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捕头

不一会儿，朱太傅乘着轿子匆匆赶来，得知朱清羽又“活”了，他真是虽惊讶但欢喜更多！势要把这个逃跑的“药引子”抓回去。

        一个小石子隔空飞出，正打在朱清羽拿刀的手腕处，她“哎呀”一声松开了手。

        “羽儿，不要胡闹了，快跟爹回去。”朱太傅此刻说话的口气倒像个“体贴的父亲”，刚才正是他授意会点功夫的侍卫打下了刀。

        朱清羽终于见到这渣到极致的父亲，破口大骂道：“我去你个王八蛋！你不配做我爹！”

        听她如此污言秽语，朱太傅当即大惊失色，与朱清羽虽不亲近但也相处了十多年，此刻她竟像在看陌生人般望着他。

        骂得也太难听了吧！当朝太傅可是要脸的啊。

        朱清羽拿好了让他晚年不保的主意，将小偷一把推给明镜门的护卫，喝道：“抓着他，别让他跑了！”

        根本就是不认识的人，不知怎么的，这护卫真就听了她的话，死死拽着那小偷。

        朱清羽双手围在嘴边成喇叭状，同时加大嗓音冲着街上喊道：“路过的百姓们！都过来看一看瞧一瞧啦！太傅府的惊天秘闻就在今日告诉大家！这个人——就是当朝太傅朱昌明！”

        她边说着边举起胳膊直直指着朱太傅。

        平时可是不敢有人敢扎堆儿在明镜门门口，今日，路过的百姓听这女子如此卖力地叫喊，又事关太傅府，趁着人多，都好奇地聚拢过来。

        “十几年前，他强/奸了我娘，生下了我，又不管我们！我娘死了！他跟他那恶毒的婆娘便让我干各种粗活累活！而且，你们看——”

        朱清羽一把撸起袖子，露出了满是伤痕的胳膊，刀疤触目惊心，刚才的一番折腾更是让新伤冒出了血，白色的纱布已经被染了一大片红。

        “那婆娘的女儿得了恶疾，他们就在我身上一刀一刀地割我的肉，放我的血，给他们的女儿治病！”

        众人听了简直要惊掉下巴，今天出门真是长见识了！人群中开始出现小声的议论。

        “哎哟！还以为这太傅家的小姐过得多好呢，啧啧。”

        “居然放自己女儿的血就救另一个，简直是丧心病狂！”

        “没想到堂堂太傅背地里竟是个好色之徒，还做下这等恶事！”

        “清官难断家务事，也没准是这女子胡说，不是得了什么疯病吧！”

        “我早就听说太傅的婆娘凶悍得不得了，看来当了太傅，却还是个怕老婆的主儿！有点窝囊呢！”

        “……”

        朱太傅的脸一点点黑了起来，随从见状开始哄赶百姓。有些胆小的走了，爱看热闹的反而越凑越近，等着还有啥稀罕事儿能听听。

        会功夫的侍卫向前大跨一步，试图抓住朱清羽。可就在他的手刚触及朱清羽的衣服时，又一颗石子从天而降，打中了他的手背，力道之大，手背当即红了一大片，整个人也跟着向后踉跄了两步。

        一个披着黑色披风的男子突然现身，挡在了朱清羽和朱太傅之间。

        正是刚在路边看戏半天的那个人。

        他望着朱太傅，依然是不怒自威的一张脸，开口更是令人胆寒的口气：“朱太傅带人在我门前闹事儿，传到圣上的耳朵里，恐怕不太好吧。”

        “哼，我道是谁，原来是展掌镜。”见来人是展重山，朱昌明冷笑一声。

        一个是当今陛下最倚重的辅佐文臣，一个是最信任的侦查武将，二人平时在朝堂就是死对头，今日更可谓狭路相逢。

        朱清羽虽然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但可以肯定一定是渣爹的死对头，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心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今日和小女闹了点别扭，不巧在明镜门跟前折腾了许久，让展掌镜见笑了。”朱太傅不想闹得太难看，脸上堆满了尬笑，语出客气道，“我这就带她走。”

        展重山也不接茬，扭头看着朱清羽，问道：“这是你父亲吗？”

        朱清羽拨浪鼓似的狂摇头。

        展重山扭头回来，一本正经地对朱太傅说道：“她说不是你女儿。”

        “……”

        朱太傅这下没了好脸色，怒斥道：“她姓朱，就一辈子都是我朱家人，死了也是朱家鬼。展镜主莫要多管闲事，否则朱某就不客气了！”

        久在一旁没有说话的朱清羽这时候开口道：“我不姓朱！”

        “笑话！你不姓朱姓什么？！”朱太傅的鼻子真要歪掉了。

        “我……”朱清羽眼珠子快速转了一圈，看着眼前的展重山，出口道：“我姓展！我宣布，从今天起，我就姓展了！”

        “你！”

        朱太傅鼻子歪掉进度达成100％。

        朱清羽，哦不，这个时候应该喊展清羽了。

        她放下袖子，义正言辞道：“朱昌明，没什么事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我告诉你，最好多积德行善，否则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入戏太深说得激动了，她毫不顾胳膊上的疼痛，一把轮起小臂，狠狠攥了个拳头虚晃一枪。

        前面见她撒泼，还可以当成是一是放肆地发疯，这一刻，朱昌明真的有点恍惚了。十几年前，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女子还是个女娃子，曾乖巧地喊过他爹，后来就成了畏惧的“老爷”，现在竟然敢直呼他的大名，还咒他会遭报应。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你真是……咳咳”朱昌明又耻又怒，一个没立住险些摔倒，幸亏被管家扶住了。

        “来人，送太傅回府。”展重山吩咐道。

        闹到这里，今日这场闹剧才算进入尾声。朱太傅被人架上了轿子，由明镜门的护卫护送回了朱府。看热闹的百姓们见主角都退场了，也都纷纷散开忙各自的事儿去。

        展重山又命令抓着小偷的护卫将小偷送往京兆尹府，自行发落。

        安排完了一切，他望向展清羽，仔细端详了一遍。从前曾在其他朝臣嘴里偶听过朱太傅的风流往事，因从来没有见过这朱家三小姐，听见了便也就当空穴来风。且展重山为人正直，虽与朱昌明多有政见不合，但也从不做背后戳人痛楚的小人行径。

        眼下，展清羽这身奴仆打扮和胳膊上的数条伤疤，看来从前真是没过什么好日子，怪不得她死活不要再回朱府了。

        遂问展清羽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在这陌生的朝代能有什么打算？当然是先抱个大腿再说！

        展清羽当即跪下，连磕三个响头，一脸真诚地道：“感谢大人救命之恩！若大人不嫌弃，清羽愿为大人鞍前马后，责无旁贷！”

        展重山一把扶起她，道：“言重了。刚才我见你追着那小偷跑了很远，他一个男子都累成那般了，你一个女子却还似精力充沛，寻常人拿兵器要么无力要么害怕，你却大胆地很。是个勇女子。”

        回想起刚才展清羽的架势，展重山忍不住称赞。

        复又说道：“但能见面，即是有缘，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抓了小偷，理应获得奖赏，我可赠你白银十两，你既不回朱府，那便去自谋生路，过点比以前轻松的日子，日后若朱府再找你麻烦，你还可随时来找我。

        第二个选择，你说你从今日改姓展，若你愿意，可以入我明镜门，从一名捕快做起。只是这并不是个轻松的差事，我明镜门也从没有过女捕快。

        你的意思呢？”

        展清羽二话不说，跪地又是三个响头，响亮地喊了一句，“师父！请受徒儿一拜，以后还请师父多多教我！”

        明镜门这个地方，清一色的男人窝，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专理昭狱、大案，只听命于陛下。今日不仅管了普通人的闲事，还收了一个女捕快。

        从此以后，她命由她不由天。

        两个月后。

        展清羽作为新来的小师妹，凭借出色的容貌，机智的大脑，且用尽“物以稀为贵”的优势，已经与明镜门的男人们打成了一片，成了人见人爱的小师妹。

        因为初当捕头，展重山特命小师兄岑一带她去京兆尹府协理办案，虽然都是一些小案件，但却学到了很多，展清羽完成的也不错。她这两个月更是刻苦至极，除了办案，其他时间都在训练场，早起晚睡地练剑学轻功。

        虽然从前一点儿都不会，却因着身体的耐力和跑起来飞快的优势，进步速度已经远远超过常人，能打趴下明镜门快一半的男子了。展重山看在眼里，颇为赞赏。

        自听闻了这一向不喜与女人打交道、与大臣结交的展重山现下竟收了个女徒弟，还为她去京兆尹府谋差事，连当今陛下都对展清羽这个人感到非常好奇。

        四月初，京郊。

        一群骑马的人正在追打一只野鹿。跑在最前方的男子身着盔甲，满脸的意气风发，势要将小鹿尽归其手。他的速度很快，落下后面一群人一大截儿。

        “主子！主子！你慢点儿！”后面的小厮们紧跟不舍，焦急地喊道。

        前面的盔甲男毫不在乎：“你们这群乌龟，在这儿等着！等我拿下它回来找你们！”说罢，又跑得没了踪影。

        此人正是齐王朝如今炙手可热的东宫太子齐明德。

        野鹿似是累了，跑得速度慢了许多，齐明德快速停下，双手开弓，拉满箭弦，闭上了一只眼，瞄准野鹿，嘴角浮上一丝自信的微笑。

        “嗖！——啊！”

        就在他射出箭的一瞬间，地下竟瞬间出现一张网，将他整个人跟着马儿一起腾空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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