说。

        宁絮以为他也觉得晒,就给他摘了。

        谁知江逢举起来给她挡:“这样?”

        “高点,左边,对,再左边一点点。”

        迎面吹来清风,荷叶摆动,江逢尽量保持不动。

        有人在旁边干体力活,宁絮都不好意思磨磨蹭蹭,立刻集中注意力把作业写了。

        不知过了多久,宁絮说:“我写完了,江逢逢你真好!”

        江逢放下荷叶,转了转发酸的胳膊,笑说:“那给真好的江逢逢采朵花吧。”

        “好哩。”

        当天晚上,江逢床头柜上的小花瓶里换上了一株饱满的荷花。

        发现两小孩喜欢去后面的小湖玩,更发现江家小少爷举着荷叶给人遮阳,江家人又坐不住了,哪能让小少爷风吹日晒……好吧,风吹可以,日晒不行。

        趁着宁絮周一到周五上学,江逢也不去小湖,江家立刻找来著名景观设计师,给小湖设计小桥和小亭。

        这位设计师实地考察完之后,就被江家人关入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门口有人守着,要求他24小时内出图。

        设计师惊呆了,这辈子没接过这么秃头的工作,他接过最快的也起码是一个星期出图,再给一个星期修稿。

        但江家这钱砸下来,他能不接吗?

        设计师永生难忘这24小时的死亡倒计时,门外保镖每过半小时就准点报时,搞得他饭吃不下,觉不敢睡,拼死拼活总算赶出设计稿。

        保镖那凶神恶煞的脸,在接到图纸后瞬间和颜悦色:“您辛苦了。”

        设计师摆手:“不敢不敢。”

        走出酒店见到阳光那一刻,他还有点劫后余生的感觉。

        接下来江家又让人置办材料,请人修建,日修夜也修,总算赶在宁絮周末放学前修建好。

        于是宁絮看到回廊式的长桥和秀丽雅致的小亭,惊讶得回不过神:“怎么跟变魔术似的,一下就有了。”

        长桥低矮,没有阶梯,像浮在水面上,荷花明显多种了一些,紧紧挨着长桥,使得长桥像是林间隐隐现现的小路。

        宁絮在长桥上呼啦啦跑过去,又呼啦啦跑回来,很是喜欢。

        宁絮喜欢,江逢自然也喜欢。

        周末他们经常来湖边玩,玩累了就在小亭休息,有时宁絮会推着坐轮椅的江逢在长桥上来回穿行,给他讲点故事,江逢还是会有很多奇怪的问题问她。

        宁絮回答一个问题,就会延伸出三个问题等着她,她懒得解释时就说:“你不理,反正就是这样的。”

        江逢就奶声奶气地说:“好好,我不问啦,你继续讲吧。”

        “哼。”

        “好不好呀?”

        “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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