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生日

到医院的时候，蓝菲被咖啡烫到的右手，从手背到手腕通红一片。

        加上没有及时处理，起了几个大水泡。

        “麻烦让让，都不要在走廊挤着。”

        神色匆忙的护士一溜儿小跑，急急忙忙的穿过人群。

        蓝菲一边避让一边护着右手不被旁人撞到。

        刚刚过去的护士冲进医生办公室，高声喊道：“林医生在不在，急救车刚刚送来几个烧伤的，必须尽快手术。”

        很快，一个个子精瘦，带着眼镜的男医生跟着她再次穿过走廊。

        蓝菲看着他们，男人太瘦，身上穿的白大褂跟套了个面口袋似的。

        前面又有人喊：“护工呢，三号床要找护工……你，还有你，去推两个担架床过来。”

        所有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蓝菲咂了咂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她平日里用来抓手术刀的右手，此刻也等着被救助。

        听见手机响，蓝菲从包里摸出来，才看清来电显示就愣住了。

        她有些犹豫，不太想接。

        医院走廊上排着长队，闲聊，讲电话的声音叽叽喳喳，混着医生护士的声音乱成一团。

        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乱糟糟的。

        深吸一口气，蓝菲接起电话贴耳边。

        她的喉咙有些堵，电话里的人说半天了，她还是发不出声音。

        干涩的挤了半天，才终于干巴巴的喊道：“妈。”

        打小被抱错，没在一起生活，感情浅得比纸薄的蓝菲和林依芸二人，纵使有母女事实，情分还不够两个陌生人来得多。

        听见蓝菲毫无感情的干瘪声音，林依芸沉吟半响，“嗯”了一声。

        “过两天你生日，回来吃饭，到时候雪雪也会回来，一家人齐齐整整的吃顿团圆饭。”

        林依芸一团和气的声音里，透着过分的客套。

        掐着手指一算，蓝菲纠正她，“妈妈，我是明天过生日。”

        “嗯，对的。”

        林依芸语气没有半点波动，“雪雪生日，我没记岔过。”

        ……

        一阵沉默，蓝菲心里有些酸涩，林依芸好脾气的等着她回答，也没吭声。

        “我……”

        张口的瞬间，嘴皮跟粘到一起去似的，特别费劲，“妈妈，今年能单独给我过个生日吗？自从回来之后，就没……”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难道跟雪雪一起过不好吗？”

        林依芸打断她，“你以前的环境是怎样你比我清楚，雪雪到了那种地方，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一起吃顿饭过个生日这没什么，聚一聚罢了。”

        那我呢？

        蓝菲在心底呐喊。

        自从回归本该属于她的家庭，蓝菲没有一天不觉得自己是外人。

        苏雪，那个和她一起被抱错的女孩，自小在林依芸身边长大，受尽母爱，可她蓝菲，蓝家真正的孩子，却比捡来的都不如。

        林依芸心疼苏雪吃苦没有错，那她呢，她才是她亲生的女儿，自小在林依芸口里的“那种地方”长大，身为母亲的她，为什么没有半点心疼。

        生日而已，没关系。

        母爱都得不到，干嘛要去渴望一场专属的生日聚会。

        自嘲一笑，蓝菲淡淡出声，“好，那就一起过吧。”

        “很好。”

        林依芸扣了电话，对蓝菲没有半点留恋。

        嘈杂的医院走廊似乎一瞬间安静下来，蓝菲呆呆的站在那里，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125号，蓝菲。”

        护士第三次喊了，走廊上的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上前。

        后面有人推搡着挤过来，“医生，要不先给我看吧，这都喊了半天都没人应，可能是走了。”

        蓝菲回过神，从背后拍了拍那人肩膀，“不好意思，我还在。”

        *

        硕大的水晶灯极其奢华，蓝菲见过这个牌子，据说最便宜的一款都不下五位数。

        还是一年一次，拿出来做限量款特价的那种。

        陆继深的别墅里，用的全是这一款牌子的灯饰，就连墙上的小夜灯也不例外。

        举起被包成猪蹄的手，蓝菲从指缝里望着亮晶晶的灯饰，怀疑陆继深其实并不懂什么品位，只是拣着贵的买罢了。

        抓过羊绒披肩披上，蓝菲从沙发里起身去了二楼。

        回到房间，蓝菲打开衣柜门在里面扒拉了一阵，明天的生日宴，她找不到可以穿的小礼服。

        想了想，蓝菲换了衣服出门。

        回来时，手里赫然多了一个光鲜精致的纸袋。

        一夜无梦，蓝菲洗漱完都要出门了还没见到陆继深的身影。

        他的房间空荡荡。

        没有温度，没有气味。

        “宋雀那边我照顾不好，你换人吧，我就不再过去了。”

        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蓝菲迅速发送至陆继深，然后步行到小区外面，拦了出租车。

        赶回蓝家之前，蓝菲先去订了一束花，又挑了两枚胸针。

        蓝家独门独院，是在自己买下来的地上盖的别墅，宽阔得像个小公园。

        生日宴就设定在花园里，红地毯从大门口一路铺到别墅楼前，红毯两边分别摆了一排长桌，一边是酒水，一边是甜品和各色小吃。

        气球彩带缀得到处都是，最夸张的是一张用花盖得严严实实的圆桌，远远看着像个巨大的花球。

        圆桌上，是足足十层的蛋糕。

        浅浅的扫了一眼，蓝菲咬了一下唇，所有风格，都是苏雪喜欢的，半点她爱的元素都没有。

        她不是来过生日，而是来参加别人的生日宴。

        “妈，这花是送给你的，儿生母苦，今天你才该是主角。”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蓝菲径直走到林依芸面前，把鲜花递给她。

        礼貌的笑了笑，林依芸抱了过来。

        忽略掉林依芸脸上的客气神情，蓝菲又从包里摸出两个盒子，一个递给林依芸，一个递给她身边穿得花枝招展的苏雪。

        “生日快乐。”

        蓝菲抿唇一笑，淡淡的，没什么温度。

        可她是真诚的，毕竟这些人，的的确确是她的家人。

        “哟，你还给我准备了礼物呢。”

        苏雪傲慢的眨了眨眼，当着蓝菲的面拆开。

        黑色丝绒布上铺着一枚胸针，银色为底，上面细细的镶嵌着一层碎钻。

        “就这啊。”

        苏雪撅起嘴，漫不经心的拽住从旁边经过的女友，“小玫你那天不是说要去买胸针吗，这个给你，凑合着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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