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Chapter51楼梯夜谈

“愿意和我一起散步吗，路易斯？”邓布利多罕见地，换下了他面对学生时一贯温和的表情。

        他变得很陌生，至少白诺在脑海里搜索了8部电影，没有哪一个对准邓布利多的镜头有这副表情。

        他背着光，只有一小部分正脸在烛光下。表情晦暗不明，蓝眼睛睥睨四下的目光像开了刃的钢刀一样锋芒毕露，外放的气场和威压让人喘不过气来，真正彰显出了他和当代黑魔王格林德沃一较高下的实力。

        白诺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被片鱼片的三文鱼，而他审视的目光就是厨师手里的刀，几下就把她收拾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留下。

        这时候就想起汤姆的好了，多好的一挡子弹的啊！有他在，不说其他，至少邓布利多x光一样的目光就能帮她分走60％以上。

        但邓布利多就在她面前，汤姆还在斯拉格霍恩那里勤勤恳恳地干活，远水救不了近火，她只能用现有的“过度emo”壮胆buff，装作镇定地顶上去：

        “我的荣幸，先生，正好我也要去拉文克劳塔楼，可惜我不记得路。”白诺逼着自己直视邓布利多，表面稳如老狗，实际慌得一批，“您可以带我去吗？”

        邓布利多盯着她，她鼓足勇气盯回去。

        僵持了几秒钟后，邓布利多毫无征兆地笑了。他轻轻地拍了拍白诺的肩膀，“那么走吧，斯诺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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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开始都没说话，幽暗狭长的走廊里只能听见脚步声及其回音。靠近邓布利多那边的烛火偶尔会跳动几下，但走廊里并没有风。

        正当白诺摸不准他是个什么态度的时候，他突然开口，“时间过得真快，马上就是新的一年了，”似乎开始关怀她了，“在斯莱特林过得还习惯吗？”

        “唔……还好吧，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白诺自觉还没那本事在全盛时期的邓布利多面前说瞎话，决定实话实说。

        “哦？”这个答案让邓布利多有些意外，他来了兴趣，“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好的地方和不好的地方一样突出。”白诺解释道，

        “斯莱特林有很多好的地方，比如从休息室的玻璃里向外看能看到黑湖里的鱼，走廊和休息室墙壁上的雕花也很华丽；同学们也相对来说比较友善，虽然之前对我和汤姆有些误解，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相处（指物理超度），也能和平相处。”

        “不好的地方也有，比如离图书馆和厨房有点远，不仅不方便我学习，还不方便我吃饭，即使这有助于锻炼我的方向感以及增加我的运动量。”

        “所以我说好的地方和不好的地方一样突出。”

        听了白诺的解释，邓布利多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回答，能把跟同学打架和经常迷路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你说她诚实吧，她基本没有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你说她撒谎吧，她说的在某种程度上又是事实。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更进一步，直接挑明：“我听说……你和小高尔先生他们几个意见有些许分歧？”

        邓布利多虽然看上去和蔼极了，可他周身的气场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截然相反。他那边墙壁上的烛焰疯狂摇摆，几欲熄灭。

        白诺思索着刚刚也没那句话惹到他啊？难道是他心情太差了？

        不管怎么说，像之前那样回答都明显不是一个好的选择。1939的邓布利多可不是1993的邓布利多，她拿不准他的态度。

        “是的，没错，”白诺决定破罐子破摔，“因为这个分歧，我和他们友好地切磋了一下。”确切地说是那两个单方面挨揍+挨骂，白诺核善地进行物理教化，汤姆在边上吃瓜观战并打扫战场。

        “可以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吗，斯诺小姐？”

        “因为他们不但自己上课不认真听讲，天天捣乱扣斯莱特林的分；还阻拦其他同学去图书馆学习不让他们为学院加分。”白诺深吸一口气，一提起这个就来气，越讲越气，“仅仅是因为我和汤姆不是纯血统的巫师！”

        “那可真过分。”邓布利多皱着眉点点头表示认同。他低头看一眼小姑娘被气得不轻的样子，安抚道，“你已经比他们都优秀了。”

        “哦，最让我生气的并不是血统这件事，教授。”路易斯低头盯着脚下的楼梯，话语中隐隐的嘲讽让他瞬间想到另一个孩子。

        ——该说不愧是好朋友吗？虽然性格似乎一点都不搭调。但他敢肯定，相同的话要是问另一个，绝对比现在要严重激烈多得多。

        “他们总是在到处丢分，这让我在课堂上拼命加分像是个笑话。”

        “为什么他们的能力完全配不上他们高贵的血统呢？他们是不是只凭借纯血这一条进的斯莱特林？！”

        “我又不能做什么，毕竟他们是纯血，而我，基本什么都没有，还要在这里接着混。”她双手一摊，愤愤又无奈地自嘲道。

        紧接着她狠狠地抽抽鼻子，向他道歉，说自己情绪过于激动，说了一些很过分的话，希望他不要介意。

        邓布利多叹了一口气，揉揉她的脑袋表示没关系。“这很正常，路易斯，人都会有自己的情绪，不用那么压抑自己。你还是个孩子，而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别那么悲观，路易斯，你还有朋友不是吗？我看你和斯莱特林的里德尔、小布莱克和戴维斯，格兰芬多的麦格、小卢平和罗尔，赫奇帕奇的迪戈里和麦克米兰，以及拉文克劳的怀特关系都不错，他们都很喜欢你。”

        路易斯没说话。或许她并不认同，亦或许她只认同其中某一个人。

        如果只是小孩子之间闹别扭，他几句话就能安抚好；但路易斯这样自己清醒地点出矛盾所在，克制地发泄完又自我调整，还要向他道歉自己失言的，他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安慰她。

        她的处境并不好。根据他的观察，她基本不怎么和同院的学生讲话，可能是她不想，也可能是她被孤立了，更有可能是两者皆有；她既优秀又友善，在任何课堂上都能得到老师的夸奖，为学院加分，还会不遗余力地帮助同学，不管对方来自哪个学院。

        这份优秀引来嫉妒。他不只一次在散步时听见有学生在诋毁她，有的甚至当着她的面大肆嘲讽。而她大部分时候都不会当场还击，还击的时候一般都是他们侮辱了另一个。

        他并不认为她这么拼命压抑自己是在包藏祸心，恰恰相反，她是为了克制自己尽量不伤害他们。

        ——即使那些人并不值得她这么做。

        他仿佛透过路易斯看到了另一个人。

        兴许是他自己，他想。于是他再次叹气，又揉揉她的头发，没再安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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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包括您吗，教授？”路易斯冷不丁地发问。

        “什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指的是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情绪，不用那么压抑自己，”小姑娘抬起头问他，“也包括您自己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您也是，邓布利多先生。您身上愤怒和悲伤的气息是笑容掩饰不住的。”她补充说，“也因为25号那天，您用完了将近一整瓶的糖搅拌进马卡龙和奶油里，心情还是没有变好一点点。”

        这回轮到邓布利多不说话了。良久，他才低声道：“你很敏锐，路易斯。”

        “别难过，教授。也许再多加一瓶糖会让心情好起来呢？”觉察到他情绪不对，小姑娘反而来安慰他，“圣诞快乐，邓布利多先生！”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系着红色蝴蝶结的小调料瓶，说是特意为他调的很甜的调料，会比25号那天的更好吃一点。

        他收下了这份特殊的圣诞礼物，微微一笑，“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特别的礼物。”

        “汤姆很幸运，有你这么一个朋友。”

        “不见得，毕竟我总是让他生气，还经常迷路让他找不到人影儿。”路易斯几步跳上最后几级台阶，跑到天文塔的平台上。

        她迅速翻开怀里的笔记本，再一看时间，哀嚎一声，“我就说吧，他肯定要气疯了，我让他在湖边上喝了好长时间的西北风，还差点误了点！”

        ——时间显示的是23：55。

        她在本子上快速地写了什么，然后掏出魔杖指向天空，念了几句他听不懂的咒语，“嘭”的一声，天空立即被绚丽的色彩所占领。

        ——是烟花。

        “happy12thbirthday&happychristmas！”

        “surprise！”

        “wishyouhappyawholeyear！”

        “……”

        到了0点整，“happynewyear！”

        邓布利多在一旁看得百感交集，有种酸涩且难以言述的羡慕。

        “年轻真好，”他轻声感慨道。“我送你下去吧，路易斯。”

        “真的吗？谢谢您！！”

        “不用那么客气，小路易斯。”他冲她微笑，挥动魔杖，把小姑娘慢慢地放了下去。

        另一个一定特别高兴能见到自己的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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