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温先生，您好福气

很快店员将手机拿过来，叶盛玫不容拒绝的，将手机直接塞进越泽书包：“我就先走了，你这么聪明，自己熟悉一下手机。”

        “我们一起走。”

        “行，走吧。”

        叶盛玫运气不错，走到路边就来了一辆空的士，上车准备走，却发现自己的工作记事本刚才拿出来后忘记放进包里，可能落在手机店了。

        “我去帮你拿。”越泽立刻道。

        他快步走回手机店。

        没有料到他突然折返，店里一男一女两个营业员正兴致勃勃的，在说他的八卦。

        “刚才那个男孩是被包养了吧？我天，才高中呢！啧，经常看到油腻中年带着小情儿来买手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女金主带着小奶狗，还让他喊姐姐，昂！我刚偷拍了一张照片，等下发小李她们看看。”女店员一边兴致勃勃摆弄手机，一边忍不住酸溜溜地感叹，“啧，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

        年轻的男店员道：“包养怎么了，姐姐那么美，两人配一脸，要是我，我也愿意，不管她怎么对我都行。”

        “你就算了吧，你……啊，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店员瞬间正经。

        开开心心八卦到一半，突然看到面无表情的越泽站在面前，她吓得瞳孔地震，手机“咚”一声砸柜台上，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

        不会被找麻烦吧？

        毕竟……

        越泽神情冷淡，他收回目光，视线在店内找了找，走到一个展示柜前拿起叶盛玫落下的黑色记事本。

        正准备往外走，他突然被一道热情的声音喊住。

        对店员所作所为一无所知的店长脸上带着笑，快步朝他走来：“这位同学，您刚才在我们店里买了一台手机吧？请问您对我们店员的服务还满意吗，如果您时间方便的话，麻烦您填写一下这个意见簿，我们会有一份小礼品赠送。”

        女店员：“……”

        男店员：“……”

        要死了！

        工资扣定了！

        越泽冲店长微微点头，仿佛有满腔的感慨，接过意见簿和笔就刷刷写起来。

        他动作越快，两名店员的脸色越白。

        只有非常“有意见”，才会这么顺畅吧？

        等越泽终于写完，拿着店长赠送的小礼品走出手机店的大门，两名店员顿时欲哭无泪地看向店长，异口同声说道：“店长，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解释你们多认真工作？”店长不解反问，摇了摇意见簿，“都是好话，表扬你们呢，别凡尔赛了。”

        女店员：“……”

        男店员：“……”

        两人对视一眼，都不敢置信。

        还有这好事？

        店长不会说反话吧？

        还……真没有。

        和看起来清瘦青涩的样子有些不同，少年的笔迹苍劲有力，清秀挺拔，纸上令人眼花缭乱的成语，显示了他不错的语文功底，以及……激动的心情？

        【宾至如归】

        【款曲周至】

        【和颜悦色】

        【慧眼如炬】

        【实事求是】

        【多说一点】

        【出口成章】

        就是……

        其中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四五月的天气，明明还没有热起来，但越泽却感觉脸颊和耳垂都在蒸腾发烫。

        他拿着黑色记事本，没有再耽误时间，快步走回叶盛玫身边。

        “谢了。”叶盛玫笑眼弯弯将记事本塞回包包里，随意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给了他一个潇洒的飞吻，拉上车门。

        的士立刻发动，汇入车流。

        越泽的脸立刻红了，心里又甜又酸。

        这人好像总是这样，轻松自在，来去都从容。几百万的车就这么丢下，潇洒得不行，更别提要什么没什么的他。随意的一个飞吻，好像也只有他认真当做一回事。

        这点酸，将心里的甜都冲淡了一些。

        虽然只有一些些。

        越泽的唇抿成一条直线，向来情绪淡淡的黑眸中隐约浮现委屈。

        他没问叶盛玫要去医院干什么，是不是去看男朋友，为什么这么着急，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问。他只默默看着的士离开的方向，很快又垂下眼眸，掩住其中失落。

        车子交给越泽，叶盛玫很放心。

        如果说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她上的出租车里一股烟味，她不喜欢。

        微信提示有新好友，她点开一看，头像是一片澄澈的大海，名字是简单的“大泽”，她弯唇一笑，点了通过。

        趁着这时间，她把刚才拍的照片传给越泽，又问他要了银行卡号。

        很快，车子停在医院门口。

        叶盛玫走到温清容病房外，结果他没在病房里。

        坐在沙发上等了好一会儿，她有些心焦，正准备拿出手机打给陈婉婉问情况，这时门口传来声音，坐在轮椅上的温清容被陈婉婉推进病房。

        两人正在交谈。

        温清容说话的时候，陈婉婉微微弯腰倾听，细细的发丝垂落在他的脸上，许是弄得他有点痒，他抬手将发丝朝一侧拨了拨，她立刻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两人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医生。

        医生仿佛没察觉两人之间暧昧的、泛着甜味的氛围，沉着脸交代陈婉婉：“你男朋友的伤口被二次伤害，还需要再住院半个月！这半月里你们一定要注意又注意，不想截肢的话，就别打打闹闹！”

        “不是不是，他不是我男朋友，是我姐夫。”陈婉婉立刻解释，红着脸紧张看了温清容一眼。

        医生满眼写着“你们搞什么呢”的不耐烦，显然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兴趣，跟着察觉到病房里还有其他人，抬头看了坐在病房沙发上的叶盛玫一眼，转身离开。

        也是这时候，陈婉婉和温清容才发现叶盛玫的存在。

        “姐姐，你来啦？”陈婉婉先是惊讶，而后开心地笑起来，快步走到叶盛玫身边坐下，打趣说道，“你来了，姐夫就放心了，他刚才还担心你只爱工作不爱他呢。”

        爱不爱的？

        “哦……”叶盛玫心里再次涌起一股火气，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不是还有你吗，担心什么？”

        几乎是叶盛玫话才一出口，陈婉婉就泫然欲泣：“姐，你生气了？！你是不是因为我妈，那个……所以就，就怀疑我也对姐夫……”

        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有些话，她仿佛说不出口，脸都憋红了。

        叶盛玫更不敢置信：“我是因为这个？我上次明明告诉你，你关心自己的学习就好，医院里有护工，不用你守在医院。结果，你做了什么？”

        “护工怎么比得上家人的关心呢？”陈婉婉委屈道，“我看网上新闻说有的护工消极怠工，对雇主不尽心，照顾不好。我知道你最近忙，就想帮忙过来看看姐夫。”

        她一旦哭起来，就哭得有些收不住。

        抽抽噎噎的，像是三四月时候的雨水，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

        对上陈婉婉的泪眼，怕麻烦的叶盛玫头疼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片刻，说道：“好了，说话就好好说话，不要再哭了！”

        如果让她排序最不愿意做的事情，排行第一就是哄人。

        同时，她也在心里说服自己。

        陈婉婉性格柔和，心思还算单纯，出现在这里应该是真担心温清容没有家人照顾，会觉得不方便。

        但……

        心里不是没有介意。

        温清容是她的未婚夫，说她小气也好，说她敏感也好……她不想看到有别的异性这么体贴温柔，处处想在她这个未婚妻前面。

        哪怕这个异性是她才上高三的继妹，还是个懵懂的孩子。

        温清容开口打圆场：“婉婉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你工作很忙，怕你没有时间照顾我才对我关心了一点。如果没有你，我和她只是陌生人，她也不用耽误自己宝贵的时间。”

        叶盛玫刚压下去的情绪，就又翻涌起来。

        宝贵的时间！

        既然知道时间宝贵，怎么不多做两道数学题，多背一两篇古诗词，在姐夫的病房里耽误时间干什么？又不是她请过来的！

        但话不能这么说，她努力按捺住心里的不耐烦，问道：“她在这里，能做什么？”

        温清容解释道：“你上次帮我找的护工是女性，她有很强的工作素质，将我照顾得不错，但……我伤到的是腿，一个女性来照顾我有很多地方不便，是婉婉帮我换了护工，帮了大忙。”

        叶盛玫觉得对，又觉得不对。

        她反问：“你一个成年男性，如果觉得不方便，不能自己换个护工？你不缺钱，不是哑巴，没有伤到脑子，九年义务教育也没有落下，怎么就非得别人来帮你换？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幼儿园老师就教过吧？”

        “小玫，说话不要这么尖锐。”温清容无奈苦笑。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蓝色工服的男性护工走进病房，见到叶盛玫，他眼中有些意外。

        “您是温先生的朋友吧？您好，您好！”他憨厚笑着跟她点头打了个招呼，又冲温清容道，“温先生，您好福气，女朋友天天来看您，朋友也这么挂念您。”

        看得出交谈这一两句就是这个老实人的社交极限，随即他就拿起温清容换洗下来的衣服进了卫生间，里面传来洗洗涮涮的声音。

        但他说的“女朋友”不是叶盛玫，而是陈婉婉。

        很显然，陈婉婉不止来了这一次，之前应该还来过。

        叶盛玫挑眉：“这就是新来的护工？”

        陈婉婉紧张得双手绞在一起，小声道：“对不起，姐姐，是我自作主张把之间的护工给换掉了，你和姐夫不要闹矛盾，这事是我不对，我以后会注意分寸的。”

        叶盛玫没理她，问温清容：“他为什么会以为陈婉婉是你女朋友，你们就没对他解释过你们的关系？”

        温清容看着有些头疼，疲惫说道：“不太好说，这种私事也没必要说。”

        “嗯，不太好说，也没必要说！”叶盛玫重复了一次，甚至笑了起来，看起来很能理解的样子，“妹妹贴身照顾姐夫，的确不太好说，太香艳了。”

        “姐！”陈婉婉带着哭腔，无措极了，“你不要这样说，不是这样的！”

        叶盛玫双手环胸，没有再说话，但杏眸中的疑虑越来越浓，甚至有些不耐。面前两个人，一个温声细语地解释，一个小心翼翼地怕她生气，她反倒像是无理取闹。

        索然无味。

        这种感觉来得太突然，让她更觉得胸口发闷。

        “好，既然没什么事，那就行了。”叶盛玫深吸一口气，淡淡说道，“我还有不少工作要忙，我就先走了，你们两人好好相处。”

        “姐姐，我跟你一起走。”陈婉婉立刻道。

        这会儿又不心疼姐夫了？

        叶盛玫没理会她，快步走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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