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两人御剑回到城内，却发现城内已经一片兵荒马乱，到处都是逃窜的人群，还有些人直接倒在地上，七窍流血，死相凄惨。

        悬停于半空，楚薇抬头看过去，季殷背对自己站在飞剑上，蓝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季师兄，这是……”

        “领域被封闭一段时间。”

        楚薇自然知道这件事，原书中战斗时间更长，结果也更严重，修士交战，还是魔修，哪会管凡人死活，几波震荡过后，城内几乎没有活人。

        她握紧手心，不知道那个城主是不是还活着。

        两人来到城中安抚惊惶的民众，告诉他们魔物已除，而那些失踪之人的尸骨也都在山上，尚需要安顿。

        民众心中恐惧，他们只得陪村民再上山，途中，一个高瘦男人跑到两人面前。

        “两位仙师，我们刚才在山崖下发现城主一行人的尸体。”

        楚薇心头一松，不由出口道：“太可惜了。”

        话音刚落，就感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她强作镇定地看着季殷：“他们离远点可能就没事了。”

        季殷笑笑，不置可否。

        两人辞别村民时，天色才刚下午，比二人预计的时间还早些，回去的行程便没那么赶，中间应楚薇要求，两人在附近的山头停下整顿。

        目前的任务中，只有阻止仙盟大会出丑闻是最容易完成的，因为给季殷递刀子的人就是原主。现在自己肯定不会去偷裴闻心的血。

        但系统发布的临时任务，却需要有单独行动。

        楚薇慢悠悠走在季殷身后，心里琢磨自己怎么离开这魔王。

        生病？可惜修士不会生病，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壮得像一头牛。

        走火入魔？自己这个境界估计连心魔都生不出。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前面的身影突然停下了脚步，脚尖一转，正对自己。

        “楚师妹有烦心事？”

        伴随着耳边低悦的声音，楚薇抬头，季殷正微笑看着她，他眸光清浅，长睫如织，蓝色璎带随碎发轻荡，衬得他比身后的碧空还要透彻。

        好看！她心中发出颜狗的感叹，可一想到季殷在算计自己，眼前的浅笑依稀变成狞笑。

        楚薇缩了缩脖子：“我是在想，这么多灵石，什么时候能还清。”

        “原来是为这个，”季殷和颜悦色道：“这要看楚师妹你到底借了多少灵石，现在手上还有多少灵石。慢慢还，总有还清之日。”

        “既然季师兄是真心帮我，那我也不隐瞒了。我全身上下就剩这些了。”

        楚薇掏出一个乾坤袋递过去，目光一片坦然，季殷顿了顿，伸手接过颠了颠，觉得有些分量：“这是你剩下的灵石。”

        “没有禁制，季师兄看看就知道了。”

        季殷打开向里看去，瞳孔骤然缩紧，长睫遮掩下的眼眸瞬间露出一丝杀气。

        楚薇似未察觉，继续道：“季师兄，那半乾坤袋的欠条其实是五千灵石，给你投票的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一直到第五名全都是我。”

        季殷面上已经有些僵硬，他的指尖甚至轻微抖动了一下。不过很快，他若无其事的合上乾坤袋，

        楚薇拿回乾坤袋，暗想，小样，看这还吓不跑你，袋子里的其实还是三千的欠条，只是她昨晚又加了一些假的进去，看起来很唬人。

        书里，季殷此时刚成为魔尊，为了凑钱费了番周折，现在楚薇将钱款金额又朝上狠狠提了提，确保此时他确实还不起。

        季殷面上笑得风轻云淡，负于身后的手握紧，骨节凸出。他道：“所以楚师妹是怎么打算的？”

        楚薇干脆道：“那我就直说了，季师兄，这账我暂时不打算还了。”

        她说得十分坦诚，毫无羞愧之意，语气像是在讨论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季殷确实没想到她能厚颜到这种地步，蹙眉道：“不打算还？你以后要一直这么藏头露尾？

        楚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实不相瞒，我把师父的紫金莲偷出来卖了，等他老人家一回来，我就会被赶走，所以我在宗门也呆不了多久。”

        楚薇再次摆烂！她就差明摆着说：没错，我就是要金蝉脱壳！我没有责任心！我也不怕出丑！因为我马上就要走了！

        季殷看着她，目光深沉，语气也很深沉：“我知道你师兄在找紫金莲种子，想来就是为了此事。我倒是有办法弄到这个东西，你师父那边，也不是没有转机。不过楚师妹，你是怎么想的？”

        季殷表示，东西我能弄来，你也可以不用走，所以你还要这么摆烂吗？

        两人不说话，相互盯着彼此。

        楚薇面上露出复杂的神情，她道：“季师兄，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季殷唇角带笑，语气轻缓：“楚师妹是因我欠下这些灵石，我岂能置之事外。”

        楚薇移开视线，她看向远处苍翠连绵的山脉，长睫微眯，神色带着些迷茫。

        “季师兄，我从来没想过能和你一起除魔，不对，甚至没想过能和你一起说话。现在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梦。”

        一场噩梦。

        她双眸澄澈如溪水，发丝被风吹拂凌乱，面上浮现出的脆弱而迷茫的神色，散发出奇异的美感。

        季殷甚至觉得，这一瞬间，他看见是另外一个人。

        他轻声道：“只要你喜欢，我们还会继续搭档。”

        闻言，楚薇眼眸弯弯，声音轻柔如暖风，满是不舍：“喜欢？怎么会不喜欢？天极宗哪有不喜欢季师兄的女修？不过，季师兄——”

        她看着季殷，眼神无比清明：“你是在利用我吧。”

        既然计划行不通，不能让他知难而退，那就试试摊牌。

        季殷唇角上扬，眼眸微眯：“楚师妹，你觉得我能利用你什么？”

        楚薇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利用我做挡箭牌，陷我于危境之中。无论是当众宣布帮我还债，还是带我来除魔，每一件事都让我处境更差。”

        “我虽然痴心妄想，但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尤其是对季师兄你，但凡你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喜欢上我，我也不会对你使出……那些手段。”

        他神色自若：“哪些手段？”

        楚薇看他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便知道他已经生气了，但情况所迫，今天必须要甩了他，否则她没有时间再来应付他。

        “跟踪、偷窥、下药，还有……”她迟疑了下，还是道：“还有用禁物。”

        “你是说合欢宗的色鞭？”

        季殷低头看观察着自己的手心，像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一样。

        合欢宗有一独门秘器，名叫色鞭。

        修真界传言，这色鞭能夺人心智，强行绑了修士双休。

        只要滴了自己的血在鞭子上，这鞭子就能认主。这鞭子打在人的皮肤上，秘药就会渗入人体，除了鞭主，无药可解。

        楚薇薇信了，还准备试试。于是花高价买来这个东西，对季殷预行不轨，结果当然是没有成功，还被季殷当心一掌，震的心脉俱碎，再醒来的时候，就是自己穿越而来了。

        原主留下来的锅，不想扛也得扛！

        她抿嘴道：“是我一时糊涂，想不开干这种蠢事，非常抱歉，以后不会了。”

        季殷慢条斯理道：“鞭子在我手里，上面还有你血契，你知道对同门用合欢宗的器物，会有什么下场吗？”

        楚薇沉默。

        季殷神情淡漠：“废除修为，剥去灵根，赶出宗门。楚师妹，你想要这样的下场吗？”

        此刻他终于脱去了面上和善的伪装，露出不近人情的冷漠，这样的季殷，才是书里真实的模样。

        楚薇没想到色鞭在他手里，那还是一件认主的器物。当时她醒来时记忆混乱，全靠系统指引才逃出凌云峰，完全没注意是不是落下什么东西。

        不过，他现在什么意思？难道要用那个东西来威胁自己替他做事？

        不行！绝对不能再被挟制。

        楚薇咬了咬嘴唇，做出一副委屈的模样：“季师兄何必这么不近人情，我迟早会被师傅赶出宗门，在这也呆不了多久，虽然我对你存有有妄念，但我不是没成功过吗？”

        “以后我也不会再缠着你了，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或者我也愿意给你一些赔偿。”

        季殷沉默盯着她片刻，唇边荡开笑意：“看来楚师妹是当真悔改了，我能问问是为什么吗？”

        “据我所知，你这些年邪魔外道的事没少干，便是艰难坎坷，但也称得上是百折不挠、越挫越勇。”

        季殷笑得春风和煦，仿佛真的是在夸赞她勇往直前。

        “楚师妹是怎么想通的？”

        想通个屁，原主对于季殷的执著简直可怕，区区一掌就怎么可能让她清醒，赔上一条命她都敢继续去爬墙。

        楚薇心思急转，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瞒季师兄了。上次我挨了那一掌后，发现只要我打不过季师兄，就不可能得手，所以我便开始努力修行。”

        季殷微微蹙眉，表情奇怪。

        ——那是一副意料之外，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的表情。

        楚薇继续道：“谁知道我就成功筑基了，然后……”

        “嗯？”

        “然后那段时间，嗯，我被赶出了师门，那时我才意识到，我……喜欢的是裴师兄。”

        她语气诚恳的道歉：“季师兄，对不住，我不该对你存有妄念，一直骚扰你，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一回。”

        季殷盯着她片刻，突然开怀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清朗的笑声惊醒林中飞鸟。

        末了，他脸上笑意仍未收敛，笑着问：“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原谅你？”

        “以后我再也不会打扰你。希望您高抬贵手，给我一个做回好人的机会。”

        季殷收起笑意，古怪地重复道：“你说你想做个好人？”

        他语调平静，双眼弯弯，嘴角挑起一抹奇怪的笑意，楚薇下意识觉得不妙，可惜她还没跑出两步，突然被一双手狠狠掐住脖子。

        他微微偏头，眼神内的光芒冰冷，笑意愈发浓重，“还是你觉得只要道歉我就会原谅？”

        楚薇不知道他怒从何来，卡住脖子的手越收越紧，她只能继续艰难道：“我、给钱。”

        季殷咧开嘴，笑容十分邪性：“你觉得我凭什么原谅你？”

        手越收越紧，楚薇没有力气说话，只能恐惧地瞪大眼睛，双手紧紧拽住他的手，像溺水的人抓紧一根稻草。

        “系统！系统！”她在脑内拼命呼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感觉收在脖子上的手越握越紧，楚薇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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