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采访前夕

简洁的合租公寓，室内空间并不算大，甚至有些小，但摆放整齐有序的家具，和配色柔和的小细节装饰，让房间看起来很温馨。靠墙摆放米米黄色的长方木桌，桌上铺着女孩子喜欢的蕾丝印花麻布，桌面的墙上也被挂着一条两米宽的同款布帘，布帘上用别针扣着许许多多的照片、或从报纸上裁剪下来的图像。

        迦达罗克州的夜晚总是区别于白天的炎热，晚上的迦达罗克是寒冷的。梅穿着睡衣披着一条毛毯，趴坐在桌子面前，仔细写着采访应该问的问题。本子上面已经写满了好几页各种各样的问题，从“你的具体能力是什么”到“你更喜欢快餐还是自己做饭”的问题应有尽有。

        梅用笔抵着眉头思索着，时不时又划掉一条不合时宜的问题，将不可或缺的问题仔细抄在另一张纸条上，甚至用了华丽的花体字，就像小学生抄自己喜爱的歌词那样认真。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梅放下笔，仔细压好纸条，走到门前：“谁？”她趴在门上小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梅，是我，莎伦！”门外传来莎伦的声音。

        梅转开门把，莎伦金色的脑袋探了进来：“嘿，快下楼，你父亲来看你了！”

        “什么？可是他不是在佛德雷州？怎么会？”梅一脸惊讶，被莎伦拉扯着出了门，“等等，我穿着拖鞋……”

        “我也不知道，他看起来很急着找你，快点，梅！”莎伦招呼了一声：“我就在客厅给伯父倒杯水，快点下来！”

        关上门，梅一边快速的穿衣一边想为什么爸爸千里迢迢从佛德雷州来迦达罗克州找她？有什么事不能打电话吗？

        她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想了想又转身把桌上纸条夹进本子里，塞进口袋里带走。

        “爸爸？”快速下了楼梯，梅看到高大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一身军装，肩膀湿漉漉的，放在桌上上的帽子甚至沾着雨水，他苍老的脸看起来很疲倦，听到梅的声音向梅往过来，眼神中是梅分不清的复杂情绪。

        “ok，你们聊，我上去了。”莎伦难以挤进父女对视的奇怪气氛里，尴尬的摆摆手，转身上楼。

        “爸爸？你怎么来了？”梅坐在男人对面，语气充满了担忧，“是爷爷奶奶出了什么事吗？”

        “不，他们很好，家里一切都很好。”大卫表情疲倦，他几次张口，又在梅疑惑的眼神中退败。

        “到底是什么事情？难道是你被降职了吗？”梅紧张的问。

        “不，我也没事，是你，梅。”大卫最终还是打算直接一点，他敛了敛神色，用一种商量但又不容拒绝的语气说：“我知道当记者是你的梦想，梅，我也知道你一直都很痴迷那个都市传说，那种谣言什么的……但是，梅！”

        他口气逐渐严厉起来，就像小时候梅做错事他就会用的那种口气，“我一直认为他只是一个谣言，我们都这样认为——”

        他指的是军官和政客，至少他所知道的大部分官员根本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一个会飞的人在世界各地帮助人们什么的，他们大部分人都属于“团伙作案”派，坚信这是一个惊天骗局，只是他们暂时还找不到戳穿骗局的证据，因此也只能放着不管。毕竟跟另一个国家无声无息的战争比这种无稽之谈重要多了。

        “——但是，如果他确实是真的，真的有人能够做到那种程度——”他顿了顿，喝了口水，拽了拽衣领，感觉房间内的空气都变得焦躁起来，就像他现在的心情，就像大部分军官和政客的心情。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询问着他天真的女儿。

        梅被这样的氛围弄得有点紧张，她不自觉的搅动着手指，用一种不太确定的口气道：“额，意味着异能人真的存在？人类要开启新的进化时代？”她想起了一位报社同事的标题话语。

        “并不简单，意味着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我们从未发现的世界出现在我们面前！”大卫绕过桌子，坐到了梅身边，语气急促，“如果他是真的，那么以前记录的一些难以解释的现象是否也是他们的能力弄出来的？人类那些无稽之谈的书籍中记录的魔法是否存在？他们有多少人？平时都藏在哪里？你知道我们甚至想过不同国家对神话故事的描写，有多少可能隐藏着真相？”

        “这很疯狂，梅！我们至今所知道的一切很可能只是世界的冰山一角！人类从未了解自己的世界！直到他出现了！我们从未相信他的存在，因为这样看起来神神秘秘的事情每过几年都会到处发生，这一次我们只以为是范围从局部地区扩展到全世界而已！”基于目前的科技，人类拥有了相机、电视，世界各国基本都走出了封闭时代，大家都互相知道自己不是唯一，所以他们也不过是认为忽悠人的神秘学与时俱进了而已。

        “但！他是真的！他从那个我们不了解的世界走出来了！他是第一个，会是最后一个吗？我们相信有更多跟他一样有着特殊能力存在的人！只是我们从未发现！”大卫一口气说完了他们这些官员互相讨论了一天的结果，又感到喉咙干渴的喝了一口水。

        “ok？但，他愿意跟我们交流，是好事，对吧？”梅挪了挪屁股，不确定的问，“他答应我的采访了，人类也许真的要与一个一直隐藏的世界开启交流了，这是好事对吗？”

        “不！我希望你放弃这次采访！”大卫冷硬的命令着。

        “什么？！爸爸，你知道这不可能！这是我争取来的，他答应的是我！”梅激动得站了起来。

        “听我说，梅，你可以采访他，但不是现在！不是作为第一个！”大卫厚实的手放在梅的肩膀上，将激动得站起来的梅压回沙发上，“听我说，你可以让维尔日报去采访他，随便什么人，不要是你，不要做第一个采访他的人！你以后有的是机会采访他！但是不要当第一个！”

        “不！”梅挣开大卫的手，还是站了起来，她一边踱步一边说，“你不能这样，爸爸！你知道我有多渴望这样一个机会！而且他答应的是我，不是别人！也许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就不跟我们交流了呢？”

        “这很危险！”大卫口气严厉！

        “这怎么会危险？这一点都不危险！我已经把采访权分享给维尔日报了，我们会一起采访他，小组轮流发问形式。”梅缓了口气，语气安抚，“爸爸，这不危险，这是人类与神秘世界第一次开启交流的时候，那一天一定会被载入史册，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载入史册！这是一件很伟大的事情！”

        大卫疲惫的捏了捏眉头：“我并没有期待你成为一个多么伟大的人，梅，我只希望你安全、幸福的活着，而不是像你的母亲……”他说着说着，逐渐低下头。

        梅惊讶于父亲提起这件事，这件他一直愧疚的事情。她走过去轻轻抱住她的父亲，安慰道：“没有母亲那样危险，你太紧张了，爸爸。你会保护好我的对吗？”

        “我永远会。”大卫抱紧自己的女儿，沧桑的脸上满是决心。

        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变得温馨，父女俩又聊了许多关于母亲的回忆，大卫讲着梅小时候的趣事，两人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

        “滴滴滴”的传真音，纸张从机器中吐出。

        维尔抽出还温热的稿纸，仔细阅读上面的每一个单词、每一个字母，直到深深刻入脑海。

        其实上面也没写什么，只是安德烈的一些注意事项，和他们聚在一起讨论了一整天后拟出的必要问题。

        维尔知道，这些不起眼的问题将被掺杂即将到来的采访中，或许他们还会派一些表情研究大师、心理研究学家，随便什么人掺杂进他准备的采访队伍中。

        这位自称“超人”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就决定了国会以后对他的态度。

        维尔的脸庞在黑暗中烟雾缭绕，他叹了口气，又一次后悔为了忽悠梅把她派出去追踪那个谣言，结果谣言成真了，维尔日报被迫陷入古怪的漩涡里了。

        他又狠狠抽了口烟，伏身工作起来，将纸张上的问题一个个录入电脑中，然后与其他问题一起打乱，随机排列，让他们看起来天衣无缝，毫无刻意的样子。

        他脑中过滤了一遍报社员工，还是难以决定人选，要不每人一个把这些问题分了吧。梅还是不要了，大卫真的会杀了我的！

        要不明天开个员工大会吧，是了，还要让梅跟超人约好采访时间，为什么梅没有要到超人的号码？现在只能等超人打来或者让梅能联系他吗？什么叫喊一声就能听到，难道他有超级听力不成？还是说是什么奇怪的魔法感应？维尔莫名想起了“念诵他的名，主会听见。”瞬间一脸古怪。

        “超人……”他轻轻喃呢了一声，仔细的打量四周——

        ——五分钟，什么都没发生。

        哦，所以还是要梅喊才有用对吧？你们果然有一腿吧？

        压下记者的八卦之心，维尔甩了甩脑袋，将不靠谱的想法驱逐出脑海，想着怎么敷衍安德烈才不会让自己的员工们被这条毒蛇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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