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科学与哲学

“分体式设计吗？这的确不错，看来你们已经解决了接触点的受力的问题了。”

卡夫卡说完，仍然优雅地吃着牛排。

“是啊，这飞船是你口中的那个半吊子设计的，啊还有你的小公主。”

爱德华话音刚落，正在喝汤的辛西娅抬起头说道：“我才不是他的小公主，我是辛西娅，我是我自己的。”

艾莉娜擦了擦嘴，将餐巾丢在桌上，接着说：“而且建造它的，是你口中这个独裁军阀国家里的二十八名工程师。”

卡夫卡挠了挠头，他终于感觉到了自己那桀骜不驯带来的尴尬气氛。

他必须承认，要完成分体式设计必须解决的就是连接处接触点的受力问题，这需要庞大的计算和优秀的设计，而建造它更是需要许多工程师的倾力协助。

这里面牵扯到很多工艺，材料学，物理学，化学等诸多学科。

一个独裁的国家是不会有如此的创造力和融合力的。

眼前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一个独裁的军阀，这个女的也不是个半吊子。

他想了想，决定给自己找个台阶。

“我不是做不出美味的食物，实在是因为缺少太多主要香料。

我学的菜系全都是帝国产出的菜系，你们知道的，那不同的菜都要用不同的香料，甚至相同的菜，不同的用餐温度都要用不同的香料的。”

爱德华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我知道的是，我曾经救过一对母子，他们在我舰上生活过一段时间，那位阿姨能在只有面粉和肉的情况下做出令人魂牵梦绕的美食。

所以，在这一点上，你是不合格的。

如果你还想待在舰上，跟你的小公主下棋，那就闭上嘴，我需要的只是安静的厨子……”

卡夫卡撇了撇嘴，他不想离开刚刚遇到的梅尔塞斯的女儿，他想弥补一下对于梅尔塞斯的山盟海誓。

“好吧，我会尽力当好这个厨师的。”

饭后，端着小点心来到舰桥的卡夫卡一进舱门就看到了正在几道数学公式前争吵的艾莉娜与辛西娅。

“先来吃点饭后甜点吧，吃完了再去研究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艾莉娜接过卡夫卡递来的小盘子，爱德华同样也接了过去，还瞟了一眼餐盘里剩的那一大份。

这一份自然是卡夫卡留给他的小公主的，辛西娅用勺子吃了一口，味道很好，属于美味级别，需要细细品尝。

“你给她这么多你也不怕她牙坏掉。”

艾莉娜嘀咕道。

卡夫卡叹了口气，嘟囔道：“这孩子这么瘦，你们平时是不是都不给她东西吃啊！”

爱德华把自己那份甜点递给艾莉娜，他气得够呛，决定把伊芙蕾的身世讲出来。

在对卡夫卡讲完这些之后，卡夫卡叹了口气，说：“当我听到这孩子说她不记得她妈妈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妙，这听你讲完救她的过程，我觉得这孩子的妈妈八成是已经不在人世了。”

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爱德华想着，但没说出来。

“你能救下这孩子我还是要感谢你的，噢感谢你们俩。

不过既然如你所说，你曾经救过这些被囚禁的人，但为什么在米迦勒星的时候，你不去救那些被他们囚禁的人，而只救了我一个呢？”

卡夫卡问爱德华。

爱德华想了想，说：“不瞒你说，在前往米迦勒之前，我刚救了在银河中奔走求生的七个姑娘，但我知道我是救不了所有人的，所以我会判断哪些人是我能去救的，哪些人是我救不了的。”

“所以哪些人是你能救的呢？”

“那些还未放弃与命运搏斗的人是我能救的，那些已经放弃自己的，已经成了烂泥的，我即便救他们出来他们也救不了自己了。”

卡夫卡的眉毛跳了跳，问道：“噢？那你是怎么发现我是那种未放弃与命运搏斗的人呢？”

爱德华抹了把脸，说：“不，我没发现，我只是需要一个厨子……”

卡夫卡哈哈大笑，说道：“你倒是坦诚，鉴于你的这份坦诚，我来帮你们省去那些无用功吧！”

他说着，来到了正在争论的艾莉娜与辛西娅身后，说：“你们想用数学作为工具去寻找一个我们数学体系之外的地方或者范围，对吧？”

争论中的艾莉娜与辛西娅停了下来，看向卡夫卡。

“你看出来了啊？”

辛西娅说道。

卡夫卡点了点头，说：“那当然，可不要小瞧我哦。

但是你们这么去找，本身就是错误的……你们的做法犹如用铲子在挖一个洞，挖一个试图连接到没有铲子的世界的洞，你们不觉得自己的做法很不合逻辑吗？”

艾莉娜撇了撇嘴，她想过卡夫卡会在这件事上发表一些意见，但没想到，这些意见是来自哲学范畴。

“呃，卡夫卡，我们在做数学上的探索，你说的这些，有点像哲学……”

艾莉娜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换一个方式来描述……

你们打着手电，在密林里探索，试图找到一块绝不反光的石头，这下我的描述准确了吗？”

艾莉娜目瞪口呆，但又无法否认，用数学去寻找一个不符合数学逻辑的地方着本身和卡夫卡的说法极其一致。

“你为什么……这是……这是数学……”

艾莉娜支支吾吾，感觉自己进了卡夫卡的理论，绕不出来了。

“是的是的，艾莉娜，这是数学，你们在找的是一片数学逻辑之外的地方，你不觉得你应该放下手电，拿一根棍子，敲敲打打，去找这块绝不反光的石头吗？

我这也不是哲学，只是逻辑和方法，好，就算你说我这是哲学，那也不要紧，不如照我说的话去试试看。

科学是证明世界的手段，哲学是阐述世界的方法。

我们为了要阐述世界，首先需要去证明它，而证明世界就是为了阐述它。哲学成为了科学的目的，而科学一直为了这个目的前行着。

但不要忘了，哲学和科学并不互为因果，而是共同前行。”

艾莉娜听得一头雾水，辛西娅也摸不着头脑，爱德华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但有一点卡夫卡说对了，她应该拿根棍子敲着去寻找这块绝不反光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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