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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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舍里庶妃脸色有些难看, 僖嫔似乎不是很待见她的样子。她咬咬唇,委屈的点点头。
端嫔捅了捅身边的蕴和,小声嘀咕, “啧啧, 赫舍里家的格格真是了不起。她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僖嫔怎么她了呢。”
这是哪儿?是坤宁宫, 是皇帝、后妃随时有可能过来的地方。就算没有皇帝后妃,被宫人看见也不好。
宫里的宫女太监是最会传瞎话的,传来传去指不定会传成什么样?
别说什么赫舍里庶妃只是个孩子,年纪小不懂这些。
赫舍里家可是大族, 大家族规矩如何不用她多说。
这位还是赫舍里家特意培养出来的。
年纪小又如何, 端嫔没入宫的时候就亲眼见过一个六岁的小姑娘陷害庶出的姐姐,动作熟悉的那叫一个信手拈来。
端嫔看了一眼蕴和, 舒口气,“幸好我是跟你住一起, 若是把这位弄到我宫里,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按理说乌雅氏被降为贵人, 永和宫空了出来,她应该住进去。不过皇上没提, 皇后倒是问过她,她不想跟乌雅贵人那样的人住一起就拒绝了。
赫舍里庶妃入宫, 皇上把她安排在僖嫔的咸福宫。现在看, 僖嫔真是被她拿捏的死死地。
蕴和笑看她一眼,“你以为僖嫔真就蠢了?她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两人都姓赫舍里,皇上又把人安排在她宫里, 意思不言而喻。
赫舍里庶妃被刁难,她是不出头也得出头。
“说的也是,”端嫔感慨, “自打这位赫舍里庶妃入宫,咱们打马吊都三缺一了。”
蕴和跟皇后关系不错,皇后得闲就会喊她打牌,端嫔与僖嫔因着那场地震与蕴和关系亲近,找人的时候蕴和最先想到的都是她们俩。
端嫔与僖嫔没宠,也不是掐尖要强的性子,渐渐地与皇后四人组成了牌搭子,没事就聚在一起搓一局。
赫舍里庶妃是十月入宫的,她年纪小,一副害怕的样子,整日粘着僖嫔。
如果只是这样也没什么,不过是多个人的事儿。
只她的性子众人实在欣赏不来。
稍微有点多动作就犹如惊弓之鸟哆哆嗦嗦。
蕴和也想起这事,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只要僖嫔还姓赫舍里一天,她家就不可能脱离索额图的掌控,她就不可能不管赫舍里庶妃。
两人站在原地本意是等僖嫔,僖嫔说完赫舍里庶妃直接走了,路过二人的时候只略微点了下头,一副不熟悉的样子。
看着她的背影,蕴和道:“真是为难僖嫔了。”
僖嫔应该是看出她们都不喜赫舍里庶妃,这才没有跟她们同行。
端嫔赞同的点头,她又道:“皇上不是让她享受嫔位待遇么?她又是元后的亲妹妹,要我说干脆让她独居一宫得了。”
永和宫位置不错,闲置着可惜了,给赫舍里庶妃多好。
硬要算到僖嫔这一辈她们家跟索额图是第六代,五服之内算是族亲,她跟赫舍里庶妃族亲都算不上。
咸福宫跟永和宫一个西六一个东六宫,咸福宫还在西六宫最角落,两边的距离比她当初去永寿宫都远。
隔开了,赫舍里庶妃总不能再去找僖嫔吧?
再说了,让她独居一宫也显得皇家对她、对元后一族重视。怎么也好过像现在这样跟僖嫔挤。
蕴和很直接,“咱们觉得有什么用,这种事最关键不是皇上?”
若皇上不想,就是皇后说情都没用。
皇上在做什么?
他在精心的照顾那只受伤的狗。
看着皇上放着政事不处理,又一次亲自动手给狗洗澡、剪毛发,梁九功几次欲言又止。
幻灭,太幻灭了。
勤劳的皇帝忽然变得玩物丧志,梁九功表示不能接受。
不得不说,只要入了皇上的眼,哪怕是只狗过得都比人好。
也就半个月的功夫,这只狗从奄奄一息,到现在在养心殿四处走动。
养心殿的奴才都知道这是皇上的爱犬,见到它都跟见到祖宗似的,主动让路,唯恐得罪它。
大概是接连附身的缘故,京巴狗对别人不屑一顾,对康熙极尽讨好。每次见到康熙,它都会快步跑过来对着他摇尾巴。
康熙不去后宫的时候都是跟它同吃同住。
谁能有这待遇?
除了太子,梁九功再没见皇上对谁这般好过。
不,皇上对太子也不会形影不离,一会儿不见就惦记上。
说来也怪,这半个月同吃同住,康熙在没有附身过。
这让他松了口气。
他心想早知如此,他何必把狗送来送去,直接带到这边来多好。
时间门一天天过去,越到年关康熙越忙,随着狗狗身体的康复,康熙也习惯了它不在身边,到处乱跑。
他只嘱咐小太监看好,别让人伤着了,就放心的处理朝政。
吴三桂死了,吴世璠做了皇帝,是为吴周的第二任皇帝。
还有之前内务府熏香事件,这些都需要他处理。
他很忙。
康熙不会想到,就是这一时的‘疏忽’,又出事了。
康熙是个勤劳的皇帝,臣子、皇阿哥腊月二十都开始休假,只有他要忙到腊月二十八才会封笔。
大阿哥胤禔明显感觉皇上对他的态度大不如前,这一切都是因为十八年那场地震。他知道,汗阿玛是对他在地震中的表现失望了,便想着趁着休息去养心殿皇上跟前刷刷存在感,让汗阿玛改变对他的想法。
胤禔喜武不喜文,他武艺不错,文采很一般。
他这几日苦练书法,为的就是让皇上眼前一亮,夸奖他。
高高兴兴的来了,康熙借口忙并没有见他。
胤禔有些失落,不过他也没有打扰皇上办差的想法。
就在他提着自己写的福字准备离开的时候,养心殿大门忽然打开。
一只黄色的京巴狗从里面跃了出来。这是狗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小太监嘴里‘祖宗、祖宗’的叫着。
胤禔脸色难看,他拉住想要进去的梁九功,“公公,你刚才说汗阿玛忙,就忙着遛狗?”
因情绪激动,他声音都有些拔高。
合着他在汗阿玛心里都不如一条狗重要?
梁九功面皮抖动,他看了一眼被胤禔抓住的地方,小声道:“大阿哥慎言,”怎么能说皇上遛狗呢,说得好像皇上是昏君一样。
“奴才没骗你,皇上确实在忙。”只不过休息的时候顺便摸了把狗。
对大阿哥,梁九功内心充满同情。
皇上对大阿哥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也不愿在这个时候刺激对方,告诉他,他在皇上心里就是不如一条狗。
梁九功是康熙面前的红人,他并没有因此骄傲,相反,他习惯与人为善。
面对后妃、皇阿哥、公主,不管受不受宠,他都不骄不躁,恭敬有礼。
梁九功声音很小,架不住胤禔嗓门大,坐在里头的康熙还是听见了。
“是胤禔来了吗?进来吧。”
康熙对大阿哥的感情有些复杂,一方面他知道当初老大年纪小,自己不应该怪他;另一方面,他又很难让自己不怪他。
万黼不比他小,万黼都知道护着他这个阿玛。
康熙永远都忘不了,龙柱塌下来万黼推得那一把。
那一下,假如万黼没躲开,是真的会被砸在底下的。
他还那么小,被砸中很可能会没命。
万黼说当时没想那么多,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他相信万黼的话,他也相信胤禔只顾着自己跑同样是下意识的行为。
但就是下意识,才更显得真实,更,让他不知该怎么面对胤禔。
心情复杂,所以每次胤禔求见十次里他有四次不见。
今日也是一样。
让他没想到的是胤禔没走,还在养心殿门口喧哗。
胤禔狠狠地瞪了梁九功一眼,撞开他往里走。
梁九功在他身后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他心说,大阿哥何必呢?
何必进去给自己找不自在。
可惜,胤禔听不到他的心声,他正欢喜着呢。
恭敬地给康熙请安,康熙直接道:“你有什么事儿?”
胤禔愣了片刻,压下心底的委屈,他拿出手里的字,“儿臣近日在练字,额娘不识字,儿臣想请汗阿玛指点指点。”
康熙微怔,他都忘了惠嫔也是包衣出身,不识字。
想到包衣,就能联想到乌雅氏,康熙本就不好的心情更加不好。
他还是耐着性子道:“拿过来吧。”
指点了胤禔几句,又让梁九功给他找了本字帖,康熙就把人打发了。
“字有进步,但还有上升的空间门,回头对着字帖好好练。朕还有政务要忙,跪安吧。”
拿着皇上赏赐的字帖,胤禔很爽快的走了。
快走出养心殿的时候,一只黄毛京巴朝着他本来,京巴身后两个小太监苦哈哈的跟着。
京巴不认识胤禔,见到他一个急刹车停在不远处,然后对着他狂叫。
胤禔忽然想起刚才就是因为这只狗自己才会在外面等着,又见狗对他叫的凶。他上前就是一脚。
“嗷呜,”大概胤禔那一脚踢疼了它,京巴背毛直竖,眼睛冒着凶光,露出想要咬人的架势。
大阿哥是谁?一只狗敢对着他凶,他当即又抬起脚准备给它个教训。
他知道这是汗阿玛的狗,但他更相信自己在汗阿玛心里比狗更重要。就算他把狗弄死了,汗阿玛顶多训斥他几句,不会把他怎么样。
小太监一看这架势,内心咯噔一声,坏了。
两人小跑几步,一边跑一边喊:“大阿哥,脚下留情,那是皇上的狗。”
然,两人的话还是晚了。
不是大阿哥又给了狗一下,而是这只狗一看大阿哥要踢他,张着嘴对着大阿哥就冲了过去。
大阿哥哪里会等着他咬上来,直接就是一脚踢在狗嘴上。
小太监跑过去紧紧搂着狗,一边给大阿哥磕头,“大阿哥使不得,使不得啊。”
养心殿的奴才都知道,这只狗之前被虐待,有些草木皆兵。平时它是不会咬人的,面对陌生人顶多就是叫几声。你若是动手,它就会疯狂反扑,谁都劝不住。
大阿哥给了狗一下还不解气,还要继续,小太监急的要死。
胤禔轻哼,“给爷滚开,一只畜生,给它脸了。”
康熙刚批改完一张奏折,正准备在另一张上写下批语,嘴角咔嚓一声错位了。
康熙:……
梁九功:(⊙⊙)
他赶紧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康熙黑着脸放下手中的笔,面无表情的掰正下巴。
好端端的下巴歪了,不用说肯定是狗子出事了。
自己的一切与一只狗紧密的联系在一起,康熙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甚至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自己跟狗的联系时好时断,狗狗受伤反馈到他身上已经没那么严重。
大步流星往前走,康熙都不用问,推开门就听见狗子的狂叫声。
看到康熙,狗子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疯狂的挣扎。
“怎么回事?”
小太监赶紧松开,狗子跑到康熙脚边呜咽着,狗头还时不时对着胤禔吼叫几声。那模样像极了在告状。
康熙抱起它,黑着脸,“胤禔,你小小年纪心肠怎么就那么歹毒,对着只狗都能下黑手。你给朕回去好好反省。”
康熙觉得自己已经很客气了,胤禔是他的儿子,若换个人,他绝对不会这般轻易放过。
胤禔却觉得汗阿玛太偏心,他比不过太子也就算了,如今还比不过一只狗。
“汗阿玛,是它先咬我的。”
如果不是这只狗对着他狂吠,自己也不至于动手。
康熙觉得他是在狡辩,只看了他一眼就抱着狗子走了。梁九功轻叹,“大阿哥,这只狗从未主动咬过人。”
遇见陌生人它会叫几声,从未咬过谁。如果它咬人,皇上也不会把它带在身边。
胤禔气结,“合着这一切还都是我的错了?”
他怎么知道那只狗不咬人?谁又能保证它一定不会咬人?
他先下手为强有什么错?
汗阿玛不安慰他也就算了,还责备他。还有梁九功这个奴才,当真是可恶。
京巴犬出名了,继被乌雅贵人利用陷害贵妃差点被打死后,又因它皇上训诫了大阿哥。
为此,皇后在后妃前来请安的时候专门说了几句,大意是让后妃都悠着点,遇见狗尤其是黄毛京巴,最好是有多远离多远。万一不小心磕着碰着它,说不清。
后妃又不是皇阿哥,身上没有皇家的血,皇上可不会对她们客气。
赫舍里庶妃眨巴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糯糯的说道:“那,我们还能养狗吗?阿玛说姐姐在家的时候就喜欢养狗。”
皇后看着她久久不语,佟贵妃嗤笑一声,“赫舍里庶妃莫不是想通过一只狗争宠?要本宫说赫舍里庶妃还是省省吧,后宫佳丽这么多,皇上还没饥不择食到对个小丫头感兴趣的地步。还是你打算便宜别人?”
最后这句话她意有所指。
赫舍里庶妃与僖嫔住在一起,她不能成宠,便宜的还不是僖嫔。
僖嫔只低着头摆弄桌子上的茶盏,好似对上面的花纹多有兴致一般,对佟贵妃话里话外的挑拨毫不在意。
宜嫔:“皇后娘娘,臣妾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宜嫔说话委婉,换做别人肯定会问一句什么事儿,钮祜禄氏不是别人,她直接说,“既然不知那就是不当问。”
宜嫔被噎的差点说不出话,她好歹也是有儿子的后妃,皇后这般未免太过给她没脸。
宜嫔在家招摇惯了,她觉得皇后没有亲儿子,面对她们应该是没底气的,哪知对方比她还骄纵,说话毫无顾忌。
她内心不屑,跟庄嫔好又如何,庄嫔两个儿子,也没见给皇后一个。
皇后搁这跟她横什么横。
皇后说了不该问,宜嫔并没有住嘴,“乌雅贵人已经被皇上撤了嫔位封号,她还住永和宫主殿不合适吧?皇后娘娘自诩公允,这个事儿……”
说话留半句,给人无限的瞎想。
她这般给皇后挖坑,钮祜禄氏看着她笑了,那笑容让宜嫔觉得冷。
“宜嫔,你这是在教本宫做事?看来皇上说的没错,包衣确实心大了。”
她是皇后,就算做的不对自有皇上与太皇太后斥责,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嫔说三道四?
“来人,宜嫔对本宫不敬,禁足半年以儆效尤。”她对上宜嫔,眼里一点温度都没有,说出的话也像是刀子,字字扎在宜嫔身上。
“宜嫔,本宫知道郭络罗氏在前线立下不少功劳,本来也知道前线的战士很快就能回来了。如果你以为这样你就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本宫不介意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一国之母的威严。”
明明语气平缓,所有人都知道皇后这是生气了。
由安嫔打头,坤宁宫宫妃跪了一地,“皇后娘娘息怒。”
所有人都跪下了,佟贵妃也不情不愿的跪下,“皇后息怒,臣妾觉得宜嫔不是那个意思。她不是质疑您,您贵人事儿多,她怕您忘了。”
宜嫔可恨,乌雅氏更可恨,为了给乌雅氏添堵,佟贵妃不介意帮着宜嫔说好话。
皇后轻哼,把众人叫起来,她直接道:“本宫还没老糊涂到需要佟贵妃解惑的地步。”
既然有后妃开口,她也不愿意给皇上背锅,“乌雅贵人的事儿你们当本宫没说过?本宫没忘,端嫔跟庄嫔还在同一宫殿住着呢。那永和宫本就是端嫔的。”
“太医说乌雅贵人这一胎不稳,不宜过度劳累。太皇太后说一切以皇嗣为重,因此让她暂时在主殿住着。至于之后要不要迁宫,又迁去哪里,还要皇上与太皇太后定夺。”
“不过,佟贵妃与宜嫔这般关心乌雅贵人,本宫定会告知皇上,争取让她去承乾宫或者翊坤宫陪你们。”
佟贵妃脸绿了,她不客气道:“谁要她陪,本宫巴不得她死呢。”
乌雅氏敢陷害她,两人这辈子注定不死不休。
宜嫔也道:“多谢皇后娘娘好意,只是翊坤宫已经满了,怕是放不下她。”
被皇后训斥,宜嫔很识时务的乖觉下来,拒绝的话也说的比较委婉。
皇后却不准备这样放过她,“没关系,不是还有东西偏殿,挤一挤也就是了。”
翊坤宫人说多也不算多,除了后殿住着的郭络罗贵人还有两个庶妃,偏殿地方不如后殿,也不是住不下一个后妃。
接二连三被皇后落面子,宜嫔黑着脸走出坤宁宫。
皇后才不管这些后妃怎么想,她自己高兴就行。
给蕴和递了个眼色,蕴和当即跟着郑嬷嬷一起去了坤宁宫正殿。
皇后指着一堆东西说:“马上要过年了,这是下边进上来的。你看看喜欢什么,本宫让你先挑。”
每逢过年过节,各地都会送很多东西入宫。皇上直接让人送到了坤宁宫,让皇后分给众位妃嫔。
蕴和有些迟疑,皇后押了口茶便道:“放心,太皇太后、皇太后还有佟贵妃那边我都送过了,这些是给你们这些嫔位主子的。”
皇后从不会在这上面落人口实,东西送到她手里,她第一时间门就挑了最好的送到太皇太后和太后宫里。之后她挑了些好的自己留着,又让人给佟贵妃送了些去。
再剩下就是嫔位主子的。
嫔里面,她最喜欢蕴和,自然是让她先挑。
怕蕴和不好意思,她还动手点了好几样,“这几个都不错,就算将来你晋升带着也合适。还有这两匹布料,我觉得也很好。我还给你留了一块上好的貂皮,冬日里天冷,刚好够你做一身衣裳。”
上好的貂皮本就不多,她自己留了一些,佟贵妃那里也给了一份,剩下的挑着好的给庄嫔凑了身衣裳。
蕴和眼眶有些湿润,她声音沙哑,“娘娘这般待我,我”她不知道该怎么报答。
这不是皇后第一次这般做,没封嫔的时候,皇后就对她颇多照顾,自从蕴和封嫔,有了好东西,皇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
皇后笑了,“没什么,宫里总共这么点人,不是你也是别人。”
她说的没错,东西总要发下去的,就算是皇后也没有全部据为己有的道理。左右都是给别人,她做什么不给让自己舒心、看顺眼的?
指挥着蕴和挑完她份例内的东西,皇后把剩下的分了分,让宫女给其他嫔位上的主子送去。
宣嫔是蒙古的,她的东西与蕴和不相上下;安嫔是首位,分到的东西只比蕴和次一些。剩下的荣嫔、惠嫔、端嫔、僖嫔、敬嫔都一样,最后一个是宜嫔。
皇后把对宜嫔的不待见表现的明明白白。
宜嫔的东西可以说是嫔位里面最差的,她与后来的赫舍里庶妃得到的东西差不多,比住后殿的郭络罗贵人也就好那么一点。
蕴和不知该说些什么,许久才道:“娘娘的身体可大好了?”
蕴和送的‘枇杷膏’虽然是用空间门里变异的水果做的。她当时怕效果太好惹人怀疑,配比很少,且她是空间门的主人,效果最好,其他人用会大打折扣。
皇后用完不曾在跟她讨要,蕴和感激她的照顾,每年都会主动送一罐。
今年,皇后拒绝了。
她原以为皇后身体好了,便没放在心上。前几日听说她又犯了咳症。今日见脸上也不如之前红润,便猜她没有好利索。
一眼看穿她的意图,皇后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那东西也不容易吧,留着日后应急。我这身体就这样了,再吃也是浪费。”
钮祜禄氏是聪明人,她从不问庄嫔给她吃的是什么,也不许别人去打听。
庄嫔给她就吃,不给她也不会去跟别人要。
太医说她伤了底子,好好调理能多活几年,但要想恢复的跟从前一样不太可能。
钮祜禄氏没问能多活几年,对她来说不管是几年都是赚的。
她觉得现在已经很好了,平常她不怎么生病,只有换季的时候会感到不适。
既然好了,她也没有再要庄嫔东西的理由。
就像她说的,这东西留着指不定哪天就能应急了。
皇后不要,蕴和也没坚持,她道:“我在永寿宫种的枣树,红枣还有的剩,赶明儿我给娘娘送一些来。红枣补血,最适合咱们女人吃。”
蕴和是十八年搬到永寿宫的,当年她就在永寿宫种了两颗枣树。
变异水果的效果太好,总是从空间门偷渡很不方便,她想试试看能不能在外面种出来。
能自然最好,不能,在偷渡的时候也有个由头。
事实证明,变异的就是不一样,这枣树涨势很快,一年顶别人两年。今年更是直接挂了果。
虽然结的枣子不多,效果也没有空间门出来的好。
红枣成熟的时候,蕴和就给皇后、端嫔、僖嫔送了些,剩下的她都自己收着。
就连永寿宫的奴才都不知道她吃完没有。
她打算从空间门弄点枣子,说成是自己种的送给皇后。
皇后对她好,她也得投桃报李。
钮祜禄氏笑了,她指着郑嬷嬷道:“听见没有,日后咱们也得学学庄嫔,省的日后馋水果。”
后妃想吃什么都得等着内务府送,内务府能送多少东西,各宫分一分都不够塞牙缝的。还是自力更生好。
郑嬷嬷附和:“娘娘说的是,明年奴才定把那些果核收起来,不乱丢。到时候全给娘娘种上。”
成不成她不在意,只要娘娘高兴就好。
蕴和与皇后全都笑了。
蕴和带着一大堆的东西从坤宁宫回到永寿宫,隔壁立刻就让人去打听她都得了什么。
得知对方的东西质量都在自己之上,数量上也就比妃位差上一点。宜嫔瞬间门觉得到手的东西不香了。
郭络罗贵人小声说道:“皇后娘娘也太不公平了。都是嫔位,姐姐你还比她先册封,咱们虽是包衣旗,阿玛的官职比她家高。郭络罗家满门忠烈,她家有什么。要我说皇后娘娘就是故意的,她这是怕姐姐您出头呢,故意捧着个出身低的来压您。”
宜嫔横了她一眼,面带嘲讽,“怎么?生了个公主,你如今也有小心思了不成?想挑拨我跟她斗,你坐收渔翁之利?哼,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我劝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不说你女儿还在我手底下,就是你额娘……”
威胁,红果果的威胁。
面对这样的威胁,郭络罗贵人似乎早就习惯了,敢怒不敢言。
都是郭络罗家的姑娘,两人的待遇千差万别。
宜嫔是郭络罗家嫡出的姑娘,打小就是金贵玉贵中长大,依着三官保的官职与郭络罗家的忠烈,她其实是可以上折子免选的。
只是她选秀的时候不太凑巧,三官保在前线打仗,折子没递上去。加之她自己心气高,不想嫁给包衣,就去参加了小选博运气。
大清不成文的规定,包衣旗只能嫁给包衣,而包衣所生子女不管官职多大,一辈子都是包衣旗。除非做出大贡献或者成了皇帝的妃子,让皇上给全家抬旗。
宜嫔长的明艳大方,是远近闻名的美人。她想入宫有郭络罗家帮着打点,入宫没多久就能获封嫔位。
郭络罗贵人呢?
与宜嫔的大志向不同,她是庶出,在家里不受待见,根本不会有人为了她的事儿上折子请求免选。
入了宫,也是身不由己,被家族推出来给宜嫔保驾护航,好让宜嫔青云直上。
就这,宜嫔还看她不上,人前姐姐妹妹关系和睦,私底下没人的时候满脸轻蔑,言语打压。
郭络罗贵人不生气吗?
泥人还有三分火呢,她肯定是生气的。不过是她唯二在乎的人在宜嫔手里而已。
压下心里的苦涩勉强笑笑,“姐姐您说什么呢,我、我哪有什么小心思。我只是为姐姐不平而已。”
“郭络罗家是大族,皇上又对姐姐十分看重,皇后娘娘她心里能不酸?你看她交好的那几个妃嫔就知道。”
庄嫔有俩儿子不假,宠爱一般般,皇上一月里顶多去上两三次。僖嫔与端嫔更不用说,僖嫔姓赫舍里,皇上原本看在这个姓氏的份上还会去两次。如今赫舍里家来了个更近的,还会有僖嫔的事儿?至于端嫔更不用说,这位与安嫔、敬嫔她们一样,基本无宠。
说到这里,她又凑了过去,“姐姐您若是真不喜庄嫔,我倒是有个主意。”
宜嫔看向她,就在她忐忑不安的时候,开口:“说来听听。”
郭络罗贵人抿下唇,做贼似的四处看看,小心的凑到宜嫔身边嘀咕,“您可还记得八阿哥?”
八阿哥?乌雅氏的儿子,她当然记得。
宜嫔什么都没说,只给了她一个不耐烦的眼神。
“皇上把八阿哥给了安嫔,说是因着安嫔是六嫔之首。咱们大可以让人传出流言,就说皇上本来想把八阿哥给端嫔的,因着端嫔跟庄嫔走的近,权衡之下就给了安嫔。”
端嫔生育过,董氏一族在战场上的事儿她们多少也听说了。说皇上补偿给她一个小阿哥,完全有可能的。
安嫔是汉军旗,董氏还是汉军包衣呢,她出身更低。
“您说,如果端嫔知道了,还会不会跟庄嫔好?两人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反目?”
端嫔无宠,如果有个儿子傍身,那就是另一番光景。
郭络罗贵人觉得,假如她知道曾经有个儿子距离她如此近,最后却失之交臂,肯定会不舒服。
或许她短时间门内不会跟庄嫔反目,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肯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后果。
顶着宜嫔轻慢的眼神,郭络罗贵人越说越小声,“我,我比不得姐姐聪明,只能想到这种恶心她的法子。”
宜嫔拨弄着自己手上的指甲套,嘴角勾起一个冷冽的笑来,“不,你很聪明。既然这事儿是你想出来的,那就你亲自去做吧,正好也让我看看你的价值。我的好妹妹。”
宜嫔不喜庄嫔,巴不得庄嫔倒霉,但她不会自己动手。郭络罗贵人入宫做什么?这就是她的作用。
有好处是宜嫔的,坏事都得郭络罗贵人来做。
能成功最好,不能成功,郭络罗贵人就是这个被推出去的卒子。
郭络罗贵人面色一僵,宜嫔瞪着她,“怎么,你不愿意。”
她赶紧摇头,“不,不是,我、我就是手里头没什么人,怕做不好连累姐姐。”
不愿意?
她当然是不愿意的。她只想脱离宜嫔的掌控,安稳的活着,什么宫斗、算计她都不想参与。
今天说这么多也是希望宜嫔能跟庄嫔斗起来,暂时放过她,让她有喘息的机会。
如今看来是她想当然了,什么亲姐妹,宜嫔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打算,推她推的毫不犹豫和手软。
宜嫔漫不经心,“愿意就行。”她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郭络罗贵人,“人手你就不用操心,需要什么,你只管来找我,我会让人安排的。”
郭络罗家在宫里有人脉,这些都在宜嫔手里。宜嫔把郭络罗贵人推上前给她做事,却没打算把这些给对方。
谁知道对方拿了这些人脉会不会反过来对付自己?
她俩都是郭络罗家的,谁输谁赢对家族没有影响,难保那些人不会听她的。
宜嫔信不过郭络罗贵人,同样也信不过那群人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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