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Chapter58一年级暑假3

白诺震惊到下巴差点脱臼；老板娘土拨鼠尖叫一声后慌忙捂住嘴，躲到杰克身后；杰克恼羞成怒涨红了脸，哆哆嗦嗦指着两小只就要动手灭口。

        现场气氛一触即发，眼看着杰克抄起家伙就要放大招暴击输出，白诺都想好怎么走位才能不掉血了。

        说时迟那时快，汤姆赶在杰克的板砖落下之际淡定开口：

        “为什么不是詹森？”

        “您昨天上午不还是说要和詹森私奔的吗，夫人？”

        好家伙，小伙伴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王炸，给热血上头的杰克兜头就是一个冰桶挑战。

        杰克当即愣在原地，高举着板砖悬在半空，“什么詹森？和谁私奔？”

        白诺以她穿越前后这么多年的人生经历证明这里面绝对有什么惊天大瓜。她敏锐且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丝滑地切换成吃瓜备战模式。

        只见老板娘那有些蜡黄的脸儿在昏黄的灯光下血色褪尽，由黄转白，颜值直接从普通偏丑提升到还算清秀。平日里抹多少粉都不见得有这一刻白得那么自然，搭配上她那用力攥着杰克的袖子攥到骨节发白的手，剧烈颤抖的娇躯，称一句楚楚可怜惹人怜爱一点都不为过。

        再看汤姆，白诺不禁感叹原著后期蛊惑人心的高超话术从现在就能窥知一二。他把“诚恳”和“淳朴”写在脸上，再加上一些恰到好处的天真，一词一句都精准无死角地往杰克心口捅：

        “就是对面帕克旅馆老板的儿子，我们去采购的时候您和他还寒暄了几句啊？”

        像是生怕他想不起来，汤姆又补了一句：“您见他拿着礼物还祝福他和心上人表白成功呢！”

        白诺的目光向下，落到老板娘肉肉的小手上，看到了一个不贵但还算精致的金属手镯，还挺新的。

        ……哦豁，这是翻车咯？

        “还有丹尼肉铺老板的弟弟吉米，他今天上午才来的。”

        汤姆每说一句，老板娘就抖得越厉害，晶莹的汗珠从惨白的脸上簌簌滑落，到后面她强撑着松开杰克的袖子，指着汤姆的鼻尖破口大骂：“（脏话）恶魔的孩子，不知廉耻的怪胎！全是假的！！”

        白诺的面色“唰”的跌到冰点。她用力抓住指着汤姆那只手的手腕，暗中用法术，“咔哒”一声，卸下了老板娘手腕上的金属镯子。

        “还给我！！！”老板娘又急又气叫破了音，整个人扑上来抢，却被白诺一个闪身躲过，眼睁睁地看着白诺把镯子硬塞到杰克的手里。

        做完这一切的白诺最后不忘装个13，“真的假的您自己最清楚了，詹森要是知道您收下了镯子却这么做，他该多伤心呀！”

        说完拉着汤姆赶紧溜号，不跑就要被反应过来极度暴怒的杰克无差别攻击了。

        两人在伦敦的小巷子里左拐右绕一路狂飙，耳边是呼呼的风声，身后隐约传来男人的怒骂声和女人的哭叫声。

        让头上颜色丰富的杰克和可怜的老板娘打去吧，活该！

        等跑到安全地带，白诺还摇头晃脑地和汤姆感慨老板娘的悲惨境遇，一二三四分条论述，最后盖章总结，要成为优秀的养鱼人，时间管理和细节处理一个都不能少！

        “……你好像很懂啊？”汤姆发现路易斯懂得可真多，碰到这种事浑身还散发着欢乐的气息，活像孤儿院草地上活蹦乱跳的肥兔子。

        “那当然了，我知道的可多了……啊不对不对，汤姆你听我狡辩，呸，解释！”

        说错话的后果很严重，小伙伴直到回到房间都不理她，还想拿筷子和她干架。

        也幸好提前把门锁了还加了几层消音咒，白诺胳膊上的伤口不小心给打到时的惨叫声才没传出去。

        “嘶——好疼！”白诺表情扭曲地抱着胳膊，手捂住的那部分已经隐隐见红，还有扩大的趋势。

        血液让脏兮兮的袖子和伤口黏在一起，白诺一时不知道应该先抢救来之不易的长袖衣服，还是先抢救放现代可能要缝针的、还在往外冒血的伤口。

        爪子被强硬掰开，汤姆一看这血糊糊的一大片陡然变色，抄起筷子就念“愈合如初”，试了几次才成功。一阵疼中带痒的酥麻后，红色没有再扩大，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白诺瘫倒在床上不想说话。她发誓，她在餐馆打工的将近两个月因为挨揍或者其他原因流的血，生理性流血不算，比她来英国前两辈子加起来都多！

        累了，麻了，毁灭吧，去医院诊所包扎需要顺带进行伦敦城区徒步半日游，还是个高消费项目，去一趟至少要大半个月工资，回来还要给扣工资，穷鬼二人组敬谢不敏。

        小巫师只是愈合能力比普通孩子强，好得比较快一点，感染病毒时抵抗力强一点，并不能保证白诺胳膊上的伤口在愈合之前不会得破伤风。

        ——也不能降低受伤和治疗时产生的痛感。

        这就导致汤姆在旁边念“愈合如初”的时候，白诺疼到脸皮跟面团似的反复变形，形状丰富不重样儿。

        真·疼到扭曲jpg

        她两眼放空盯着天花板。淦，又想回家了，即使明知道不可能。

        “怎么回事。”汤姆的头上肉眼可见雷云密布，浑身散发着不详的黑气。他默默对比了路易斯现在的脸色和平时的样子，在给袖子施加“清理一新”之后就撩了上去。

        “幸好你没去后厨。”路易斯的手里全是冷汗，一反常态地没有再叫疼，还冲他咧嘴笑笑。

        她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无比瘆人，胳膊上的伤看得他青筋暴起。他深吸一口气，差点没把筷子掰断，“为什么不用魔法。”

        “魔法要用在刀刃上。”路易斯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伤让他的“愈合如初”都快念成肌肉记忆，她痛得直发抖，还满不在乎地解释道：“药膏快用完了，草药什么的全在寝室带不回来，用一点少一点；每次运送食材调料和便士硬币的传送阵也要现场画，那个改良符还挺耗魔力的。”言下之意是魔力都用在那上面了。

        “放心啦，我第一时间就处理伤口了，问题不大，过两天就好啦。”路易斯安抚地拍拍他的胳膊，他眉头一皱，触电似地想要抽开胳膊，撤到一半又慢慢地放回来。

        ——简直莫名其妙，他想。

        两人都有点发愣。

        白诺不明所以，但室友浑身暴涨的阴郁愤怒让她的护崽雷达几乎在第一时间就开始报警！

        “你……”她试探着开口打破沉默。

        “我没事！”汤姆突然暴起，猛地打开放在他胳膊旁边的爪子，避开了白诺刚治好的伤口，“我已经处理过了！！”

        “……你还好吗？”你看上去特别十分非常不对劲！

        “闭嘴！我好得很！！”说罢立即躺好闭眼盖被子一气呵成，一副“靠近者死”的架势。

        白诺看着他。半晌，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好吧。”

        她联想了一下之前撞破杰克和老板娘时他隐约的畅快，再想想他提到詹森时隐忍不发的厌恶，偶尔瞥见老板娘的眼神，加上刚刚碰一下就缩回去的胳膊……

        似乎也不难猜。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房间里又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并不平稳的呼吸声在死寂的空间内格外明显。

        白诺翻出二年级的购物清单，飘起一簇光团用来照明，拿筷子在上面写写算算。“还有两天，还有两天就结束了。”

        她把账单拍在某个装死的人面前，“别气了，再忍两天，或者你也可以想想别的办法？”

        “我诅咒他们会很惨。”

        “带我一个。我受够了他们三个，不对，加上詹森四个。”白诺拍拍汤姆附近的床单，没碰到他。

        “……”

        “……f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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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后的白诺并不是很想回忆“fine”后的第二天，把它丢尽脑海的角落里吃灰。

        ——因为那一天她经历了很多从她上辈子出生到现在都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以及他们最后也没有领到这个月的工资。

        “意外”发现奸情的老板，歇斯底里的老板娘，为了吃瓜吃得更爽，詹森也“不经意”地知道了自己情人养鱼的风流韵事。

        这下就很令人快乐了。事情大到几条街的人都过来凑热闹，熙熙攘攘，连警察都惊动了；看热闹的人群除了面孔是西方面孔外，那啧啧的语调、“切切察察”的动作和神态，白诺瞬间对鲁迅先生的某些文章有了画面。

        一时间没人管白诺和汤姆在不在干活，都去看老板杰克詹森老板娘四人混战了。两人光明正大地爬上房顶，啃着趁乱薅来的水果看戏，被迫听了一耳朵近代英国家庭伦理大戏：什么靠妻子娘家的资金开餐馆酒馆还和别的女人tiao情啦，什么婚后和前任死灰复燃又勾搭小鲜肉啦，什么一心想搭上富婆却发现富婆不仅养鱼自己实际还没什么钱啦……

        白诺听得津津有味，看得聚精会神，脸上挂着搞事的笑容，时不时还感叹一下老板娘可惜，养鱼养得多还不分配好时间和约会地点，真是……

        真是特么上头！她忍不住和小伙伴分享她吃瓜的快乐。

        不过汤姆浑身不容忽视的怒气让她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发现汤姆死死地盯着老板娘和詹森，指甲抠进苹果肉再抠进苹果核，最后苹果核连着坐着的瓦片一起崩得稀碎，两人差点一头栽下去。

        再瞅瞅底下的混战四人组，白诺也来火儿了。老板娘也不是什么好鸟，要不然也不会因为小伙伴长得好看就乱摸。虽然他死活不肯说，但凭借白诺对他的了解和他的反应，哪里还有猜不出来的。

        她坐得靠近了一些，随手抄起一块石头，扔飞镖似的就往下丢，正好砸了老板娘的头。

        丢中了，她充满兴味地咧嘴笑。

        活该！敢动她辛辛苦苦护得崽，比动她自己还让她生气。要不是她遵纪守法，这会子丢出去的就是餐刀了。

        ——她没发觉汤姆的怒气值因此低了一些。

        戏看得差不多了，众人也各回各家。两人干完活正准备偷偷摸摸地收工走人，院子里嗷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老板娘突然抽风，癫狂地冲过来扣住汤姆的肩膀，“是你！你都知道！！”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要对汤姆来上一耳光。

        白诺见状暴起，狠狠地一脚踹过去，一把扭过她的手腕，对着她肿成猪头的脸啪啪再来上几耳光。

        说时迟那时快，还能没等白诺做出下一步动作，老板娘歇斯底里的嚎叫已经响起：“不要脸的小贼！是你们偷了杰克的钱！！”

        她剧烈挣扎，一口咬向白诺抓着她手腕的手，浑浊的双眼里放射出腐烂怨毒的光，口鼻剧烈张合，大口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死死地攥着白诺的衣服不放，掐到肉的部分疼得白诺咬紧了牙关。

        又是一声惨叫，老板娘松了手。白诺来不及处理她那受伤的腰，因为走出后院的杰克已经到跟前了。

        杰克直起的身子挡住了小院门口仅存的灯光。

        ……

        感谢老板娘，她那为数不多的智商在那个晚上集中爆发，不仅引来了杰克，还引来了老板和餐馆里的其他伙计一起来“捉贼”，钱可比什么感情纠纷重要多了。

        混战结束后的两人浑身挂彩，白诺用剑勉强支撑着身体。

        影子在地上越拉越长，也愈发模糊，滴在地上的液体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血液。

        ……好疼，好难过，好好的一双松木筷子，永远的没有了。

        她感觉自己在发抖，应该不是失血过多。她又感到一阵后怕，瞅着剑身上的血迹，安慰自己正当防卫不算违法，那几个拿着菜刀棍子等武器的人歇菜的概率不大，只是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但她突然发现一件更糟的事——然后呢？

        其他人是伤了，老板娘可是全程参与拱火，她还在呢？！

        这么一想，白诺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是遵纪守法不伤人性命正当防卫没错，不代表她想在异国他乡蹲号子被枪毙。

        “不对，”旁边的人阴森地开口，“还有一个。她一直都在。”

        “我需要处理一下。”

        “……好。注意安全。”她听见自己说。

        她倚着剑挪到墙边靠着等待，餐馆后院没过多久就响起老板娘的声音，从愤怒到惊恐，到戛然而止，再到突兀爆发的癫狂大笑，像拿指甲刮黑板一样让人掉鸡皮疙瘩。

        随着笑声而升起的是什么东西接连打碎的声音，是隐隐的焦糊味，以及越来越亮的、进而耀眼的火光。

        她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悄地碎掉了，否则她也不会那么漠然地倚着墙，安安静静地听着笑声、叫骂声和惨叫声。

        她使劲一抹脸，把脸上的血泪混合液体擦干净，扶稳几近脱力的室友，“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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