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庄生晓梦

“倚红楼在雾城中只能算第二，上面还有一个明月坊。至于玉兰轩怎么是我们这种小地方的青楼可比，难道姑娘曾是玉兰轩的人？”红姑狐疑地看向秦然，随即又摇了摇头，“姑娘虽姿色、歌喉双绝，却少了些风尘味。”

        “玉兰轩的客人无一不是王孙贵胄，当然是奢华无匹，只是倚红楼没有这样的身家，自然要在别的方面下功夫。红姑，你也在这风月场中打滚多年，难道还不知道男人喜新厌旧的毛病。对于男人来说越是容易得到的越是不会珍惜，要让他们记得就要吊足他们的胃口，你可知道何为‘神秘感’？”

        红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倚红楼目前的情况并不好，没时间筹措这些，如果不是最近生意都被明月坊抢了，她也不会贸然收了秦然这个来历不明的人。

        “姑娘真是好盘算，你无非是想只卖艺不卖身，可如果这些都是白忙活，我可不保证不把姑娘推出去接客。”

        “那就要看红姑你是想图一时的盈利，还是想从本质上改变倚红楼的处境了。”秦然是在赌，当她看到红姑在提到玉兰轩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光彩时，她就知道这个妩媚妇人野心不小，又怎会甘心屈居在明月坊之下。

        那日确定了登台时间后，红姑便问秦然打算用什么艺名，之后倚红楼就多了一位叫紫鸢的歌妓。

        在倚红楼住的时日里，红姑又是安排乐师舞姬为秦然哼唱的曲子谱曲、排舞，又是按照秦然的吩咐特地找人在雾城的各个大小茶馆放出风声，说有人曾在无意中听到倚红楼后院有姑娘唱曲，曲风虽怪异，但歌声袅袅，绕梁三日，那人便对唱曲之人魂牵梦萦，打听之下才知道是新来的一位叫紫鸢的姑娘，后来时不时还能看到那人流连在倚红楼后院希望可以一睹紫鸢姑娘芳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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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历五零四八一年三月二十，雾城倚红楼

        当一曲歌舞毕，舞姬们纷纷散去，大厅之中多数灯火被熄灭，只留有桌上并不明亮的烛火。

        秦然站在舞台中央纱帘后面时，还依然觉得自己是在梦中，梦醒，这一切的荒唐就会烟消云散。只是任凭她如何挣扎，当乐师开始弹奏，前方舞姬们开始随乐声翩然起舞，她终是明白，该来的总会来，躲不掉。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想你时

        你在天边

        想你时

        你在眼前

        想你时

        你在脑海

        想你时

        你在心田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

        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

        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秦然反复地吟唱着，她清冷的嗓音幽幽地传遍整个大厅，烛火随着音韵轻轻跳动，跳进大厅中每一个人的心里。曲终，当所有人还沉浸在似醉如幻的歌声里时，秦然已悄然退下。

        大厅中的灯火被再次点燃，冲散了原本的昏暗，也惊醒了大厅中的看客。所有人只看见空荡荡的舞台，却不见了紫鸢姑娘，或议论，或叫嚣。此时红姑走上台，对众人说了紫鸢姑娘每日只献唱一首时，众人的叫嚣声更甚。

        “我说红姑，咱们都是出了钱的，怎么面都没见着人就没影了呢，这可说不过去啊。”厅中坐在左侧前排一个面黄肌瘦的人开口说道，一听此人说话，就知道是倚红楼的常客，与红姑颇熟。

        “我可不敢怠慢了各位，只是这紫鸢姑娘确实订了规矩，每日只肯献唱一首，我也没办法。”

        “红姑是嫌我们给的钱不够吗？你就开个价吧。”旁边桌一个满身金器的胖子开口道。

        “不献唱出来露个脸喝杯酒也行啊。”厅中有人说了句，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红姑见已吊足众人的胃口，便展颜说道：“出来恐怕不行，不过紫鸢姑娘说了，若是谁对上她出的三幅上联，便可到姑娘房中单独听她献唱。”

        “看不出来，紫鸢姑娘还是个才女，红姑你就赶紧出上联吧。”其中一人心急地说道。

        “紫鸢姑娘的第一幅上联是：一屋二人三餐四季。”

        看台左侧一位拿着折扇的翩翩公子起身笑道：“万水千山百年一心。”

        “恭喜刘公子，这第二幅的上联是：庄生晓梦迷蝴蝶。”

        “这”刘公子蹙着眉，却是怎么也对不出来。

        红姑见底下众人纷纷摇头，作惋惜状：“看来今日无人能一睹紫鸢姑娘芳容了，不过无妨，只要各位明日再来，还是一样可以听到姑娘献唱的。”

        “望帝春心托杜鹃。”此时，坐在角落自斟自饮的白衣公子缓缓开口，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红姑看那人面生的很，不禁觉得奇怪，一般来倚红楼的都是常客，初到雾城的都会选择去明月坊，莫不是紫鸢想出的那个散播传言的法子真的招来了好奇之人？

        “红姑，赶紧出第三幅啊！”有好事者催促道。

        “是啊，是啊！”许多人跟着附和，有的是希望那白衣公子吃瘪的，有的却甚为期待那白衣公子的表现，毕竟这才子佳人的话本在哪里都很盛行。

        红姑笑着走向白衣公子，将侍女手中第三块写着上联的白帛递给了他，其上书：“沧海月明珠有泪。”

        白衣公子走到侍女身旁，拿起笔写道：“蓝田日暖玉生烟。”

        房中的秦然手中拿着三张写着下联的白帛，嘴角挂上了一丝放松的微笑。她出的可不是什么对联，除了第一句，剩下的两句都来自同一首诗，也是她曾经上学时学过并烂熟于心的诗。乾元大陆上恐怕只有两个人知道这首诗，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就是吴城宇。

        不消片刻，红姑就推门而入，将那人引进房间，自己则关门出去了。

        从大厅中传来隐隐的丝竹之声，秦然手执团扇，悠然转身，映入眼帘的是吴城宇邪魅玩味的笑容：“未料到姑娘的歌声如此美妙，看来往后路上不会枯燥无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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