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许程回到公寓楼下时，刚好错过了电工离开，因此也没意识到公寓在上午发生过停电事故。

        蛋糕店在蛋糕外面又包装了一层，许程还没见过这蛋糕的样貌，不过根据摸起来的感觉判断，它还没有融化太多。

        虽然蛋糕并不重，为了安全起见，许程还是用双手捧着蛋糕，就这样一步步走上楼梯，停在了201公寓的门口。

        许程用手肘撞了几下门，但屋内没有传来回应，按理来说，陈缙泽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家里。

        既然没人给他开门，许程只好先将手里的蛋糕放了下来，顺带着从口袋里取出了钥匙。

        此时的陈缙泽和童晟还待在房间里，电影还未播完，虽然刚才发生些不悦，但最终陈缙泽还是将手搭在了童晟的腰上。

        虽然外面传来几声响动，但陈缙泽房间的门关着，再加上电影中角色的话语恰时响起，两人都没注意到许程回来了。

        许程走到客厅时，并没有看见其他人留下的东西，只注意到陈缙泽房间里传来一些声响。

        他先将蛋糕放在茶几上，紧接着走到陈缙泽房间门口，敲了两下，就直接推开了门。这个时候，即便是陈缙泽意识到不对劲，那也已经晚了。

        客厅的灯光闯进屋内，既打破房间内的宁静，又惊得陈缙泽直接抬起头看向许程。许程还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适应了屋内的黑暗后，他才注意到陈缙泽现在正躺在床上。

        而且陈缙泽的身旁还有一个人。

        他这是撞见室友跟别人上床了

        许程一时半会理解不了现状，只好重新关上门，随着屋外的光线退去，童晟才将注意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

        他转头朝陈缙泽问到:“刚才发生什么了”

        陈缙泽心里稍微有些不太平静，他注意到了刚才许程脸上的表情，许程肯定误解了他和童晟的关系，但解释已经来不及了。

        童晟虽然表面上没什么动静，但就在刚才许程闯入房间时，或者说，在陈缙泽想把手从他身上移开时。

        ——童晟紧紧抓住了陈缙泽的胳膊，从他的力度判断，童晟正在害怕。

        陈缙泽明白童晟的心情，也不顾他是否介意，就握住了童晟的手，想借此安抚他那颤动着的身体。

        “别担心，我出去跟他解释清楚，然后再回来。”

        陈缙泽走到门前，他拉开房间的门并走了出去，只留下童晟一人还待在屋内。电影的结尾还未到来，但没了陪着观影的人，童晟对电影就没太大兴趣了。

        他意识到自己也该做些什么，但等他也试着走下床铺时，童晟却只能将手无力地靠在床沿。

        他真的应该走到外面，去跟那位“陌生人”见个面

        童晟屈坐在床上，他将头埋进了自己怀里，却还嫌埋的不够深。童晟不敢面对这样的事实:有人看到他和陈缙泽躺在一张床上。

        尽管对方不一定带着恶意，但万一童晟出去以后被别人质疑他和陈缙泽的关系，甚至被叫做“同性恋”，他该怎么办

        童晟还没有接受事实的打算，他和陈缙泽的接触实在太过亲密，如果换作是求学时的童晟，他可能就会用玩笑般的态度去淡化这一切。

        但等童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带来的后果后，他却止不住地考虑最坏的情况。童晟没有能力去面对他人的目光，他暂且只是童晟。

        陈缙泽走出房间并关上门后，他撞见站在不远处的许程。许程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太慌张，毕竟他认识陈缙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下次你带人回来记得提前说一声，我不是故意的。”

        “他是新来的室友，我们正在看电影。”

        陈缙泽立刻做出了回应，但许程听见这样的解释后，眼神中却多出几分不解。

        “看电影看到床上去了”

        许程着重强调了床上这个词汇，陈缙泽也疲于向许程说明事情的全貌，就反问到:“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带回来个蛋糕，想当做给新室友的礼物。”

        许程坐到了沙发上，解着蛋糕的外包装，却在丝带解到一半时停了下来。许程再次看向陈缙泽，叹了口气。

        “这蛋糕留给你和新室友吧，我先回房间了。”

        “这蛋糕花了不少钱吧”

        陈缙泽将手抱在胸前，他总觉得今天的许程有些奇怪，说不准撞见他和童晟躺在床上这件事给许程带来了不小的心里阴影。

        “没花多少钱，你也不必转账给我，这只是一份礼物。”

        说完，许程重新站了起来，他朝自己房间走去，陈缙泽并没有拦下他。在许程离开后，陈缙泽看着茶几上那份蛋糕，心里也莫名有些难受。

        等平复心里的不悦后，陈缙泽将童晟从房间里叫了出来，他只是隔着门板敲了几下，又呼喊着童晟的名字，对方就从屋内走了出来。

        “想吃蛋糕吗许程带回来的。”

        童晟对许程这个名字还不太熟悉，不过陈缙泽提到许程时表情是和善的，刚才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坏事。

        为了确认情况，童晟故作疑惑地问到:“谁”

        “许程，我们的室友，他现在回房间去了。”

        陈缙泽坐到了沙发上，握着许程解开来的丝带继续往下拉，蛋糕外面的包装就被一层层地剥落。

        童晟凑到陈缙泽的身边，也就第一时间看到蛋糕的外貌，在撇去有些融化的白色奶油后，那呈半圆弧排列的玫瑰花图案仍然保持完整。

        蛋糕表面闪烁着的可能是金粉，没有其他类似于巧克力模型或者塑料卡片的装饰物。而在蛋糕的正中央，蛋糕师用橙色奶油记录下这么一段话:

        “you''retheone，mrright”

        陈缙泽并不理解这些英文词汇的含义，他的注意力在蛋糕本身，但童晟立刻读懂了这句话的意思。

        你是我的唯一，用通俗点的话概括就是，我爱你。

        童晟皱起了眉头，他不太喜欢这么直截了当地表白方式，这可能跟他的性别有关。而且奶油蛋糕光是看着就好腻，他不太确定自己是否喜欢蛋糕的味道。

        “这是你准备的”

        陈缙泽摇头，继续说到:“许程带给你的，我怎么可能会想到买蛋糕。”

        如果蛋糕是陈缙泽提前准备的礼物，童晟可能会稍微有些感动，但既然是别人准备的，那倒是跟陈缙泽没什么关系了。

        童晟接过了陈缙泽手中的蛋糕刀，在蛋糕上方规划了几下，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切割，总是保留不住完整的文字。

        “这蛋糕还挺好看的，我有些忍不下心破坏它。”

        “蛋糕迟早会融化，别浪费许程的好意了。”

        陈缙泽见童晟迟迟没有动刀，就开始整理起堆积在茶几上的垃圾，一边又尽可能地催促着童晟:“如果你喜欢这个款式的蛋糕，我可以定做个模型给你。”

        “不，我只是好久没吃蛋糕了，有些好奇。”

        童晟切下大概八分之一的蛋糕，将它装在蛋糕碟上，又看到陈缙泽将自己的碟子伸了过来，也替他切了一部分蛋糕。

        “谢谢。”

        陈缙泽将蛋糕移到了面前，用叉子吃着蛋糕，似乎是味道不错的缘故，陈缙泽就用叉子插起来一块奶油，递到童晟嘴边。

        “你尝尝味道——”

        “我自己有蛋糕。”

        童晟厌烦地瞪了陈缙泽一眼，对方也只好将叉子上的蛋糕放进自己嘴里，毕竟这蛋糕可不能浪费了。

        陈缙泽的反应没错，蛋糕的味道确实不一般，没有任何稀奇古怪的水果夹心，奶油的味道也算优质。

        童晟和陈缙泽将蛋糕解决了大半，童晟还好，但陈缙泽的嘴里却只剩下了浓郁的奶油味道，他甚至怀疑自己现在亲吻童晟，留下来的吻是否也是奶油味的

        不过，陈缙泽不敢贸然亲吻，他只好看着童晟，对方也漠然地看向了他。

        “这蛋糕你还要吗”

        “吃撑了。”

        陈缙泽拍了几下肚子，也算是印证话语的真实性，童晟没再搭理他，而是重新切下来一块蛋糕端在手中。

        “我去给许程送块蛋糕。”

        陈缙泽隐约猜到许程现在的心情不怎样，但既然童晟主动献殷勤，想必许程也不会摆个黑脸出来。

        童晟走到许程房间门前，一只手托着蛋糕，又用另一只手敲着房门。但许程好久都没作出回应，童晟只好回头看向陈缙泽。

        但陈缙泽也猜不出来许程正在干嘛，他有些无奈地耸肩，打算走到童晟那边，亲自请许程出来。

        还没等陈缙泽走到门口，许程就打开了房间的门

        他注意到站在门前的童晟，紧接着，童晟也看见了许程的全貌。

        时间忽然就被拉回了那个夜晚，许程忘不了当时遇见的童晟，童晟也记起许程以及他身上的外卖制服。

        许程的脑袋隐隐作痛，虽然许久未见，他看见童晟时，心里的火全都涌了上来。

        “怎么还能遇见你!”

        尽管现在还是白天，但童晟却仿佛置身于当初的那条小巷，摩托车的前照灯始终对准着他，除了晃眼的灯光之外，他的耳边却寂静无声。

        撕拉一声，车行驶过他的身边，轮胎与崎岖的路面发生摩擦，像是夜幕中的亡魂在尖声惊叫。

        童晟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他不敢盯着许程的眼睛，正如那个夜晚的他不敢面对许程的愤恨。

        原本童晟以为，他和许程这辈子不会再见，只是命运往往如此巧妙。

        再次见到许程，童晟心里的愧疚情绪倒没那么浓郁了，他甚至在想，当初他对待许程的态度是否太过低声下气。

        进而导致现在，许程还敢对他施以怒气，这不公平。

        “我们以后会是室友，态度没必要那么恶劣吧”

        童晟对上许程的眼睛，他能够读到许程眼睛中的愤愤不平，但童晟仍能保持理智，直到许程再一次开口: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跟那个混蛋上床。”

        童晟忍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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