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残烛般的天使

姑娘依然没有去拿那些钱，她咬着嘴唇，说道：“先生，如果只是聊天的话，能不能去我家，我如果能早点回家，家里的妹妹肯定会很开心的。”

杨点了点头。

这顿饭被杨慢吞吞的磨蹭到姑娘下班才吃完，结账的时候，他故意多给了店长一些钱，轻轻抬了抬帽子，拉着姑娘走出了这家店。

坐在梭车上，杨与姑娘先聊了很久，知道了姑娘的名字，莉斯塔。

杨报上一个假名，在车子停好后，他率先走下车，非常绅士的拉开替莉斯塔拉开车门，与她并肩走向狭小的胡同里。

“你在店里，这几天有没有两个姑娘去你那吃饭？”杨说着，开始描述安博娜和瑞秋的相貌。

“有的，那个长发的姑娘吃相很夸张，像是饿了很久，可看打扮又像是大户人家的姑娘，怎么会被饿到呢，我当时还很奇怪。”

杨点了点头，想要从她的回答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却未能找到。

“看来还需要多聊一些。”

他正想着，只见莉斯塔打开了一扇胡同里的小门，走了进去。

这门小到杨都没注意到它，他小心的跟了进去，避免自己的肩膀擦到门框。

一走进屋内，他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和轻微的铁锈味。

“莫伊莱，我回来了！”

内屋传来一个虚弱的欢笑声，迎接着莉斯塔的到来。

莉斯塔走到屋内，突然喊道：“莫伊莱，今天怎么吐了这么多？你别急，姐姐去给你买药，姐姐有钱了。”

杨驻足在只有一层布帘隔着的内屋门前，被挂着眼泪冲出来的莉斯塔撞了一下。

他看着夺门而出的莉斯塔，有些疑惑，轻轻的挑开内屋的布帘。

一个枯瘦的姑娘躺在床上，正在用她那双大眼睛看着挑着门帘的杨。

“啊，你是姐姐朋友吧？快过来。”

她语气轻柔，伸着瘦弱的手，拍着床边，示意杨过去。

杨走进内屋，看到床旁边的小盆里的一汪深红色的血液，叹了口气，走到女孩身边坐下。

也许是看到了杨叹了口气，莫伊莱轻轻的说道：“我这几天一直吐这么多，只是平时我都偷偷倒掉一些，我不想让姐姐担心，她已经很累了。”

杨看着面前瘦得只剩两个大眼睛的姑娘，不知怎么，想起了小时候饿的抱在一起躲在墙角的安博娜与安博吉，在他抱着并不是很丰盛的食物跑回家的时候，两个妹妹那兴奋闪亮的眼睛。

见杨迟迟不肯说话，莫伊莱再次轻轻的问道：“您是姐姐的男朋友吗？”

杨仍未开口，他轻轻的捏住莫伊莱瘦弱的胳膊，手上的力度逐渐加大，废了好大的劲才感受到那一丝柔弱的脉搏。

也许是看出杨脸上的惋惜，她再次说道：“先生，我知道快要死了，所以我很放不下姐姐，您能告诉我吗？您是不是她的男朋友？”

杨想要否认，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只好轻轻的点头。

莫伊莱的脸上浮现出轻微的潮红，她坐直身子，装成一副大人的模样，一本正经的说道：“那作为女方唯一的家属，我有责任问清您的家世。”

杨看着面前的姑娘那如同枯灯一般晃动眼眸，挤出一个微笑，说道：“我来自切帕尔星，有两个妹妹，虽然穷苦出身，但现在也算是有了些资产。”

“两个妹妹啊。”莫伊莱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很快便消失不见，她笑着说道：“那姐姐嫁给你之后，岂不是要面对两个小姑子？”

杨想了想，说道：“我身边只有一个妹妹了，最小的妹妹被我弄丢了。”

“被你弄丢了？”

思考了良久，杨缓缓的说道：“在我争夺这些资产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

莫伊莱闭上眼，用轻柔的声音说道：“现在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为什么没去找一找她呢？”

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只觉得自己心里某处已经坚如磐石的东西出现了一丝松动。

久久听不到答案的莫伊莱闭着眼睛，用更柔和的声音轻声说道：“救赎这条路，一直都在，什么时候踏上去都不算晚。”

杨感觉自己心里那早已坚硬的部分正在软化，最后竟缓慢的跳动了起来。

他低着头，不知是在聆听着自己的心跳，还是在思考。

过了良久，他感觉到这重新跳动的内心将丝丝微弱的暖意送到了自己的全身，他不再犹豫，坚定的说道：“是啊，要迈出这一步，什么时候都不晚。”

当他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小天使的时候，却愕然的发现，那抹潮红已经从她脸上退去，留下的只剩苍白。

他像是要去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莫伊莱的手臂，拼命的找寻着那一丝跳动的痕迹。

未能找到搏动的气息，他颓然的坐在床边捂着脸，指缝间竟流出些许泪来。

他擦干眼泪，在房间里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台电子设备。

将一笔数目可观信用点暂存在电子设备内，他拿出笔在纸上写到：“莉斯塔，莫伊莱在走之前都一直挂念着你，请收下这笔钱，好好的生活。——杰克。”

他将那些暂存的信用点设置成可见，将纸条放在那电子设备旁边，转身吻了一下莫伊莱逐渐冰凉的额头，走了出去。

帕罗米的太阳穿透了乌云，照进了胡同里，那些喜欢阴暗潮湿的毒虫纷纷逃开，它们并没有消失，只是爬进了更深暗的地方，藏了起来不敢动弹。

此时，在银河中航行的双子星号上，那狭小的管道角落里，爱德华正在吃力的爬行。

他挂满汗水的脸旁，一个小窗口传来艾莉娜紧张兮兮的声音：“就在前面了，它前面应该是没路了。”

爱德华没说话，有没有继续向前，因为他的手掌上传来了异物感。

他低头看去，一个个被压扁的墨绿色圆形物体黏在上面，忍着泛起的恶心看向前方，管道里隐约可见的几个墨绿色的小球静静的躺在缆线上。

叹了口气，他也顾不得那些小球，快速的往里爬去，在管道的尽头终于一把抓住了这只逃进缆线管道的小山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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