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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除非我死


  萧景惠皱眉看着沐长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久久不语,沐长歌不安的心跳声,均匀的呼吸声,在静的诡谲的气氛下,异常清晰。
  “九叔掉进宁州河,生死不明。”萧景惠还是说出了萧斐的事情,对沐长歌他瞒不住,亦或是萧斐这般的境况正是萧景惠所希望的。
  沐长歌神色徒然一紧,踉跄的后退两步,自喃道:“阿斐掉进了宁州河,宁州河是通往江南水乡的吗?”萧斐生死不明,沐长歌心头也是一紧,笃时还算镇定,将目光看向萧景惠。
  萧景惠接收到沐长歌的目光后心中徒然一寒,笃时就知道自己又要难逃被委派任务的命运了。
  “宁州河分支为江南水乡和淮河,也就是东梁境内。”萧景惠看着明明倍受打击还强作镇定的沐长歌,心头一颤,又道:“阮相佑让江南一代的县丞搜了通往江南水乡一代的河流出入口,并没有找到九叔。”
  “阿斐很有可能从宁州河里飘到了淮河,到了东梁境内?”沐长歌紧皱眉头,南唐和东梁从来都是水火不容,虽然鲜有战火,但却也是明争暗斗数不胜数。
  “若是到了东梁境内,怕是……”凶多吉少。萧景惠最后四个字被沐长歌寒澈的目光生生咽进肚子里,看向沐长歌,道:“东梁与我南唐向来冰火不容,两大城门紧闭,凡是从南唐走进东梁境内的,必死无疑。”
  沐长歌大脑飞速运转,眸光微闪,计从心来,“南唐走不进东梁,北齐却是能的。”可宫廷选秀迫在眉睫,沐长歌还需知晓沐祁一声自己的境况。
  萧景惠看着沐长歌,明知她心心念念的只是萧斐,却还是不死心,只听沐长歌又道:“宫廷选秀迫在眉睫,你身为东宫太子,回到京都,麻烦你告诉我父亲一声,我身在江南遇到舅舅,让他不必担忧。”
  俨然是一个谎言,萧景惠摇头道:“不回去又有何妨?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只身踏入东梁犯险。”
  “人多招摇,我随便换个身份装扮便是了。我久久不给父亲音讯,怕他担心。”沐长歌低头,她并不是个恋家的孩子,只是前世的七年未回家让她苦不堪言、不堪其忧,更是落了个捧个白眼狼登上帝位,自己以及沐氏一族全诛的命运,今生自是极为重视亲情。
  “我让阮相佑回京都去知晓沐大将军便是了,东梁境内鱼龙混杂,东梁皇室的暗卫不比我南唐的少,你一个人我怎能放心的下。”萧景惠发自肺腑的说道,满眼也尽是认真的神色。
  虽然相识一天,萧景惠对沐长歌不甚了解,但有的时候只那一眼,就一眼万年,就像萧景惠所只身感受的那般,沐长歌在他眼中是没有刺,外表精致的水仙花,清香馥雅,她就像是急性毒药,让萧景惠中了毒后,难以自拔。
  而萧景惠在沐长歌眼中就是一个九头蛇,身子却是龙皮,残暴不仁、变幻莫测,浑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其中却还带着丝丝痞气,这也是沐长歌对萧景惠的靠近抗拒的根本原因,有时候第一眼真的太为重要。
  “谢谢你,太子殿下。”沐长歌微微后退了两步,低下头,她不是没有感受到萧景惠的发自肺腑的真切诚意,可她怕伤人伤己、到时候无疾而终。
  萧景惠对她的特殊沐长歌深有体会,比如萧景惠本来自称本殿,而对沐长歌是自称为我,还有沐长歌直呼他的大名,比叫他殿下,他要更为高兴。而沐长歌曾打过他三掌,一次初遇一次林中遇难,还有一次他亲了她的手背,他也未曾怒过。
  萧景惠对沐长歌的种种,沐长歌怎么会不知道呢,沐长歌意欲远离他,萧景惠却紧跟其后。
  沐长歌站定,萧景惠也在她的身后停住,虽然一直保持着安全距离,但萧景惠足以扰乱沐长歌的心。
  “太子殿下,此去东梁危险四伏,你贵为南唐东宫太子,若被东梁知晓,怕是会被东梁逮捕来作为对抗我南唐的人质。”沐长歌冷声道,话虽有理,萧景惠却不为所动。
  “那又如何?我南唐皇室又不是后继无人。”萧景惠是话糙理不糙,他也是看出沐长歌所散发的冷漠疏离,不禁说道:“阿歌,你不用故意的疏离我,在外我的确是南唐东宫太子,可在你跟前,我就是个普通的有血有肉的男人,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萧景惠。”
  沐长歌的心房坚实又脆弱,明明是相反的两个词却在沐长歌一个人的身上淋漓尽致的体现,对待害她、叛她之人冷眼相对、绝没有回头的余地,对待宠她、护她、爱她的人也无法伪装她一颗明明被捂得发热却强装冷漠的心。
  “那我问你。”沐长歌突然转身,对上萧景惠一双本是阴鸷看到沐长歌后就堆满憨笑的眼睛,沐长歌一脸正色,道:“我可以接受你的喜欢和保护,只是你值得让我相信你吗?值得让我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你来防明刀暗枪吗?”
  沐长歌的话让萧景惠一怔,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沐长歌会跟自己说这般他所企盼的话,他的心是惊喜和激动的,也许沐长歌与他尤为相似,都是变化莫测的让人无法勘透下一步究竟要做什么,正是因为这样的神秘和与众不同,让萧景惠另眼相待吧。
  “你仔细考虑吧,太子殿下。”沐长歌转身就走,去找玉娘。
  “阿歌,除非我死,不然没人会让你的后背受伤。阿歌!”萧景惠说的郑重其事,紧追沐长歌身后,跟着去找玉娘。
  沐长歌和萧景惠两个人都不会料到,萧景惠的确把沐长歌的后背保护的很好,可最终她还是受了重重的一击,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却是措手不及、无能为力。
  找到穿着嫁衣的玉娘,沐长歌仔细思虑后告诉玉娘她就要离开宁州的事情,“玉娘,祝你和景睿新婚愉快,我有急事要离开宁州,不能参加你的婚礼了。”
  沐长歌抱着歉意说,然而玉娘笑着接受着沐长歌祝贺的话,当她听到沐长歌马上就要离开的时候才仔细看到沐长歌紧皱的眉头,还有眼中的一丝忧愁。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玉娘是个讲义气的人,沐长歌和萧景惠一起上山,玉娘也从未将沐长歌当做外人。
  沐长歌也是深深察觉到玉娘是什么样子的人,只是此次前往东梁凶多吉少,她不能让太多人跟着她犯险,便话锋一转,道:“我上山都这么久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玉娘,我叫沐长歌,家住在京都。”沐长歌笑着说,掩去眼中一切杂念,尽力去露出最美丽的笑容,“记住我叫沐长歌,家住在京都,玉娘将来和景睿来京都一定要来找我啊!”
  玉娘脸色一黑,紧握住沐长歌的手,道:“沐长歌,玉娘最重兄弟情义,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别瞒着我了,我知道了也许能出份力的。”
  萧景惠在一旁久久无言,看着沐长歌的隐瞒他内心也是赞同的,只是再瞒下去玉娘想必是不会让他们走的,便欲插话。沐长歌却先他一步,笑着说道:“宫廷选秀迫在眉睫,我今年刚刚及笄,我父亲让我回去参加选秀。”
  沐长歌说的谎言也算是无懈可击,玉娘这才放心,便放开沐长歌让她和萧景惠一块离去,玉娘虽然看似傻头傻脑,却是一点也不笨,大智若愚罢了。
  下山的路上,沐长歌几次差点被石头绊倒,几次被萧景惠扶住,萧景惠有点担心,借着浅淡的月色看向沐长歌,道:“山路崎岖,我背着你下山吧。”
  “不用。”沐长歌摇头,一个人下山本就不易,而且路这么黑,沐长歌牵住萧景惠的衣袖道:“我拽着你的袖子。”虽有浅淡的月光,但这山上还是很黑,沐长歌看着山路,眼前是一片漆黑,大脑也是一片混沌,她不能逞强独自走路,便紧紧地抓着萧景惠的衣袖。
  萧景惠的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彩,行走的步伐稍微慢了一些,感受着身旁沐长歌微凉的鼻息,他有那么一瞬希望时光停留在下山的时候,很快幻想便在沐长歌一次又一次跌跌拌拌中打碎。
  每一次沐长歌总会绊倒路上高耸的石头或者木头桩子,然后撞到萧景惠坚实的肩膀上,沐长歌只觉得鼻子一酸,用手掩住鼻子。
  “怎么了?阿歌?”萧景惠回头来看沐长歌,沐长歌拿下手,映着浅淡的月光,可见鼻子下的血迹,萧景惠不禁一惊,从兜里拿出一块手绢递给沐长歌擦了擦鼻子流的血。
  “阿歌,你的鼻子都流血了。”萧景惠皱眉,一颗向来残忍不仁又粗糙的心顷刻柔软,又心疼这个姑娘。
  “今天晚上也有月光。”沐长歌抬眼看着散发着微弱的光的月牙,自己的脚也是被拌的生痛,不再逞能道:“还是你背我吧,我好像看不清地下的路。”
  萧景惠屁颠屁颠的背上沐长歌,欢快的下山。
  有人欢喜有人忧,沐长歌格外忧愁的看着通黑的山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夜里的视力似乎有所下降,甚至就像瞎子一样,两个人各有所思。
  刚下山到平路后没多久,就突然空降一群刺客,将他们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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