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就是个灾星

荼姚出殿后，执起鲤儿的手：“母神现在带鲤儿去母神的寝宫可好？”

        鲤儿乖巧点头。

        如今正是正午时候，荼姚将鲤儿带到寝宫后，便吩咐琢玉去准备膳食。

        “鲤儿可有什么忌口的？”

        “并无。”

        荼姚看着鲤儿，鲤儿长得粉糯，说话的声音也软声软气，倒是激起了荼姚几分母爱，更何况鲤儿如今的境况也可以说是荼姚一手造成的。

        故而膳食端上来的时候，荼姚给鲤儿夹了不少菜。

        鲤儿对荼姚的好意有些无措，但还是来者不拒：“多谢母神。”

        而后就埋头吭哧吭哧地吃了起来。

        “别吃那么急，看看，嘴边沾得到处都是。”荼姚眼里沾着几分笑意，让琢玉拿了手帕来，给鲤儿擦去嘴边的油渍，动作轻柔，让鲤儿感觉心里胀胀的。

        ‘鲤儿好感+5。’

        听到系统的声音，荼姚眼里的笑意又增几分。

        最后那些饭菜都被鲤儿硬塞进肚子里了，导致胃有撑。

        “以后吃不完就别吃了。”

        “不不。”鲤儿连忙摆手，神色认真，“只要是母神夹给鲤儿的，鲤儿都喜欢吃，鲤儿都吃得下。”

        荼姚揉了揉鲤儿的头：“母神带鲤儿出去走走可好？顺便也消消食。”

        “嗯。”鲤儿点头。

        荼姚带着鲤儿在天界逛了一圈，现在整个天界的人都知道天帝风流，与旁的女子诞下子嗣，不禁为天后娘娘感到气愤。

        天后娘娘不仅长得貌美，比之花神有过之而无不及，性子更是明艳大方，谦和有礼，真是不明白为什么天帝会找别的女子，这家花不比野花香？

        逛了一圈回到紫方云宫，荼姚的神色有些疲惫，对鲤儿说：“鲤儿，母神有些累了，让琢玉带鲤儿去玩儿好吗？”

        鲤儿点点头：“母神快去休息吧。”

        荼姚将鲤儿给琢玉，就去寝宫歇息了。

        鲤儿看着琢玉，稚声喊了句：“琢玉姐姐。”

        琢玉的神色淡淡，对于鲤儿，她心中有不喜，但不会直接表现出来，也只淡淡应了句。

        鲤儿从小便会察言观色，见琢玉不喜自己，小手攥紧了衣角，然后松开。

        琢玉带着鲤儿去了雀翎宫，鸟族公主穗禾就暂住在此，想来他们是同龄人，也能玩到一起。

        琢玉带着鲤儿刚进雀翎宫，穗禾便迈着小短腿跑了过来，抱住琢玉：“琢玉姐姐！”

        琢玉看着粉妆玉琢的女娃娃，笑了笑：“穗禾公主。”

        穗禾退出琢玉的怀抱，看向旁边的鲤儿，问道：“他是谁？”

        琢玉看了眼鲤儿：“他是娘娘带上天界的庶子——鲤儿”

        穗禾杏仁微睁：“他就是那个庶子？”

        穗禾转了转眼珠子：“琢玉姐姐，我可以带他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

        “那琢玉姐姐能不能先出去？小孩子之间总要有些秘密。”

        她明白穗禾的性子，穗禾护短的很，得知他是那庶子怎么可能会喜欢他，想跟他玩耍。

        但穗禾也并非全然不知分寸，让她敲打敲打他也好。

        于是琢玉行了个礼：“那小仙便不打扰公主和殿下了。”

        待琢玉退出雀翎宫后，穗禾也让那些仙侍离开，如此，偌大的雀翎宫便只剩下穗禾和鲤儿两人了。

        鲤儿低着头，不安地揪着衣角。

        穗禾看着鲤儿，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厌恶：“都怪你！”

        鲤儿抬头看穗禾，眼里带着疑惑。

        “姨母姨父恩爱千年，琴瑟和鸣，如今你来了，她们都要和离了！”说着，穗禾的眼角有些湿润，自从仙魔大战，爹爹娘亲战死，姨母就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姨母待她向来是极好的，她也最喜欢姨母。姨父爱屋及乌，对她也算不错，可如今，恩爱的两人却因为他的出现要和离，这怎能让穗禾不厌恶他？

        “我，我不知道。”鲤儿无措地说。

        “你就是个扫把星，灾星！”穗禾越说越激动，推了一把鲤儿。

        你就是个扫把星，灾星！这句话在鲤儿脑海中不断回响，一张张陌生却又熟悉的面孔出现在脑海里，让鲤儿的脑仁生疼，怒道：“我不是！”说完，竟然施了道法打向穗禾。

        这法术穗禾自然可以化解，但穗禾还是接下了这道法术，倒在地上，当即大哭了起来。

        守在殿外的琢玉听到哭声，连忙跑进来，就见穗禾跌坐在地上，大声地哭着，而鲤儿现在旁边，不知所措。

        紫方云宫，穗禾坐在一旁，眼里含着泪，岐黄仙倌正在为穗禾包扎伤口，鲤儿现在一旁，低着头，手紧紧地攥着。

        荼姚看着鲤儿，道：“你为何要伤穗禾？”

        鲤儿抿紧唇，他下意识地把所有的罪责揽在自己身上，跪了下来：“都是鲤儿的错，还请母神责罚。”

        久久没有听到荼姚的声音传来，惶恐开始漫延鲤儿的整颗心。鲤儿跪着过去拉荼姚的衣袖，带着哭腔说：“都是鲤儿的错，鲤儿愿意接受惩罚，母神不要不理鲤儿。”

        荼姚叹了口气，那一刻，鲤儿只觉得心脏骤停，可荼姚后面说出的话却让鲤儿觉得如获生。

        “鲤儿，我们虽然相处不久，但我了解你。”毕竟从你出生起就在观察你，“告诉我，这一切真的是你的错吗？”

        一旁的穗禾听见这话，惊讶之余还有些心虚。

        鲤儿止住了眼泪，看着荼姚。

        ‘鲤儿好感+5。’

        明明没了从前的记忆，可鲤儿可以肯定，这是唯一一次有人问他原因，有人相信他。

        “穗禾公主她说我是灾星，我这才反抗，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并非我本意。”鲤儿虽然说了出来，但还是忐忑不安。

        鲤儿的话有些前后不搭，但荼姚却是明白为什么。

        荼姚看向一旁的穗禾：“穗禾，鲤儿说得是真的吗？”

        穗禾下意识想要反驳，但看见荼姚严肃的神情，还是说：“是……”

        “穗禾，这件事情既然是你错在前面，你便该向鲤儿道歉。”

        穗禾一听，鲤儿害得姨母姨父夫妻离心，她怎么肯道歉，急声道：“可是姨母……”

        “道歉！”荼姚喝道。

        穗禾瘪了瘪嘴，心里满是委屈，不情愿地向鲤儿道歉：“对不起。”语气很是生硬。

        鲤儿连忙摆手：“这件事情我也有错，无论如何也不该向你动手，我也该向你道歉才是。”

        “对不起。”

        穗禾听到鲤儿道歉，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别扭地扭过头。

        荼姚看着穗禾，道：“禾儿，你是鸟族公主，也是我意属的未来鸟族族长，若是连鲤儿这份气度都没有，我又怎么放心日后把鸟族交给你？”

        穗禾听见这话，低了头，沉默半晌，抬头看鲤儿，认真地说了句：“对不起。”

        “可你刚才已经跟我道过谦了啊。”

        “刚才那不是诚心的，如今这句道歉，才是我发自内心的。”

        “那我们以后可以做朋友吗？”鲤儿期待的说。

        荼姚听这话，心中敲了警铃，她此番言论可不是为了“将相和”。她知鲤儿自幼便被族人不喜，簌离更是神经有些癫狂，对鲤儿也是怨恨居多。每当鲤儿被欺负时她不会安慰鲤儿，更不会帮鲤儿撑腰，她只会说：

        “那么多鲤鱼，他们为什么偏偏只欺负你呢？你难道就没有错吗？”

        所以，荼姚知道，当自己为鲤儿撑腰时，必定会增加他的好感度。

        可荼姚也了解自己这个侄女，鲤儿提出要做朋友穗禾多半会答应。

        故而荼姚开口，眉宇间有忧愁还带着几分释然：“也好，禾儿若是和鲤儿做了朋友，这偌大的天界，你二人也好相互扶持，姨母走后也不用担心了。”

        果然，穗禾听了这话，着急地问道：“姨母，这是什么意思。”

        “禾儿，我乃凤凰，凤凰一族生来骄傲，更是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原本以为太微会是那个对的人，却不想……如今我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三月后便离开这天界，找个偏僻的地方，与世长辞。”

        “不行！”穗禾道。

        鲤儿没有开口，但眼里满是关切担忧以及……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我，母神和父帝也不会如此，都是因为我。

        荼姚似乎累极了，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我累了。”

        穗禾本想在说些什么，但看到荼姚疲倦的面容，穗禾又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在她的印象中，姨母一向是明艳动人的，从未有过如今这般疲态，就好像一朵艳丽的玫瑰正在悄然枯萎。

        穗禾攥紧拳头，转身离开，原本对鲤儿软化的态度也再次长满了刺。

        鲤儿望了眼荼姚，也黯然离开。

        鲤儿回到荼姚给他安排的侧殿，脱了鞋袜，爬上床，蜷缩在角落里。

        鲤儿现在的情绪复杂极了，一颗糖吃尽嘴里，一开始甜到心里，最后却只剩下满口苦涩。

        今天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骤然间，他拥有了世界上最好的母神;骤然间，却又因为他，母神要离他而去。

        或许就像穗禾公主说的那样，他就是个灾星。

        泪水顺着脸庞，打湿了衣襟。

        紫方云宫，荼姚躺在床上，闭目休息，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床前，轻抚上荼姚的脸庞，喃喃出声：“阿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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