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会呼吸的痛

夜晚，睡梦中的糖糖觉得胸口疼痛不已。

        梦中，她每吸一口气，都感觉到自己的肺像一个已经充满了气的气球，再吸一口就要随时爆裂。她翻来覆去的试图换一个姿势缓解疼痛继续睡下去，却依旧无济于事。

        撕裂般的疼痛最终还是把她从睡梦中唤醒，她坐起身来，轻轻的吸了一口气，但胸口的疼痛丝毫未减，反而因为清醒而更加明显。

        她犹豫着要不要去医院看看，于是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凌晨4点，要去也只能去大医院看急诊。她有些犹豫，但胸口的疼痛伴随着每一次呼吸阵阵袭来，考虑再三，她还是努力从床上爬起来穿好衣服，叫了一辆车去了最近的急诊。

        凌晨的急诊室有些安静，只有一个打架受伤的年轻人在其中一个诊室里包扎伤口，他一边看着医生上药，另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身后哭泣的女孩，说着“没事，没事”，过道里两个警察正在严厉的询问着两个年轻的男生。

        糖糖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从过道走过，其中一个年轻人转头看过来，小声嘀咕着：“这又是咋了？”，被警察厉声呵斥到：“别岔开话题！老实说！为什么打架！”

        糖糖终于坐到了医生面前，努力忍着疼痛讲清楚自己的情况，医生立刻测了血压，偏高，又安排了心电图、抽血和ct，做一个全面的筛查看看是什么原因。

        一项一项的检查做完，时间已经到了早上6点多，天已经蒙蒙亮了。

        糖糖拿着一打报告单找到医生，医生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说：“都正常啊。。。你还疼吗？”

        “疼，一呼吸就疼，只是比刚来时轻了一点而已。”

        医生又给糖糖测了血压，这次连血压也正常了。医生又看了一遍所有的检查结果，说：“的确是正常的，可以给你排除所有危险的情况，如果你还疼的话，还有一会门诊就上班了，你拿这些去内科看看。”

        早上7点半，医院的门诊科室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糖糖拿着东西排在了队伍里。

        9点，内科医生看了一遍糖糖的报告单，表示一切正常，还疼的话去疼痛科看看。

        10点，糖糖坐在疼痛科的诊室里，又一次递上了所有的报告单。

        “的确是正常的，你把疼得地方再指给我看看。”

        糖糖指了指胸口。

        “你最近有没有吹风受凉，或者因为什么事情而生气？生闷气也算。”

        糖糖想起了昨天，点了点头。

        “没什么大事，我给你开点药，你按时按量涂在你胸口疼的地方，观察3天，如果3天后还疼就再来看。”

        折腾了半天，糖糖终于回家上了药，到了晚上，胸口就不再疼了。

        “啊。。。看来果然是昨天的事。。。真的是。。”糖糖叹了口气抱怨到。

        前一天。

        离开s城半年多之后。

        春节小长假还没结束，从b城放假回到家乡。懒床的糖糖直到日上三竿才懒洋洋的起床，她热了一杯牛奶，叼着一块面包呆呆的坐在桌面吃早午餐，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她拿起手机刷了刷微信。

        离开s城后，为了让自己逐渐放下甄昕，她把甄昕设置为了“不看他的朋友圈”。看不到甄昕的动态，她的情绪就不会因为他偶尔的动态而被牵动。这招倒也管用，慢慢的，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

        只有几次，甄昕会不明原由的发一些动画类的搞笑视频给糖糖，糖糖觉得多半是甄昕心情不太好或者无聊了，又想起她这个可以逗一逗来开心的存在，所以也不再热情回应顺着找话题，而是简单的发一个哈哈哈就过去了。

        她顺着通讯录列表翻了很久，找到了甄昕的名字，点进去看了看他的朋友圈。

        好巧不巧，1小时前甄昕刚刚发了一条动态，晒了两本放在一起的结婚证，照的封面，没有像很多人一样拍到里面的名字和登记照。

        糖糖愣了一下，她猜想多半甄昕结婚的对象是a，他多年来的合作伙伴，之前在s城时曾经见过一面加过微信。

        糖糖离开s城几个月之后，偶尔会看到a暗搓搓秀恩爱的动态，糖糖能看出那是在甄昕的家里和公司，加上两个人一直交往很多，糖糖一直觉得甄昕如果现在要选一个人结婚，那一定会是a。

        果不其然，a的朋友圈发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照片。

        糖糖开心的笑了笑，舒了一口气，她觉得心头上好像有一块石头被扔了出去，但同时，她也觉得有一口气闷在胸口，吐不出也咽不下。

        她在房间里转了转，还是拿起衣服出门，去海边的公园转转。

        冬天已经悄然过去，树枝上的新芽预示着春天的到来，但海边的海风依旧夹杂着一些冬天的凌冽。糖糖穿了一件没有扣子的毛衣开衫，走在海边被吹的瑟瑟发抖，她拉紧开衫试图把自己裹起来，但收效甚微。

        她找到一个凉亭，裹紧衣服坐在里面发呆，想吐槽却又不知道该找谁，于是打开微信试图和一位旧日的好友约个晚饭。好友也有烦心事想要吐槽，于是发了晚饭地点给糖糖。

        不过这顿饭吃的并没有让糖糖舒心多少，大多数时候她在听朋友吐槽。糖糖试图把自己“憋着的那口气”一吐为快，于是简单说了说经过，朋友拿起酒杯笑了笑，说到：

        “嗨，这种事到了我们这个年纪不是常有的吗？有什么好伤心的。”朋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说道：

        “柏拉图不是有段关于婚姻的经典对话吗。柏拉图的徒弟问他什么是婚姻？他让他的徒弟去一片树林，不能回头的往前走，在太阳落山之前带回他认为最好的一棵树回来。

        徒弟在树林里走啊走，挑啊挑，一直走到太阳快要下山了，眼看时间要到了，就匆忙砍了身边最好的一棵树带回来。

        柏拉图问他：这是你认为这片树林最好的树吗？徒弟摇摇头说：我看太阳快下山了，时间快到了，就匆忙砍了身边最好的一棵树回来。

        柏拉图说：你看，这就是婚姻。”

        糖糖听完旧友的一番话，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但她一时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太对。她回想了一下曾经听过的柏拉图的这个故事，好像。。也的确是这样的？

        “所以啊，我对爱情什么的已经不期望了。你看我这几年一直在相亲，再自由这两年，一边挑着个条件合适的人选，快到30的时候我也会跟一个合适的人结婚的，有没有多爱倒是次要的。”朋友说着又倒满了酒杯，举起来跟糖糖碰杯，“来，一醉解千愁嘛！”

        跟旧友的饭局结束，糖糖独自走在夜晚明亮安静的街道上，略带寒冷的风吹醒了她迷迷糊糊的脑地啊，她觉得胸口那口气似乎更闷了。

        “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选呢？为什么不可以在看到自己很喜欢的那棵树之后，自己决定停下来不再往前走了呢？为什么不可以一直走下去，直到找到自己最喜欢的那棵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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