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影怜翩惊甘露1

我现在整日在文渊阁中，整理嘉瑞公主《珠玉词》的第四卷，隐藏锋芒，韬光养晦。

        端雩倒还是时不时地来文渊阁找我，畅谈无拘。看来那件事并没有让她对我产生多少嫌隙，因此而生分起来。

        一日，我正在文渊阁的悠然轩中，信手翻看着一卷书。端砚上盈着一汪清香四溢的墨，狼毫在其中一扫，整个笔锋就变得饱满润泽起来。

        这时只听见外面忽然吵吵嚷嚷地有说话的声音。湛露听了皱眉，怕是一帮小女官又不安分起来了。

        我放下书卷道：“姑姑莫恼她们，把她们叫进来说说有什么事吧。”

        湛露应了一声。

        从悠然轩外走进来两人，一人就是文渊阁中的女官月茗，另一位是有些面生的小太监。

        “他是谁呀。”我问道。

        那小太监看了我一眼，就忙把头低下不敢看我。

        月茗说道：“澄心堂那边的小太监，叫小钟子。”

        半响小钟子才维诺地答了一句，“尚宫，奴才是奉师傅的命令送纸来的，碰上月茗姑娘就多聊了几句，不知竟烦扰到尚宫著书了。”

        我态度温和，“那倒没有，你们刚才在说什么，也说来给我听听。”

        小钟子见我神色和悦，不似平常的尚宫那般刻板，也就放下心来，说道：“是甘露台出了件事。”

        “出了什么事？”听到甘露台，我心中立刻闪过一丝警觉。

        “也就这几天的事情，在甘露台看管祭品的宫人发现，在供奉的瓜果糕点上居然有像是被被野猫狐狸般抓过的痕迹，有些地方还弄得一片狼藉的。”小钟子说道。

        “宫中又哪来的野猫狐狸。”我听得有些疑惑，“更何况甘露台还有宫人看守着，哪能让这些东西跑进去。”

        “尚宫，这可是千真万确的，那瓜果上一道道尖尖细细的痕迹，可不是猫呀狐狸呀这些东西抓的。”说着小钟子低下声音，露出极隐秘玄虚的表情道：“也难怪这看守的宫人们都浑然未觉的。”

        我问：“这又怎么说？”

        小钟子窃窃地对我说道：“清合道长说了，来甘露台偷吃祭品，破坏皇上祈福的不是一般的畜牲，而是狐妖。”

        听到“狐妖”，我感到心头跳了一下，淡淡笑道：“这老道士，又是怪力乱神的东西。”

        小钟子见我对此一笑了之，忙说道：“这可是真的，而且道长说了，还是一只法术修为颇高的狐妖，所以才敢进入甘露台这种道气隆重的地方，像入无人之境一样，在里面肆意妄为。”他说着神色惶恐。

        月茗也是一样慎重的神色，“奴婢也听说这件事了，清合道长还说了，要抓住这在他眼皮子底下放肆的狐妖。”

        “好好的怎么会冒出这种东西？”我略一思索，随口猜测道：“会不会是人做的呀？”

        小钟子立即机灵地接过我的话茬道：“有有，以前好像也出过这样的事情，在前朝重华帝的时候吧，有个被先帝冷落的妃子，在冷宫里关了十余年，境遇十分的悲惨落魄。她对先帝那个怨恨深啊，晚上就偷偷地跑出来，也是到了先帝祈福的地方，有意地触先帝的霉头，偷吃那里面贡品，据说那时瓜果上的抓痕也是一道一道尖尖细细的。当时宫里闹翻天一样的彻查，最后查到了她那里，那时见到她的人说真的是人模鬼样的，披头散发，指甲尖得有三寸长，就在那一次，隔了十年她终于最后又见到先帝了，然后就……”

        “好了。”湛露话中带出几分威严，打断他道：“这么不上台面的话也拿到尚宫面前说。”

        小钟子顿时吓得不敢吭声了。

        我问道：“然后怎么了。”

        小钟子察言观色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湛露，说道：“还能怎么样，这种事给条白绫就赐死也算走运了。”

        一旁的月茗说道：“不说在说狐妖吗，怎么又扯到了那么骇人的事上。”

        小钟子连连点头，“是的是的，这次可跟上次不一样，上次据说留下了脏脏的人脚印，所以也没有传出是什么狐妖作祟。这次真的是一点的动静也没有，祭品就这么被莫名其妙地动过了，原来宫人底下就在传了。现在连清合道长都这么说，看来真的是有狐妖了。”

        月茗此时也说道：“我听其他的宫人说，那里看守的宫人一次还无意间瞥见那狐妖的样子，眼睛绿光幽幽，生得牙尖嘴利的，还拖着好几根尾巴，真是骇死人了。”

        我听得有些惊悚，而他们却是一个个煞有其事的样子。

        于是再随便闲谈了几句，就让小钟子回去复命了。

        他们都出去后，我问湛露道：“一个个都煞有介事的，姑姑相信有狐妖作祟吗？”

        湛露收起一堆书，将它们依次在书架上放好，“在甘露台偷吃贡品，这不是冲着皇上来的吗？”

        我觉得她话中颇有些深意，问道：“姑姑怎么说？”

        “这事情啊一旦跟神鬼妖魅扯上关系，就难说了。”湛露说道，“信则有，不信则无，月茗和小钟子是信，你是将信将疑，我是不信。不过话说回来，不管外面狐妖猫妖的怎么闹，我们只要守着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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