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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姑姑


程末避开所有人的注意,在靠近揽胜时特意回望了一眼,确定没人看到,才迅速开门坐进去。

        “你想怎么样?”

        又是那副生人勿近、不冷不淡的语气,廖宇听着就烦躁。

        “我的小情人几天联系不到人,我心里着急,就过来看看,”他调笑着,右手不声不响地抚上程末脊背,一路上移,最后停在后颈处,迫使程末转头面向自己,才低声问道,“刚刚跟你勾肩搭背的是谁?我是不是让你太自由了?”

        他指的是乔小顺,返回茶楼的时候,乔小顺确实搭了一下程末的肩头,但那是男生之间正常范围内的举动。类似的情况,操场、球场上随处可见。

        “你别把其他人想得跟你一样恶心!”程末带着怒意反驳。

        “恶心?但是最近你在床上的反应,不像啊……”

        程末的眼神瞬间变了色,好像被戳中不敢告人的隐秘之处。

        他打掉钳制自己后颈的胳膊,要下车走人。

        廖宇立马将他拉回、按在座位上,随即手掌住他的后脑,直接吻了上去。

        鼻梁紧贴,吻得霸道彻底。趁着程末微微启唇呼吸时,廖宇的舌尖蛮横闯入。

        在几近窒息的深吻中,心慌和担忧一并袭来,充斥程末的脑海。

        这是在大路上!

        来来往往都是人!

        如果被人看见……如果被熟悉的人看见……

        程末想方设法地要挣脱,力气却敌不过廖宇。所幸亲吻也没持续多久,解了个馋,廖宇便放开了他。两人近距离看着,近得能互见彼此眸子中的倒影。廖宇轻声说:“别不承认了,其实你已经习惯了对吧,甚至还有点……”

        “你闭嘴!”程末喘息着斥道。

        廖宇乖乖闭上嘴巴,一笑了之。

        “还有点”后面是什么,不得而知。

        车厢内一时间是怪异的安静。

        程末冷静片刻,闭着眼喃喃道:“你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你当初让我出了那么大的洋相,”与话的内容相反,廖宇语气带着轻松,“他妈的,老子被老廖流放的那两年,都没遭过这么大的罪……”

        初次“邂逅”——廖宇单方面认为那是“邂逅”——的时候,程末身上还残留少许在程家养成的坏习惯——自命清高。因此在面对一个陌生男子的调戏时,他狠狠反击了一把。

        没想到从此惹祸上身……

        副驾上,程末沉默不语。如果时间倒退,回到和廖宇初次认识的那一天、那一时刻,他一定离他远远的,打死不去招惹这个恶棍。

        “其实你已经习惯了……”

        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地无声浮现,它提醒了程末——是时候结束这种不伦不类的关系了,不能再任由其发展下去,无论用什么方法……

        此时程末还没意识到,一个不成型的念头已经在他心中萌发,只看日后是否有机会扎根萌芽。

        廖宇,你最好不要逼我。

        以廖宇的狼性,才不会短短一吻就算完。他将车开到一个巷子尽头,右侧几乎贴着墙面,以至于车门打不开、人跑不了。

        一番肆意的轻薄揩油之后,他才驱车回到茶楼对面的路边。程末整理着衣服,恍惚间腰腹上似乎还存留着掌心的触感。

        天已黑,排排盏盏的路灯如士兵报数一般如序亮起。

        廖宇打量着程末,眼里有些欣赏:“你穿运动装……也挺好看的嘛。”

        “回去我就烧了。”程末回了一句,随手打开车门。

        “等下,晚上回景畔公馆听到没有,”廖宇命令,“还有,别让我发现你跟别人有不清不楚的地方。”

        回应他的只有一下甩门声,他倒也无所谓,看程末进了店门,扬长而去。

        ——

        将近中午,刚下课的程末还没走出教学楼,手机便响了起来,他一看,是s市的陌生号码,却不是程安桀。

        他犹豫片刻,接通了。

        “喂。”

        “是我。”

        很冷静的、很沉着的女声。

        程末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有一天还会和程与曦有联系。

        程与曦直奔主题:“我在尚江,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见一面。”

        是家安静的西餐厅,闹中取静,琴声悠扬,符合她的风格。

        程末到的时候,程与曦已经端坐在大厅。

        中等的个头、纤细的体型,深栗色的长发全部盘在脑后,不见一根发卡之类的装饰,一身职场女性的打扮显得人精致又干练。

        程末一直都认为,程安桀遗传了她小脸高鼻的模样,却没遗传到她的智商和野心。

        在程末的印象中,程与曦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从未变过。似乎就连岁月都拿她没撤——她一点儿也没变老,还是那副三十出头的状态。

        程末坐下,语气坦然,像是在路上迎面撞上老同学:“好久不见了,程董。”

        “还没两年,连‘姑姑’都不会叫了?”

        “您也从没把我当过侄子,不是吗?”

        程与曦浅笑,随口问:“喝点什么?”

        程末看了看桌上的美式,说:“和您一样就行。”

        程与曦招来服务员点好单之后,随手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面,用指尖按着送到程末的面前,开口:“这是一位合作伙伴发给我的,说实在的,你要是经济上有困难,可以跟我们开口,而不是用这种方式拉低程家的颜面。”

        照片上,程末一身正装跟在廖宇身后。镜头离得很远,从四周环境可以认出来,是上次他替代沈小礼位置的那个宴会。

        “嘟嘟地产的董事兼总经理,风头正盛,你现在在给他做事?”

        “我还以为您是为了程安桀来的,没想到是来兴师问罪的,”程末淡然道,“做别人的助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一个普通人,总得吃饭吧。”

        程与曦微微放低气势:“你还在记恨我不准你留在程家的事?我这么做有我的理由……”

        “您想多了,我没记恨谁,我本来就不属于程家,我还得谢谢您留给我一张飞尚江的机票。”

        “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程与曦喃喃道。

        预想中的冷漠或敌视的情形一个都没发生,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常言道历练催人成长,经过近两年的独立生活,这孩子,一言一行有大人的样子了。再看看与他同年的程安桀……程与曦顿时心中冒火,那个兔崽子,这会儿不知道跑哪里潇洒去了!

        “安桀现在跟你住在一起?”程与曦沉声问。

        “对。”

        “他现在怎么样了?”毕竟亲生的,总得关心下近况。

        “他的生活习惯您应该也清楚,我只在他来的第一晚跟他说了几句话,除此以外,至今还没见上第二面。不过您放心,宋……程安桀口才了得,在外面不会吃亏的。”

        他说的是实话。

        程安桀擅作主张把折叠沙发拖进了主卧旁边只有十平左右的空房间,俨然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卧室,并且每天凌晨回、傍晚出,作息完美地与程末错开。要不是客厅平白空出一块,程末甚至都可能忘了有人在跟自己同住。

        程与曦脸色有些阴沉,显然是在按下怒火、调整情绪。程末见状也不打扰她,只拿起咖啡,浅浅喝了几口。

        “我想提醒你一句,”程与曦又冷静说道,“廖宇这个人我查过了,作为一个生意人,他底子还算干净,只是当个助理什么的也无妨。但是,他个人生活上有一些……不正常的传言,你好自为之,别跟这个人走得太近了。”

        程末视线一偏,落在了程与曦身前的手机上:“我心里有数,不劳您费心了。”

        随后他又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既然您已经到了尚江,还请尽早把程安桀领走,我那里,时间长了怕他住不惯。”

        “不急,”程与曦给咖啡加了块方糖,缓缓道,“人就先放你那,我现在见他就心烦。”

        程末愣了,他一见程安桀也心烦好吗!真是一对母子,自说自话的模样如出一辙。

        话出了口,程与曦似乎也意识到了有些欠妥:“你就当帮我一个忙,他要是给你造成什么损失,我以后全部结清。”

        “我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程与曦压根不管程末是什么意思,只带着愠怒、先入为主地说,“不要给他钱,一分都别给……”

        “嘭——”桌面被掌心重重一击,咖啡溅出一小片。

        “小兔崽子,还敢跟我玩离家出走,”程与曦愤愤道,“没钱,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程末没有留下用餐,无事可说之后他便告辞了。

        透过餐厅的玻璃墙,远远地,程与曦目送程末坐上一辆出租车离去,直至车子缩小不见,她才收回视线。

        常年以来,有个猜测始终埋藏于她心底。

        不知为何,当年第一眼见到这个半路来到程家的小孩,她就有种强烈的直觉——他和程与铭没有关系,他不是程与铭的儿子!

        向来以单身主义自居、并以此拒绝任何相亲的钻石王老五程与铭,在30岁那年突然带回一个孩子,声称是曾经某个床伴擅作主张生下的,还有模有样地拿出一张亲子鉴定做佐证。

        这简直就是离谱!

        别人不了解程与铭,她这个与他共生共存十个月的双胞胎妹妹还不了解?别人都说程与铭在事业上杀伐果决、冷酷无情。其实,在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是疯得纯粹,傻得可怜——

        是个百年难遇的情种。

        程与铭很袒护凭空冒出来的儿子,袒护到不容别人质疑一丁点父子的真实性,同时也不遗余力地栽培他,有兴趣的要学,有用的也要学。

        可童年的程末,长得太像那个女人了……

        亲子鉴定?钱到位了,什么办不来?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她程与曦。但傲气如她,还做不出私下偷取两人毛发拿去鉴定的这种事。

        程与铭是怎么发现这个孩子的,已经不得而知。但是程与曦相信,这个疯子做得出来领养一个模样相似的孩子来弥补真爱不得的遗憾这种事。

        而且,后继有人,争夺家业也似乎更加顺理成章。

        时至今日,程末有没有资格继承家业她已经无所谓了,但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程安桀绝对有,而且是名正言顺!

        父辈垒起来的家业决不能拱手送给一个疑似外人的手中。

        ——

        距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小时,程末临时起意回了趟裕光小区,果不其然,程安桀在家。

        电视正开着,调在电影频道。程末进门的时候正巧赶上程安桀顶着鸡窝头、身穿绿恐龙睡衣从卫生间出来。

        “哟,大白天的你怎么回来了?”程安桀很意外,问候完又开始抱怨,“你这电视也太老了吧,现在谁家不是液晶宽屏!”

        “你爱看不看。”

        第二面了,程末还是没弄明白程安桀原本是什么发型:“我回来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

        程安桀直接坐在实木茶几唯一干净的一角上:“先说好的。”

        “你自由了。”

        “这是废话,那坏的呢?”

        “你妈不要你了。”

        程安桀一呆:“她来尚江了?那小叔叔来了吗?”

        他口中的小叔叔是指程与铭和程与曦的继母、即他名义上的外婆和前夫的孩子,当初这位离异女性是带着拖油瓶、再婚嫁进程家的。后来,拖油瓶成了表兄弟口中的“小叔叔”。

        “不知道,我只见了你妈一人,”程末察觉到一件事,问道,“你最近的开销,都是他给的?”

        不知何故,这位小叔叔始终不待见程末,反倒很喜欢程安桀,喜欢到纵容他的一切坏习惯。程安桀少爷脾气的养成,小叔叔功不可没。

        程安桀避而不答:“什么你妈我妈的,她也是你姑姑。”

        程末没理他,反观屋子里被各种用完的餐盒——其中不乏几个昂贵的寿司盒——弄得气味混杂,他直接走到阳台开窗通风。

        “你赖在这,你在英国的学业怎么办?”

        “我办了一年休学,不然你以为你的好姑姑为什么会大发雷霆?以至于我要出门躲灾。”

        程末惊讶地看着他。

        程安桀:“有问题吗?她当年想休就休,轮到我就不行了?”

        “她当年是为了生你,你又能为了什么?”

        “我要回来搞事业啊!”程安桀双眼放光,“这几天大大小小的店我都考察过了,我要在这里开一家尚江最大的夜店!”

        程末诧异,又转念一想,这也符合他的喜好。

        “资金呢?你现在连酒店都住不起。”

        “小叔叔出资,我出力……谁住不起酒店了?”

        “小心被骗得人财两空。”

        “谁能骗得了我?”说着程安桀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根全白的香烟,满脸骄傲,“你看,有人想用这个设我进套,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这是什么?掺了点‘料’的香烟,人一吸就上瘾!傻子才上当呢!”

        那根特殊的香烟被程安桀拿在手上,程末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他面色逐渐凝重,说:“有人想算计你?是什么人?”

        “不记得了,都是好几天前的事了。”

        程末思索片刻,好一会儿眉头才渐渐舒展。随后他由衷地说道:“以后少去龙蛇混杂的地方,万一……一着不慎,你下半辈子就完了。”

        “我用得着你提醒?正好我也要问问你,好几次我凌晨回来你都不在,”程安桀眯着眼盘问,“夜不归宿,你去哪潇洒了?你是不是有女朋友?是不是我住在这里耽误你俩浓情蜜意了?”

        “不关你事,”程末看都不看程安桀,转身开门,“我上课去了,晚上我回来之前,这些你要收拾干净。”

        听着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程安桀“切”了一声:“老子这么聪明,会被骗?真看不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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