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留遗憾

章警官走后，叶铖推着程离出去晒太阳，临近年关，医院的大部分科室都放了假，除了必须住院的人和值班的医生护士，医院内几乎没几个人，冬天的正午是一天中太阳最暖的时候，这还是程离自从绑架后第一次看到这么好的日光，她抬了抬手，指尖缝隙之间，阳光流淌，全身都暖洋洋地，“叶铖，明天就是除夕夜了吧。”

        “嗯，新的一年就要到来了。”

        “离离，有什么新年愿望没有？”

        章力恩刚才把程离的手机拿了过来，程离现下看着手机，发现除了叶铖，剩下的电话和短信都是小姨的，还有几个是夏宁的，她苦笑，心里烦闷“小姨为了钱的事情，真的是不遗余力。

        “先把家里的事情解决好吧，我小姨，你也知道的。”

        “我成年后，生日的第二天，她就给我打电话讲了那件事情。”

        叶铖蹲下来，抬头看着和她一样的天空，温声道，“我去过你小姨家一趟，你的东西我也都拿到了家里，另外，她还签了一份协议，现在只要你签字，它就会生效，从此以后，你和她们一家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她跟你要了多少钱？”程离叹气。

        “十万。”叶铖没打算瞒她。

        “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算了，就当我父母给他们一家吧，至于这十万，你等我，我会一分不差的给你。”

        “离离，你明白，我做这些，不是为了……”

        “我知道啊，你是为了我好，我明白的。”程离笑了，勾了勾叶铖的手。

        “可是，你一味地对我好，我也是有负担的，叶铖同学，万一将来我们走散了，你这可就得不偿失了。”程离故意逗他。

        “我们不会。”叶铖看她，眼里从未有过的认真。

        “我做好准备了。”生死关头走一遭，程离也想开了很多事情，关于叶铖，这个爱她的人，她不想再留下任何遗憾。

        “带我去见你父母吧。”

        叶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好，本来我父母还说要来医院看看你，我怕你不肯，就没让他们来。”

        “叔叔阿姨有心了，谢谢他们。”

        “叶铖，我想在除夕夜之前出院。”程离看着医院门口，车来人往，到处都是归家的人。

        “这个，一会儿我去问问医生的意见。”

        “好。”程离往叶铖怀里靠了靠。

        程离搂紧了叶铖的腰，男孩亲了亲程离的额头，“我父母，一定会非常喜欢你的。”

        中午程离午休后，叶铖去了一趟警察局。警察局外，隔着一条路口，门口还有几位记者在等待，叶铖穿过几人，径直走了进去。

        “我找章队。”

        章力恩出来后，就见到了叶铖，“叶铖同学，来的比我们想的要早一些。”

        “她睡着了。”

        章力恩带他进去，“黎络交代，是那帮人先联系的她，可她遵照那个人的指示后的所作所为引发了多米诺骨牌效应，自己却没有意识到，然而，她在看到新闻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和警方联系，还是无动于衷，这就是问题所在。”

        “她的目的是什么？”

        “让程离消失。”

        叶铖冷笑一声，不禁想，“好一个让程离消失。”她真的是，好样的。

        “据我们和陆警官一同去的人讲，她可能年纪小的时候陷入了困境，那时候，可能是你救了她。”

        “我没有印象，也不记得了。”叶铖淡淡地一句。

        “我们审她的时候，她没少提你的名字。”

        “我们需要知道，这次的事件中，黎络所扮演的角色，对于他们后面的所作所为，知情的程度，这些，她不肯交代，她只是一直再重复，想让程离消失。”

        “这也是我们想让你来的理由，她执着于你，见了你后，交代起来应该会容易一些。我们需要弄清楚，黎络为其提供的便利程度。”

        叶铖的脸色已沾染上几分怒气，“我去和她谈。”

        黎络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见到了叶铖，日夜思念的人，就这样坐在了自己的对面，可笑的是，现在自己是被审问的一方，叶铖和一个警察一道，随时准备审判。

        黎络几天没有好好打扮自己，看见叶铖后，黎络火速捯饬了几下头发，正了正自己的衣服，争取自己看上去不至于那么落魄。

        黎络的这一系列行为，叶铖看来只觉得荒唐可笑至极，在她让程离陷入那样的险境后，叶铖早已不能用一副平常心来看待眼前的这位‘老同学。’

        “叶铖，你来看我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黎络待在里面的这几天，拒绝见律师，她现在唯一能赌的，就是程离再也不会回来的这个可能性，既然如此，吃一点儿苦也是应该的，她不见任何人，自然很多消息她也无从第一时间知晓。

        “黎络，你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得到我吧。”叶铖直接切入正题。

        叶铖的干脆利落，让黎络有一瞬间恍惚，她没想过，在这样的情境下，叶铖同她说出这番话，在黎络眼中，叶铖应该是没有找到程离，所以才会前来这番质问。

        “你想说什么？”

        “你在这次的事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叶铖盯视着她的眼睛。

        “我跟警察都交代过了，我只是需要提供陆舟警察的住址而已。”

        “真的只是这样吗，那帮人进入中国国境，可带不来芬太尼、利多卡因和布比卡因这类药物。”

        黎络桌上的手紧握住，眼神慌乱，“我没有。”

        “据我所知，你父母是做医美的，你有途径，也有能力。”

        “不是我。”黎络的语调都大了起来。

        “你不能找不到程离，就这样诬陷我。”这是黎络最后的底牌，就是程离再无回来的可能性。

        叶铖冷笑一声，“谁跟你说我没找到她的？”

        叶铖目光阴鸷，勾了勾嘴角，“你觉得，我没找到她，会在这里跟你浪费口舌，你未免太相信那帮人了。”

        “你怎么找到她的。”黎络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眼底的失望一览无余。

        “这个，跟你没有关系。”

        “你回答的我的问题。”

        黎络嘴巴抿成了一条线，就在警察以为她不会开口时，对面的人微张着嘴巴，问出了一个问题，“叶铖，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样子吗？”

        “不记得。”叶铖毫无波澜。

        黎络笑了出声，原来，她一直以来的心结，在叶铖眼里，从始至终就无关紧要。

        “我十三岁那年，你救过我，在办公室，你用你的衣服遮住了我的眼睛，你告诉我不要害怕，会带我离开。”

        叶铖看着她，仔细想着黎络提起的这件事，那年自己的的确确是救过一个女生，可他记得，那个女生的相貌和黎络根本就扯不上任何关系，女生是有点儿肿眼泡的单眼皮，鼻子也没有黎络这么尖，肤色也不一样，叶铖完全不会把这个两个人联系到一起去，当年他把人送到警务室后，直接就离开了，后来，基于对未成年人的保护，黎络的信息也没有被公开，所以叶铖并没有把黎络和这件事情想到一起去。

        可他没有想过，黎络的家里是做医美行业的，她父母有这个能力和条件让她变成现在这幅样子，精致动人却少了几分原前的娇憨。

        所以，黎络其实就是当年被老师x骚扰的女生。

        记忆回笼，“我想起来了，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他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我为什么只是把你送到警务室，而没有进一步的关心呢？”

        黎络扣着自己的手，舌尖抵在喉咙处，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叶铖的指尖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地，黎络的心弦也跟着紧绷起来，“当时的情况，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做和我一样的事情。”

        “黎络，我对你没有感情。”叶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生怕黎络没有听进去。

        “知道我看到程离被欺负时，我的心情吗？”

        黎络抬眼，就对上了叶铖冷冰冰地眼神，他看她，就像一滩平静的死水，“我想杀了他们，你没有听错，那些加之在程离身上的伤害，我想通通还给他们，加倍地。”

        “就算今天我的旁边坐着警察，我也要说，坦诚来讲，那是我时隔多天第一眼看到程离时，对那帮人的真实想法，而对你，我没有，甚至当年，我没有任何感觉，心疼，难过，同情都没有。”

        叶铖的声音像玻璃碎片划开了黎络的身体，血淋淋地，任凭伤口暴露在众人面前，她突然抬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大叫一声，“够了，叶铖，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黎络，我再说最后一遍，我对你，没有任何感情，我不喜欢你，更不可能爱上你，无论是十三岁还是现在的你，在得知你做了这些事情后，我甚至会恨你，所以我请你，清醒一点儿。”

        黎络突然安静了下来，半响，啪嗒一声，有水珠滴落在桌面上，那是黎络的眼泪，她的身体一抽一抽地，眼泪止不住地流，叶铖没有给她递纸巾，就这么看着她。

        “现在，可以和我说这次事件中，你是否提供了作案工具了吗？”叶铖完全忽视了黎络的情绪，眼睛里满满地都是排斥。

        “你说的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我预先偷取了父亲医美时用的麻药注射剂。”黎络的心理防线也奔溃了，坦诚道。

        叶铖看着无助的她，离开时对她说道，“黎络，你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我，从一开始，你喜欢就只有你自己而已。”

        叶铖否定了黎络八年的感情，看着叶铖决绝的背影，黎络知道自己从接起那人电话的那刻起，就已经走上了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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