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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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家带众人堵在听风吟门前,只为揪出听风吟藏匿的灵界的叛徒,可没想到叛徒没揪出,自己还成了笑话,加之严卿光不给面子的言论,单家便更加难堪。
那天的事,听风吟的弟子每提起便不禁发笑,一来是笑单家抓人不成反被嘲,二来是笑严堂主性子耿直不留情。
后排坐着的几名弟子因出声讨论而引起了吴简的注意,先生一挥手,一根细棍凭空而出打在了这几名弟子的脑袋上。
江识生正杵着下巴发愣,那天之后,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恢复了正常的生活,反正江驿霆没说要罚还是要禁足,于是他便装不知,厚着脸皮来听吴简讲课。
“江愿,课后来找我。”
吴简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说出这句话。先生第一次找自己谈话,江识生虽没法拒绝,但答应也是勉强。
白鹭书屋,虽为古籍藏书之处,但鲜少有弟子来这看书,倒不是因为这里环境不好所以弟子们不来,而是江驿霆很爱来这,反而让想来的弟子不敢来。
江识生来此是为找吴简,可一听说是白鹭书屋后,他总感觉江驿霆也在。
师徒默契果然了得,江识生刚想完,走入屋内便看见坐在棋盘桌前的江驿霆。
“来啦。”
吴简手中捏着一枚白子朝江识生晃了晃,“坐。”
他说得随意,仿佛不是在和自己的学生说话,而是和朋友。
江识生哪敢坐,他瞥了眼向来不苟言笑的江驿霆,小声道:“还是站着吧。”
“先生让你坐你就做坐——”
“——是。”
江驿霆话音没落,江识生已经说完,两人话语中没有间隔,衔接十分自然。
吴简笑道:“你这徒弟确实怕你。”
江驿霆听完没什么反应,落下黑子,淡淡道:“他不是怕我,是怕被打。”
哈哈,好像是这么回事。
江识生不敢出声,吴简朝他看来,这才发现他哪里是坐着,他分明就是跪着,顺便坐在腿上。
吴简握拳抵在唇下,但还是难挡住他逐渐露出的笑意,他又调侃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啊。”
江识生还是不敢出声,甚至不知自己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吴简说得也没错,江驿霆没反驳,正色道:“说正事。”
吴简这时想起有事要交代,清了清嗓子,言道:“江愿,你身体中的确存有魔气,但并非是你修习魔道所致,你魂体确实不干净,但还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至于为何你灵气干净,依我看,是你身体里的东西还没和你融为一体。”
江识生一怔,因为他太明白吴简话中的意思,于是问道:“我还有救吗?”
吴简忽然放声大笑,“这又不是死局,普通人中了毒尚且有救活的可能,你身为仙门世家弟子怎会没救?”
江识生心下庆幸,吴简说道:“你可听过物归原主?灵气从哪来便还到哪去,同理,你身体里的魔气从哪来的,你便将它送回哪去。”
江识生第一次知道灵气还有物归原主的说法,他不太理解,江驿霆见之,说道:“先生的意思就是让你把你身体里的东西送回婺山,抽去魔气留下灵气,你可明白?”
江识生颔首:“弟子明白。”
吴简摆了摆手,又道:“不过此事有风险,毕竟魔气在你体内已有一段时间,你若将它抽去,我不敢保证你体内的灵气会剩多少。”
江识生并不担心,只道:“无妨,只要能将魔气从我体内抽去,从头修炼也未尝不可。”
“还有一点我得提醒你,切勿乱心性,魔气很难缠,保不齐你使用的灵力中就有魔气,若不想它与你彻底融为一体,记住我的话。”
江识生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吴简,他重重点头,吴简却笑了笑,面向江驿霆,说道:“你看,这不是能接受吗?你这徒弟可没你说得那般心灵脆弱不堪一击,你指定对他有点误会。”
心灵脆弱?不堪一击?
江识生没想到这是江驿霆对自己的评价,自己以往在他面前除了怂了点,话少了点,还有就是接话的反应快了点,其余好像没什么吧?怎么就心灵脆弱了?怎么就不堪一击了?
吴简和江驿霆接着下棋,江识生离开时,无意间看见他那专心下棋的师傅朝他看了眼。
江识生轻轻合上门,步伐悠闲的在白鹭书屋外瞎逛,没逛一会,就看见江钰恒等在不远处,江识生下意识唤道:“小师弟,你来找师傅?他在里面,你去吧。”
江识生不见江钰恒有动静,他仍抱臂看着自己,半晌,才道:“我不是来找师傅,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江识生掩不住欣喜,心里想要逗小孩的劲又来了,“找我作甚?想我啦?”
江钰恒没搭理他,说道:“单家把彭城的线偶处理后,整座城就只是一座空城,目前彭城暂时被封,短时间内不会开放。”
原来江钰恒跑去彭城了,难怪这几天没见过他。
江识生道:“发生了那种事情,大家都担心受到波及,是该先封城,待事情有所好转之后,再让赵景宸回去管理。”
江钰恒摇了摇头,江识生话语一顿,立刻明白,说道:“什么意思?难道单家没打算让赵景宸回去?”
“是。”江钰恒回应。
“好没道理啊,彭城一直都是赵家在管,凭什么他单家不让赵景宸回去?”
单家也算仙门望族,管着广陵还不够,如今还想接手彭城?这无疑是想扩大势力。
“罢了罢了,不提这事,对了小师弟,你知道江闯的遗体在哪吗?”
江钰恒没回答他,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哎呀,前两天听赵景宸说起,单师兄身上的伤口是被咬伤的,我好奇江闯身上会不会也有类似的伤口。”
“不在一个地方。”
江钰恒所说的,是指二人不是在同一个地方被害的,江识生明白,仔细说道:“小师弟,你有没有怀疑过赵景宸。”
江钰恒颔首:“有,第一,我相信听风吟的师兄们不会走漏消息,第二,我相信你不会杀江闯。”
江钰恒这句话让江识生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止不住嘴角上扬,假装掩饰,“咳咳,就是就是,另外,我禁足的时候他来找我,虽是把单师兄身上伤口的原因告诉我,顺便再让我看看他腿上的伤,但就是这里让我觉得不对劲。”
江识生摸着下巴,一副沉思的模样,“你还记得吗?在赵府的时候他给我们看过他腿上的伤,那时候他的伤口只有指甲印,是被抓伤的,与前两天我在他腿上所见的不一样,虽然也有被抓伤的印记,但却多了个被咬的伤口,他说是被那个女人咬伤的。”
江钰恒听懂了江识生的话。在赵府的时候,自己和单知行留在屋内保护众人,当时没有人闯入过,所以赵景宸只能与屋内人接触,而第二天虽发生了不幸的事,但线偶已经被清除了,若真如江识生所说,赵景宸的腿上多了个咬伤的伤口,那只可能是在离开彭城后才被咬伤的。
但这又说不通了,赵景宸离开彭城后便来了听风吟,若他的伤口是在听风吟被咬伤的,听风吟之内没有人察觉到异样,那个女人是如何咬得他?
江钰恒想到了什么,立刻道:“莫非在他体内?”
江识生与江钰恒所想一样,他也道:“正是因为我怀疑这点,所以才想知道江闯身上有没有被咬伤的伤口。”
江钰恒:“明白了,若有被咬伤的伤口,那便坐实了我们的推测,单师兄或许不一定是他杀的,但江闯被害一定和他脱不了关系。”
江钰恒严肃论事,江识生却抱臂打量起他,嘴角挂有笑,“小师弟,你我二人好有默契,你说呢?”
江钰恒看他的眼神与往常没什么区别,轻飘飘回了句:“不是默契,是正常的逻辑,换做任何一人都能推测出来。”
好吧,还是一样的不配合。江识生下意识叹了叹气,嘴角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江钰恒却道:“或许,也有些默契。”
哈哈,江识生早料到了,这就是默契,他碰了碰江钰恒的胳膊,说道:“小师弟,我最近总感觉休息不好,要不这件事你去查?”
江钰恒应道:“可以。”
“还有还有,还有一事,是关于杨萧晚的事。”
江识生始终没忘记在猎灵比赛时,他忽然记起的三年前与她搭过话的那个女孩,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因为那女孩佩戴的铃铛与杨萧晚佩戴的铃铛几乎一模一样,所以他心中总有疑惑。
“小师弟,你可知道杨萧晚有没有定过亲之类的?”
哎呀简直废话,江识生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江钰恒三年前才多大啊,他哪关心这些。
江钰恒摇头:“没有,从未听师兄说起过杨家与谁家有过联姻,况且三年前杨庄主年纪并不大,就算要定亲,那也该是岚峰庄主。”
草率了,原来江钰恒真知道,不过他的话在理,是江识生自己欠缺考虑了。
“你为何要问这个?”
“啊?没什么,三年前那场猎灵比赛,你我二人制服一头失控的灵兽,事后有位姑娘与我搭话,她腰间佩戴铃铛,我如今回想起来,那铃铛与杨萧晚腰间的铃铛很像,虽然那姑娘的铃铛会响,哈哈,不过会不会是巧合?”
“不会。”江钰恒像是想到了什么,“初次去杨家庄时我便与你讨论过那只铃铛,堂堂庄主在腰间佩戴一只坏铃,那只铃铛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
江识生自言自语:“莫非是有人送给他的?会是那个姑娘吗?”
江钰恒摇头:“不知,但如果你确实记得那姑娘的铃铛与杨庄主的铃铛很像,此事值得查。”
其实,别人赠送给自己一只铃铛这没什么可疑的,可江钰恒说出来后,江识生便觉得他心中有一套猜疑。
“小师弟,你是不是怀疑过杨萧晚?你与师兄相处时间较多,师兄又与岚峰庄主关系较好,是师兄与你说过什么吗?”
江钰恒迟疑是否开口,最终还是说道:“严堂主一直怀疑岚峰庄主是被人所害,他与师兄私下调查过些事情,虽然具体我不知道,但他二人都不信任杨庄主,甚至怀疑岚峰庄主就是被他所害。”
这会换做江识生恍然大悟,“如果杨岚峰是他所害,那必定该有个动机,我又与你说了他的铃铛与我记忆中那姑娘的铃铛很像——”
江识生一拍大腿,“——难怪你说此事值得查,若查出那姑娘与杨萧晚有关系,嚯,这其中牵扯可就大了呀,虽不知杨萧晚害他哥的原因是什么,但按照之前的推测,他的动机多少与那姑娘有关。”
“还有一点。”江钰恒回忆道:“在赵府那天,赵景宸的情绪一直不太好,他口中总说起某个女人,而在师兄和杨庄主来到之后,他说过一句话——”
二人异口同声道:“——她来了。”
江识生此刻更加明白了,赵景宸口中的她必定是那个女人,杨萧晚和江亦怀一起进来的,既然不会是江亦怀,那便只能是杨萧晚,赵景宸那天所害怕的人,竟是杨萧晚。
江识生突然慌张,他那夜所见杨萧晚将奴鬼切成好几块,现在再想只觉得细思极恐,更加凉意上头。
江识生心中不安,好久,才说道:“与杨萧晚佩戴相同铃铛的姑娘赵景宸口中的女人以及见到杨萧晚就十分恐惧的赵景辰”
江钰恒朝江识生看去,江识生脸色不太好,他若有所思,好似下一刻就能知道真相。
“小师弟,如果那个姑娘只是杨萧晚杀害杨岚峰的动机倒还好,但若那个姑娘不止是他的动机,那这件事就不简单了。”
彭城上万条人命,皆被赵景宸所害怕的那个女人杀害,若二者真有关系,此事怎会简单。
“我去查。”
江识生“嗯”了声,说道:“如果那个女人还在赵景宸体内,恐怕还有事发生,而且那女人若还在他体内,他将单知理是如何受伤的告知于我,反而有些不对劲。”
事情想得多,江识生的脑袋又有些隐隐作痛,江钰恒见此,说道:“我都会去查,你等着就行。”
江钰恒正准备走,回头问道:“你真的会老老实实待着?哪都不去?”
江识生被问得愣了愣,笑道:“我不老实待着也没地方去呀。”
江识生心虚的不敢与江钰恒对视,好在江钰恒没看出他在想什么。
“好。”江钰恒点头,“反正不管你在哪,我再来找你便是。”
江识生咧嘴笑起,笑的时候露出牙齿真是他以往的标志笑容。
江钰恒很长时间没在江识生脸上瞧见这模样的笑了,他背对着离开,嘴角扬起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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