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章

        国家气象台最新发布了未来一周的天气预报，总之不太好，一连几天都是刮风扬沙的气候。

        首府早在沙尘天气开始前启动了全城防护的系统，大部分黄沙都被他们看不见的防御罩隔绝在外，渗进少许飘尘对这座城市影响并不大。

        赫尔利人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多变气候，应对沙尘天他们有自己的经验。都城远方到处都是漫天漂浮的黄沙，肉眼已经看不清更远的信号塔和高层建筑。

        旭日东起，昏黄的沙土遮住了太阳，人们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不真切的轮廓。街道林立的店铺按时开门，各类上班族准点打卡工作。

        观察员朱小存同样开启他新一天的饲养工作，只是他的工作目前遇到一些问题。

        他给这只刺猬暂时编取了一个名字：小刺。

        小刺的状况看起来并不算友好，它的应激反应比预想中的还要严重。

        这已经是朱小存观察小刺的第三天。

        他给小刺布置了一个温暖的宠物屋子，猫粮和水按时换新的，还开了猫罐头。

        很可惜这只刺猬三天以来偶尔趁夜晚悄悄喝一点水，再悄悄上一趟厕所排泄。

        它看上去有些“自闭”倾向，但非常聪明，会自己用猫砂，而且没有在滚轮边跑边拉的泻粪现象。

        从资料上研究所看，刺猬是一种可以边吃边拉的动物，目前看来这只自闭的小刺除了应激之外非常让观察员省心。

        其余时间，小刺总是缩在窝里的那团棉花之下，卷成一个刺球，动也不动。

        如果不是朱小存时时盯着它的动静，旁人这么看也许都怀疑它已经死了。

        朱小存每天会走进观察室和小刺待上十分钟，他试图让小刺感受到自己温和无害的气场，然而每一次等他想伸手碰一碰小刺，它就立刻炸成一个圆滚滚的刺球。

        尖利的毛刺稍微碰到就炸得更厉害了，圆蓬蓬的刺球让观察员无从下手，他并没有练铁砂掌的功力有信心把这团刺球顺平。

        又一次试图和小刺调解关系失败，小刺这几天只稍微喝了点水，粮半点没碰。身上的刺颜色依旧有点灰扑扑的，他用仪器还原了一下它的体表数据，小刺身上的刺理应是米白偏深一些的色彩。

        观察员担心照这个情况下去刺猬会出现意外，到时候就是他担不起的责任了。

        他回到电脑前将记录的情况做了个报告传报给上级，很快接到领导的电话。

        领导电话里是这样子说的。

        “小朱啊，你是咱们观察组里最受畸变生物待见的一个人了，如果你都没办法，谁还有能力去照顾他们？”

        “小朱啊，这件事还需要你再多想想办法，你过去做得一直很好，相信这次也一定可以。”

        观察员挂了电话，神色闪过几分迷茫。

        暂时没有人可以给予朱小存帮助，他去向几个前辈请教，对方一脸惊讶地看着他，说：“小朱你太谦虚了，你可是最擅长照顾它们的人，现在后辈一个比一个厉害，我们这些老人哪有你厉害啊。”

        行业竞争在哪里都会发生，朱小存揽下这份活儿接手小刺，虽然是上级领导的安排，但私下总归会得罪了个别人。

        退到最糟糕的情况来说，假如刺猬真的没养好，那么他第一个就会被拎出去问责。如果上头追究下来，有什么问题也只是需要牺牲他一个人而已。

        想到这点，朱小存不免郁闷。

        午休时朱小存再一次走进观察室，小刺原本背对着他蜷在棉花团里，听到动静立刻把脑袋缩了回去。

        他对着刺球束手无策，离开观察室后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一个人。

        李息接到朱小存电话时，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他的气馁。

        文物研究院和动物研究所相隔不远，李息和朱小存约在研究所的餐厅三楼见面，他有车，开过去十分钟就到了。

        李息是高朱小存两届的学长，在学校时李息帮过几次朱小存走出人生比较重要的迷茫阶段。

        此刻朱小存就像看到救星，和李息开门见山地谈起刺猬接回来的状况。

        李息听他憋红了脸竹筒倒豆子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话，没发表意见，认真地听完了。

        朱小存察觉自己失态，尴尬。

        “学长，抱、抱歉，我就是太心急了。”

        李息说：“如果刺猬的检测数据都正常的话先不用太过担心，它们代谢慢，有一套适应生存的系统，到了冬天大半年不吃东西都可以。”

        何况这只刺猬从13禁区出来，它的存在本来就是特殊的，有没有明显的畸变现象目前都没有得知。

        朱小存听得仔细,学长说的信息他在资料上看过。

        李息又开口：“再多观察观察吧。”

        朱小存叹气：“我把报告汇报给领导了。”

        午餐时间朱小存对李息诉说了一肚子的苦水，结束后情绪松缓了不少。他打起精神赶回观察室，其余几个同事还在休息室看新闻。

        此时新闻播报的正是13禁区出土的文物详细相关信息的记录，他跟着坐在旁边观看，新闻长达半个小时，除了留在研究所照养的刺猬，其他的出土古物都进行了对外公布。

        同事说：“今年古物院那边的经费又要涨了吧，什么时候也轮到咱们这边。”

        朱小存一听到这个话题就溜之大吉，觉得心里有压力。

        13禁区出土的文物详细报告同时传递到了赫尔利元首手边。

        李秘书把打印好的资料做了整理送到陛下手上。

        “陛下，除了那只唯一的活物没有记载，其余古物信息全部收录在册。”

        被李秘书尊称陛下的男人单手支着线条流畅的下颌翻了翻手上的文件报告，他的浏览速度很快，声音磁性低沉：“安排好车，走一趟研究院。”

        皇室特制的衬衫式制服衬出赫尔利元首修长挺拓的身姿，李秘书微微垂眼，余光落在陛下衣襟前那朵墨绿与淡金丝纹绣制的千岁兰图腾上，这是赫尔利最高首位的象征。

        李秘书很快去安排行程。

        古物研究院这次经费大涨是预料之中的，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有军队的支持，不光是13禁区，往后他们还能在军队的支持下前往更多被封锁起来充满未知和危险的遗迹挖掘出更为稀有的东西。

        赫尔利元首今天私下走访古物研究院，消息有内部人员泄露，全院所有大大小小的领导在半个小时内归位。

        赫尔利元首在古物研究院待的时间并不久，约莫二十分钟就离开。

        车内，李秘书坐在一旁犹如针刺。

        “陛下，我安排行程时叮嘱过下面不能声张，没想到……”

        萧珅神色并无不耐，单手随意搭在旁侧，另外一只手滑着放在支架上的光板。

        秘书看见陛下认真翻阅邮件，默默地闭嘴保持沉默，余光并不敢多窥半眼。

        萧珅忽然开口：“那只活物……现在是什么情况。”

        李秘书在整理资料时把那只远古刺猬的信息看得差不多了，一五一十把文件上的报告总结汇报给元首。

        如果他没记错，陛下曾经的恩师运用生物技术培育过一只刺猬，可惜那只刺猬不能适应如今的环境，饲养计划以失败告终。

        现在留在研究院的这只刺猬，至今连观察员都无法近身照顾它。

        李秘书低声：“那只刺猬不吃东西，也不活动。”

        萧珅侧目，修长分明的食指在平板上点了一下，说：“过去看看。”

        十分钟后，赫尔利元首低调的出现在动物研究所，临时出来接待的科长冷汗涔涔，连院长都来不及通知。而陛下也没让他通知，只说来院里随意看一看那只刺猬。

        陛下的随意并不能让组长随便，他努力从脑子挖掘关于刺猬更多的信息汇报给陛下，发现嘴巴憋不出半个字，毕竟刺猬的记录信息少得可怜。

        科长擦了擦发鬓的汗：“还请陛下稍等，负责照顾刺猬的观察了正在照看它，我马上让人把观察员喊过来。”

        观察员朱小存被同事急忙拉走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罐准备给小刺开的猫罐头。

        同事扯着他跑得飞快，朱小存气都喘不匀。

        “怎、怎么了啊！”

        同事嘘了声，压低嗓子开口：“陛下来了，专门过来看刺猬，全研究院只有你最了解它，所以就由你好好跟陛下介绍。”

        朱小存没来得及消化从同事嘴里蹦出的消息，被领到陛下面前时仍然呆头呆脑的。

        他一抬头，就看见面前贵气冷矜的陛下。

        陛下垂地狭长双眸，浅碧色的眼盯着他。

        十足的压迫感让观察员脊背冷感直流。

        朱小存磕磕巴巴地开口：“陛、陛下，我、我是小刺的观察员……”

        他憋红着脸连忙解释：“小刺就是暂时给刺猬取的名字……”

        观察员照顾过的每一只动物他都不愿用编号称呼，那样显得太过冰冷，对比起数字或者代码编号，他更喜欢为他们取一个贴近的昵称。

        朱小存嘴巴都不敢吐气，恍惚中听到有人叫他带路。

        他踩着棉花一样绵软的步子，停在观察室外，指了指里面那个粉色的笼子。

        额……笼子的门不知道什么打开了，一直蜷在棉花团里的刺球不见了踪影。

        李秘书推开观察室的门，观察员话还没憋出口，一只藏在长形方桌上的刺球迈着短腿横冲直撞地跑。

        刺猬天生方向感不好，是个大近视，视力范围约莫在零点五米内，它什么都看不清，一脑袋扎到陛下伸出的掌心。

        萧珅垂眼注视窝在掌心缩成一个团子的刺球，挺扎手。

        刺猬反应过来自己团的地方不是棉花团后，整个刺直接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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