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记忆（A）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天地间一片洁白，仿佛整个世界都被银装素裹起来，这样的雪天在这座城市实属罕见。
  然而，更加罕见的是在这雪地里传来了两声微弱的婴儿啼哭，那声音在寒风中显得如此凄凉和无助，直击人心。
  “啊啊啊~”
  两个婴儿的声音洪亮，包括他们的襁褓十分单薄，叫了一会儿，哭声就渐渐小了。
  “哎呀呀，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孩儿啊？”一个年轻的女性打开铁门，她是这家孤儿院的院长，慌忙的看着门前的两个婴儿。
  “哎呀！这么冷的天，他们妈妈是想让他们死吗？”院长慌忙的抱起两个婴儿，带进温暖的屋里。
  ——时光飞逝
  “这两个孩子的母亲大概是找不到了，唉，襁褓上也没有你们的名字，今天的雪景这么好看，你们就姓景吧！男孩叫景异，女孩儿嘛……叫景悦！”
  ——五年后
  “景悦别怕！哥哥帮你打跑他！”
  “哥哥，我害怕！”
  ——又八年后
  “老哥，快点走啊！你又害我迟到了！”
  “来了，来了！”
  ——又五年后
  “哥哥这里没有别人，所以只有你我两人知道，就算骗我也行，就只是给我一个安慰，好吗？”
  “我其实一直……一直都！”
  “对不起……哥哥…”
  记忆像是临终前的回马灯，一股脑的涌入了脑海中，景悦一切都想起来了，就好像是游荡的灵魂找到了自己的肉体，她的记忆也找到了自己。
  “景异！”
  那宛如神明的少年猛的一回头，看到了那曾经让他恐惧过，又让他喜欢过，还让他惋惜过的身影，但是这次他无比确定那是真的。
  “景悦？！”
  无需多说什么，那少年龙尾与龙角瞬间消散，从半空中跌落下来，冲上去靠近了那个身影。
  他们紧紧的相拥，无需去证明什么，景异知道，她想起来了，她应该都想起来了，不管是什么原理，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为什么，这些都不重要，他只知道他重要的人回来了。
  “哥！”景悦率先没忍住，泪水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打湿了景异的衬衣。
  “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景异同样哽咽，他的世界里终于找回了一个亲人。
  这是一个温情的时刻，但就是在这种时刻，主角往往会被反派打扰。
  机械的运动声从远处传来，景异知道战斗还远没有结束，他推开眼角还流着泪的景悦，反手握住了对方的手掌，将其护在自己的身后。
  “保护好自己，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嗯！”
  敌人赶到战场，是那浑身是机械的懒惰，她十分忌惮的看着地上那具尸体:“本以为愤怒再怎么样也不会被杀掉啊！连融合型都拿出来了，结果尸体却是这个样子的，这完全是被虐杀的吧？！”
  她颤抖着身体转头看一下那个曾经被她砍伤过的少年，那少年眼神坚毅，手中握着一把火红色的长枪，身后护着一个少女。
  “我们可能有点误会，我……错了，请不要杀我！”景异仅仅是眼神正视着懒惰，懒惰就惊恐的下跪求饶，她跪在愤怒的尸体旁边，声线颤抖，像一个卑微的奴隶。
  “我们之间没有误会，我要干掉你，离开这里，这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景异挥舞起自己手中的长枪，这是他仿造方天画戟使用压缩和一柄他戒指中的长枪制成的武器，强度不如方天画戟，但胜在轻巧。
  “不，不，不，阻拦你离开这个世界的其实就是愤怒，他是一只七级的罪恶，只有达到这个等级才能封锁世界的进出。”
  景异依旧举着长枪，他无法判断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他现在也是强弩之末，强撑着罢了，化龙的能力几乎清空自己的精神力。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万一你趁我离开，偷袭我怎么办？还是杀了你最保险！”景异说着举起长枪就要冲过去。
  “不，不，不！我哪敢呀！不要杀我！我转过去，你离开这里，我绝不偷袭你，我打不过你，我知道的！”
  “真的吗？”
  “真的真的！！”
  懒惰说完，立刻转身，双手背在身后，趴在地上，景异见状，因为状态实在太差，再僵持下去，自己就要撑不住了，手中取出了空间球。
  砸向地面，在落地前的三秒钟，景异终于放心了，松了口气，心中说道:“看来应该是没事了。”
  但是，突然异变横生，就像影视剧里非常俗套的那样，就在景异放松警惕的一瞬间。
  愤怒的尸体闪起金光，懒惰张开了自己的夸张的大嘴，那机械的躯体中竟然有与血肉结合的食道，她一口吞下愤怒的尸体。
  她立刻成为了七级以上的罪恶，空间球砸在地面上丝毫没有反应，而面前的懒惰则是开始异变，晋升八级！
  “靠，就知道没那么简单！”景异举起长枪，松开景悦的手，三道火光围绕着景悦，并有一个元素分身，原地待命，守护着她。

  景异则是猛的掷出长枪，火红色的长枪破空飞去，本可以轻易刺穿七级愤怒长枪撞在现在懒惰的身体上却是瞬间破碎！
  机器的身体冒出蒸汽，烟雾之中，百度最终完成了身体的变化，那原本优美的女性机体，现在开始与血肉结合，变成一个半血肉半机械的兽形生物。
  它身体像是狮子，长着一副螳螂的翅膀，镰刀长在了他的两侧，收放自如，头部就是一个人头，更详细的说是一个机械的人头，看起来何其诡异。
  “麻烦大了，八级的罪恶，良尘缘说他都可以毁灭世界了，我现在剩余的精神力已经不够再使用一次那个了。”
  景异紧皱眉头，方天画戟拿在手中，景悦在身后焦急的看着他，逃跑？现在是不可能了，躲得过初一还躲得过十五吗？
  总是得面对它的，更况且自己应该跑不过它，逃跑只会迎来死亡。
  “交易吧，小夜该干活了！”
  世界变得苍白无力，那团白色再次出现，今天他出现的次数比以往加起来还要多。
  “你是想直接让我干掉它，还是想获得干掉它的力量？”
  “两者的区别是什么？”
  “让我干掉他的代价小一点，获得干掉他的力量，代价太大，你付不起，除非拿重要的东西和我抵。”
  “那么我选前者。”
  “好，那么仅需付出你对你那小女友的记忆，就可以换来了。”
  “……不行！换一个！”
  “好吧，好吧，那你让我在随意时间操控你的身体一个小时。”
  “成交！”
  一瞬间，色彩恢复，懒惰发出尖锐的笑声，一股隐约可以分辨的杂音传来:“哈哈哈！没想到吧？我……”
  下一刻，作为八级罪恶的懒惰瞬间被碾成一滩肉泥，比饺子馅还碎的那种，只不过八级罪恶的恢复能力极其恐怖，仅仅只是瞬息间，其就再次恢复。
  “我！……”
  话语未完，懒惰被再一次被碾成肉泥，这一幕如此重复十几次后，懒惰终于再也没了动静。
  “抱歉啊，这不是元素的攻击，所以杀起来困难了一点，如果我可以使用元素，它第一次就是死了。”小夜的声音从心中传来。
  夏异也是无语了，不是元素伤害都可以杀死罪恶吗？还是说小夜的力量处于这条规则之外，那他也太恐怖了。
  要不是自己精疲力尽，也不可能去求这个恶魔，现在还随时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会被别人操控身体，又是埋下了一个定时炸弹。
  “它……它怎么死了”景悦看到这血腥一幕忍不住的恶心，景异则是迅速遮住了她的眼睛，对她说:“没事了，是我干的。”
  景异叹了一口气，这一切终于快结束了，这一趟来这个世界本是意外，遇到了这么多麻烦，还有了个意外收获。
  “好点了吗？”他关心的拍着景悦的背，语气中带着疲惫与失而复得的喜悦。
  “好……好点了。”景悦用手背擦一下她的嘴角，刚刚那血肉飞溅的场景，还依稀印在眼前。
  “我回孤儿院休息会儿吧，这边会有别人收拾的。”景异说道，景悦点点头，两人互相搀扶着对方，离开了这里。
  而那已经被破坏的广场，则是开始了缓慢的修复工作，慢慢变回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两人回到了孤儿院，在院子里的长椅坐下，两人相对无言，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场只剩沉默以及月光。
  “你是怎么变回来的？”景异率先开口，现在的他不仅很疲惫，还很疑惑，景悦突然就恢复了，一点征兆都没有，不禁让他感到怀疑，虽然他能确定面前的景悦是真人，但不保证是不是其他的东西变换来干扰他的。
  “我不知道……我就感觉，我的身体缺少一部分，当时我在这里，感觉到了……我缺少的那一部分在你那边。”
  少女说到这里有点落寞，像是在为别人伤心“我到那里的时候，看见了另一个我，她就静静的站在旁边，眼睛盯着你，像我现在一样。”
  景异转头，只看见那清冷月光照在女孩的面部，白色映照着女孩脸上的红晕更加的美丽，那双好看的眸子，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眼睛。
  “咳，另一个你？”景异看见景悦的样子，即使是他也有点害羞，转头咳嗽一声，稳定好情绪，才问道。
  “嗯，另一个我，她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就像之前在小巷子，那个出现在你身边的我一样。”
  这话一出，景异不禁想起那时候的感觉，也惊奇的问:“你有那时候的记忆？还可以看见当时那个幻觉？”
  景悦再次点点头又摇摇头，她细声说道:“那并不是幻觉，她就是我，只不过是另一个我，我以前与你的记忆就是她还给我的，她就好像我的灵魂，然后拿回去之前就是一具毫无内在的躯体。”
  景异明白了，如果说那个景悦不是幻觉，而是代表着之前的景悦那就说的通了。
  她作为世界意志剥离出来的景悦的记忆，并不能一直出现，出现的时候则会对我造成伤害，是因为世界意志在抗拒和她同样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我。

  现在的我没有因为景悦感到痛苦，是用自己的实力比之前更强了，世界简单的排斥已经对自己造不成反应了。
  景悦之前非常积极的靠近我，则是因为景悦的记忆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她想靠近的并非是自己，而是她的记忆，是记忆在吸引她。
  现在景悦恢复记忆，这可能是因为自己和罪恶战斗，世界意志受到了罪恶的干扰，毕竟罪恶都可以封锁世界的进出了，景悦趁着罪恶对世界影响，找回记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那个，既然你找回记忆了那……那件事情。”
  说到这里景悦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头转了过去，双手忍不住的捏紧衣服“你是笨蛋吗？！在这个时候提起那些事情！”
  “呃，有点在意……毕竟，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景异直接牵住了景悦的小手，将其拉到自己的面前，然后双手握住，冬天中他把景悦的小手捂的暖暖的。
  “哎哎哎！你怎么突然这么直接？”景悦现在回想起记忆中对景异的反应和表现，已经快害羞的晕过去了，自己哪有这么直接过。
  “老哥……我记得当时你的脸红的像苹果一样，现在能面色不变的主动问我这个问题，是不是女孩子见多了脸皮厚了？
  “呃，没有吧？我在外边没见过多少女孩子，见过她们也没你好看。”景异直率的言论又把景悦撩的脸红心跳，偏过头去。
  “既然你这么说，那……你答复是什么？”景悦说话时，眼神躲闪的瞟了几眼景异的表情，可以使出火焰的他在这冬天里本不会因为天气冻红了双颊，但现在他却因少女红了脸，说话也支支吾吾。
  “什么答复？我不知道。”景悦看着对方装傻充愣的模样，假装生气的捶了一下他，然后少女像是用尽了莫大的勇气，说出了之前那句没说完的话。
  “老哥，我喜欢你啊……很久以前就喜欢了。”声音细若蚊蝇，但掷地有声，少年对此给予的答复当然是“我也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景悦了。”
  至此，那就没说完的话，还有没听完答复，终于有了归宿，点点荧光从少女的身上飞出，对方的身体开始溃散了。
  但少女像是没看见一样，脸上带着笑容与泪花，眼神一刻都不想离开少年，想要把对方的脸，对方的一切都印入心中，永生永世不想忘记。
  景异眼神落寞，果然如同他想的那样，能找回记忆的景悦并不是特殊，而是因为她可能本就不是景悦，只是一道愿望所形成的虚影而已，在多方力量之中，加上极致的愿望，造成的幻影罢了。
  “罪恶造就你的身躯，世界换做的你的意志，良尘缘那家伙的力量成就了你抗争世界的排斥，最后你的愿望成为了结局……”
  景异将手抚上少女的脸庞，但什么都没有碰到，只差一秒钟，少女彻底消散了，她散出的那些荧光包裹住了景异的手，像是最后一次触碰。
  “终究也只是幻想罢了，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会阴差阳错的来到这个世界了，只是想让我弥补遗憾吗？与其说是景悦的愿望，其实是我的执念吧……”
  少女依旧会存在历史中，但是少年不再会遗憾和追求，他们关系近了，他们的关系也尽了。
  空间球出现，碎裂在地上，少年又离开了，这次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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