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河边的那个小女孩

晒月亮的日子周而复始，晒得多了，也能感受到月光对一只鬼有多友好了，真的是鬼版护肤霜，我都能感觉到我的鬼皮越来越顺滑了。
  正在河里练习白天刚跟一只小青蛙学习的标准蛙泳姿势，看见个小女孩从远处慢慢走来，走到歪脖子树下，坐下去。慢慢的蜷起双腿，抱住自己。本来就小小的身体看起来更小了。
  我从她面前的河里游过，看着小孩年纪很小，七八岁的样子，穿的很不好，鞋子都已经磨出洞了。抱着自己发抖的样子应该是在哭，这么小的小朋友也有那么大的忧伤吗。哭的我都不好意思打扰她了。
  虽然她占了我的位置，但是我都大人了，就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了，今天就让给她了。
  小孩哭了很久，然后就呆呆的坐着。从月亮升起没多久坐到月亮立中才慢慢起身离开了。随后几天，小孩依旧每天慢慢的来，怔怔的坐着，偶尔哭一哭，但是没有看到有人来找过。
  已经一个星期了，小孩的表情越来越黯淡，回去的时间也越来越晚。我看看月亮，已在头顶，小孩今天却还不离开，靠着歪脖子树，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诶，不是，在这睡明天起来还不得生病啊。
  我在河边纠结半天，想叫叫她起来回家，可是活人听不见我说话吧，想碰碰她吧，又想着上次那个小胖子打哆嗦的样子，还真说不一定和在这睡一觉哪个更容易生病。
  正在纠结的时候，小孩朝着河边走了几步，看着我的方向说了句“你是鬼吗，你要带我走吗？”
  阿嘞？我反倒被吓了一跳，指着自己问她“你看的到我？”
  她点点头“嗯。”
  虽然突然被看到了挺不可思议的，但是更不可思议的还是小孩的神情，她居然不害怕。
  “你不怕我吗？我可是鬼诶”
  “你的表情……没有我大伯母他们吓人，我更害怕大伯母他们，你没有他们可怕。”
  我不由得窃窃腹诽“你大伯母得有多丑啊？比鬼还可怕。”
  小孩说：“大伯母不是长得丑，是她看我的样子让我害怕。”
  既然这个小孩真的不怕我，我也顺势坐在了小孩旁边。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这里是哪里啊？你为什么看得到我啊？”
  “我叫李招弟，这里是李家村。你从河里出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你了，太害怕了所以没有说话，但是看你在那里一会转圈一会挠头的就感觉你应该不是个坏鬼，至少……没有我大伯母坏吧。”
  “招弟？那你家难道还有盼弟来弟接弟？！”
  小孩摇摇头“没有，家里只有我一个。”
  “你大伯母很坏吗？”
  “嗯，我偷偷听到她和大伯说养着我太浪费钱了，想把我卖给隔壁村的瘸腿当媳妇。”
  “什么？你才多大啊？而且拐卖儿童可是犯法的！！！”
  “我十二岁了。”
  我不置信的上下打量她，“我还以为你才八九岁呢，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你大伯大伯母怎么会想把你卖了。你爸爸妈妈呢？”
  “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去城里打工出事没了，妈妈也一病不起，大伯大伯母偶尔送点吃的给我和妈妈，可是每次都太少了，我也不敢吃太多，我想让妈妈多吃点早点好起来，所以我从小就比别家的小孩矮一些。妈妈的病最近越来越严重了，经常都是睡着的，我每次都是等妈妈睡着的时候才出来的。家里爷爷奶奶都说没有钱给她看病了，我知道妈妈快要死了，我好害怕，水鬼姐姐，等我妈妈走了，你能带我走吗，我不想被嫁给瘸子。我好害怕啊，呜呜呜呜呜……”小孩一边说一边哭，看起来可怜极了。
  “你先别哭了，你听我说，你大伯大伯母不能把你卖给别人的，卖人是要犯罪坐牢的，下次如果他们还说这这样的话，你就报警，让警察叔叔把他们抓起来，他们就不会把你卖了，懂了吗？”
  小孩仰着哭的脏兮兮的脸认真的听着。“真的吗，只要我去找警察叔叔我就不会被卖了吗？”
  “嗯！你相信我！有困难就找警察。警察叔叔肯定会帮助你的，你不要害怕。”
  “我知道了，水鬼姐姐，如果我大伯母再说把我卖给瘸子，我就去找警察叔叔。”
  “嗯，真乖。不过能不能不要叫我水鬼姐姐了，我听起来好别扭。”
  “那我叫姐姐什么？”
  “……额，叫我忘川姐姐吧。”我看着眼前的河流，既然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又在河里醒来，就叫忘川吧。
  “好的，旺旺姐姐。”
  “………？”有点怪，但是说不上来哪里怪。算了，忘川和忘忘也差不多，无所谓了。
  “还有你妈妈的病，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以前看到过很多人的病其实都不是什么大病，等我想想办法，凑点钱让你妈妈去大医院看看，也许就能好起来了。”
  “真的吗？我妈妈的病真的能好起来？旺旺姐姐你说的真的吗？”小孩眼睛瞬间都亮起来了，看着我的表情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我这不是常规安慰嘛？现在这表情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常规安慰了，这小屁孩都当真了怎么办，我又不是医生，我也不知道啊。

  心里一点谱没有，我还是认真的点头，“嗯，你要知道一个鬼知道的肯定比人知道的多得多……”个屁啊！！！
  小孩看起来真的相信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我“谢谢旺旺姐姐，如果妈妈能好起来，那真的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
  “嗯，那你快回家吧，你妈妈要是醒了看不到你该担心了。”
  “好的，我回家了，旺旺姐姐再见。”
  目送小招弟离开的小小身影，等完全看不到小孩了，我一屁股坐在歪脖子树下，完蛋了，她好像很相信我的样子，可是我现在一个哪里都去不了水鬼，能干嘛啊？！现在想哭的成我自己了。
  这条河里有鱼有虾，可是我抓不到，河岸边有很多垃圾，可是我捡不起来，现在的难题，我碰不到实物。
  抬头看看月亮，认真跪下：“月亮啊月亮，求求你了，赐我超能力，让我能捡垃圾吧。拜托拜托了。”
  认真祈祷，立志成为第一个捡垃圾的鬼。
  一夜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看着慢慢升起得太阳，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缓缓升起，真的是好没用的鬼，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到小招弟。
  回到河流里，也没心情继续练习我的蛙泳了，干脆就蹲在河底想办法。
  一只王八从我眼前游过，不由得跟着看了过去，不愧是水下动物，虽然长得丑，但这矫健的泳姿，还是能捕捉到不少小鱼小虾，吃完去啃啃水草，还挺懂营养均衡的。
  吃完东西的王八朝河岸边游去。  刨出一个坑就钻了进去，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外面，我挪到它面前看着，没跑，应该是看不到我，真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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