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不晚（五）

沈伽挽病了。

        一连感冒了好几天，不能参加宣讲会，只能把事情都交给校友们。

        等沈伽挽“大病痊愈”的时候，许向阳他们就迎来了高三上半学年的期末考试。

        再有几天，成绩出来了。

        沈迦昊只考了520，倒是个不错的数字。

        但是这样的成绩最不好，刚好卡在一本线附近。

        也不知道沈迦昊是能考一本还是只能考二本。

        一向对儿子的成绩抱着一种松弛的态度，沈爸沈妈看了沈迦昊的成绩后，也不得不让女儿出手帮一帮。

        “我答应了寒假给别人当家教，可能没有太多时间帮迦昊。”

        “是去给小学生当家教？”陈韵如操惯了心，“对方是什么人家，靠不靠谱，安不安全？”

        “不是，高三的，就是迦昊班上的同学，”末了，沈伽挽心虚地补充了一句，“知根知底，很靠谱。”

        沈爸沈妈对女儿去给别人当家教一事就也没有过多的关注，由她去了。

        沈伽挽回了自己房间，窝进毛茸茸的秋千吊椅里面，拿出手机看时间。

        距离出成绩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现在打电话应该不唐突。

        沈伽挽刚点开联系人，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看清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许向阳，差点手滑，她赶紧清清嗓子。

        “许向阳？”

        “嗯。”

        听得出来电话那头的人心情不太好。

        “看来并没有考662，”沈伽挽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对面，“所以你考了多少分？”

        在班主任把成绩表发在家长群之前，学生们都只知道自己的成绩，所以沈伽挽对许向阳的成绩还是很好奇的。

        可是那头并没有给她一个数字，而是问：“学姐现在有时间来我家么？”

        沈伽挽赶紧扶住栏杆，稳住了吊椅，久久才回了一句“去你家干嘛？”

        “现在已经是寒假时间了，学姐不应该来当我的家教么？”

        “你真考了662分？”

        更多的是懊恼，她早知道许向阳会变得这样厉害，当初自己高考的时候就不用把分控得这么低了。

        最离谱的是，许向阳到时候不会真去北大了吧！

        “学姐真墨迹，”许向阳还是没把分数告诉她，“我给你发一个地址，你现在过来？”

        “哦。”

        挂了电话。

        沈伽挽赶紧从吊椅里跳出来，打开衣柜子随便选了套衣服去换上，扯下笔记本电脑上的优盘放进口袋里，一手抱着电脑，一手带上一直没机会亲自还回去的围巾，最后对着镜子再三照了照才出了门。

        按着许向阳给的地址寻过去，沈伽挽远远地就看见了星月湾的一片别墅小区，也看见在小区门口等着的身影。

        那个身影朝自己这里看了过来，沈伽挽确定是许向阳，朝他跑了过去。

        第一时间就想把围巾还给许向阳，发现他脖子上围了一个同款的围巾，沈伽挽有些尴尬地把围巾递了过去。

        许向阳没有立刻伸手去接，而是说了句“送给学姐了，我帮学姐也戴上吧。”

        沈伽挽不知所以地站定身体，看着许向阳把围巾戴在了她脖子上，之后就跟上他的步伐进去了。

        这里面真大，以至于安静的有一丝诡异，沈伽挽一边细细打量四周，一边偷偷去看身边的人。

        一路上，许向阳都没有开口，余光中尽是沈伽挽那个时不时微微侧扬起的小脑袋。

        等到了许向阳的家，沈伽挽站在门口有些犹疑。

        许向阳打开了门，却不见后面的人跟进来，赶紧换上拖鞋，也帮沈伽挽拿了一双：“外面冷，学姐不进来么？”

        沈伽挽出门时有多么的不管不顾，这时候就有多么的怯懦。

        “那个，你和叔叔阿姨说了我今天会来么？”沈伽挽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劲，追问道，“我给你当家教的事，你和他们都说明白了？”

        许向阳这下知道学姐在忧虑些什么，他走过去拽住了外面的门沿轻轻往里面带，沈伽挽顺势就进来了，许向阳也把门关上了。

        “他们都出差去了，”许向阳示意学姐换鞋，“我爸妈从来不管我的事，我开心就行。”

        沈伽挽听明白了，现在的情况是，他爸妈不知道她来当家教的事，而且现在这房子里就他俩？

        莫名有种闯进了狼窝的错觉，沈伽挽脑海中浮想翩翩。

        学姐今天没戴毛线帽，许向阳摸了摸还在发愣的学姐的头：“学姐你在想什么，不进去么？”

        沈伽挽看向许向阳，脸上浮现出一种对未知的恐惧，尤其是往里面看了一眼，复古的装修风格让她觉得十分压抑。

        “学姐，我又不会把你给吃了，你不用这么紧张。”

        许向阳轻笑了一声，往里面走。

        沈伽挽抱紧了怀里的电脑，跟了上去。

        进到客厅，沈伽挽看见了投影仪，不再紧绷着神经。

        她喜出望外地看向身边的人：“你家有投影仪，我给你讲课就方便很多。”

        许向阳却直白告诉她：“投影仪坏了。”

        沈伽挽焉焉低下头：“那今天只能用电脑给你演示课件了。”

        边说边把电脑放到沙发前面的茶几上，坐了下来，打开电脑，插上优盘，找到今天的课件打开，动作行云流水。

        以至于许向阳刚坐到她身边，沈伽挽就扭头一脸认真地看他：“我大致了解了一下你之前的成绩，生物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今天我着重给你讲生物最后一道选修题，这是无论如何都要拿到的分。尤其是考试的时候如果时间紧，可以先把前面那道基因遗传类的大题放下，因为生物选修题真的很容易得满分。化学物理同理，先做选修题。当然，得看你的做题习惯。”

        “对了，理综合卷你是按题目顺序写，还是分门答题？”

        许向阳耳边嗡嗡嗡的响，终于安静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尤其是学姐认真时的模样，让他看得有些痴痴的。

        沈伽挽皱了下眉头：“我哪里讲错了？”

        “没有，”许向阳调整了一下坐姿，回答刚才那个问题，“通常情况下我先写物理再写化学，最后写生物。”

        男生压根没想到学姐准备这样充分，他还以为今天只是走个过程，比如先聊一聊工资以及接下来的课程安排。

        仔细一想，许向阳发现端倪：“学姐，你以前应该没有给高三的学生当过家教吧？”

        “没有，”沈伽挽恍然，有些心虚，“怎么了？”

        “没事，”许向阳在心里偷笑，并没深究下去，“学姐，下午再开始讲课吧，你不应该先对我有一个全方位的了解么？”

        也不知哪个字眼又让沈伽挽浮想翩翩。

        她睁着浑圆的眼睛看他，急于辩解的样子：“我为什么要先了解你……”

        “因材施教啊。”

        “……哦。”

        许向阳干脆利落：“学姐现在问我问题吧。”

        “你这次总分多少？”沈伽挽脱口而出。

        没想到学姐还记着这事呢。

        许向阳有些苦闷：“622分，比学姐低了四十分。”

        他眼里的光黯淡了，沈伽挽眼睛却亮了起来，仿佛又强烈感受到了许向阳被西政录取的可能性。

        “别灰心，你这成绩比我高考成绩还多了一分呢。”沈伽挽心里幸灾乐祸，可看他样子似乎很在意自己的成绩，就安慰了他一句。

        提及这事，许向阳好奇地看着她问：“学姐高考怎么只考了621分，就算发挥失常，也不至于是这个成绩。”

        沈伽挽没办法在这样诚恳的眼神下撒谎，赶紧挪开视线：“你升高三搬到9班教室的时候，外面应该还贴着我这一届的班级墙报，你有关注过么？”

        “大致看过。”

        “我在那上面填的目标分数620，目标大学西政。现在我的目标都达成了，所以并没有什么发挥失常一说。”

        看上去是这样没错。

        “可是以学姐的成绩，分明是往低了填的目标。”许向阳有些激动。

        沈伽挽担心这件事再聊下去就圆不回来了，一副无关紧要的态度：“可能我就不是一个志向远大的人。行了，就别聊我的事了。”

        “你呢，填的目标大学是北大？”沈伽挽平静地看着许向阳。

        沈伽挽昨晚经过那偌大墙报的时候根本没机会看一眼。

        许向阳一猜也知道学姐哪里有功夫特意去关心一眼他的目标，就没告诉她。

        他也扯开话题一般反问她：“学姐希望我考北大么？”

        “北大很不错，”沈伽挽摸不着头脑，含糊地回，“能考上北大自然很好啊。”

        许向阳悄然掩藏起心里的那股失落：“学姐，以我现在的成绩，你建议我把哪所学校当成目标？”

        “我不知道，”沈伽挽答得太快了，补充解释说，“我连自己的目标都没弄明白，所以我的建议并没有参考价值。”

        “……”

        不知道为什么，许向阳总觉得学姐很难相处，很容易就进入一种话不投机的状态。可她看上去就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啊。

        难道学姐对我有什么意见？许向阳模模糊糊地想，认认真真地看一眼沈伽挽，真想把她的小脑瓜扒开看一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温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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