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09章

==第09章==

        “老大啊，你的腿好些了吗？我跟你爹不放心，过来看看你们。”一进门，赵氏立即满脸关切的询问，立争让宋长泽充分感受到她的慈母心肠。

        “爹娘来了啊。”宋长泽见这两人进来，便撑着坐起身，又往两人的手上瞅了瞅，“空着手来看我啊？”

        赵氏：“……”

        赵氏有些尴尬，但她反应很快，转头问宋华银：“当家的，我准备的东西你没拿吗？”也不等他说话，又道，“哎呀，这岁数大了，记性就是不好，放在手边的东西都能忘了拿。”

        宋长泽勾勾唇角，“没事儿，等下让三弟再给我送来也是一样。”

        赵氏：“……”

        “也行，回头叫你三弟送过来。”赵氏虽觉今天继子说话不似以往，却也没多想，赶紧切入正题，“老大啊，怎么今天你文大伯来家里说，你要将田地佃给族人种，催着你爹去县衙过户，还说你要重新请大夫？那天大夫的话你不也听到了吗？你的腿治不治都是一样的。”

        宋长泽笑道：“之前那个大夫说我的腿治不好，许是他医术不佳。待我换个大夫看看，说不定就治好了呢。”

        “你想治腿我不拦着，可你哪来的银子？”宋华银一脸警惕，“你不会是想卖地吧？”

        “不卖地，祖产怎么能卖呢。”宋长泽继续微笑，“我不是说了吗，要将那些地佃给族人种。反正我这腿在治好之前也干不了重活，倒不如佃出去，还能收些租子。”

        宋华银立即道：“你既知道种不了，那些田便仍旧放在我名下，哪里就需要过户了。”

        宋长泽疑惑道：“可是爹，咱们既已分家，分给我的那些田再放到您名下不太合适吧？”随即又高兴起来，“爹您的意思是不分家了吗？太好了！那您快拿钱给我治腿吧，就算县城里的大夫不行，去府城找的大夫一准能治好。等我的腿好了，一定多给家里干活，孝顺您跟娘。”

        “你倒是敢想，还要去府城！”宋华银的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你知道去府城找大夫得花多少银钱吗？”

        宋长泽一听，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既然爹不愿意出钱给我治腿，那还是快些将田地过户吧。有了田地，我自然能弄到银钱。”

        “你能有什么办法？”宋华银怒道，“我看你就是想卖地。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

        “爹啊，都说不是卖地了。”宋长泽一脸委屈，“而且那些田不是已经分给我了吗，怎么我连佃出去收点儿租子都不行吗？”

        宋华银：“好，就算你想将地佃出去，那你佃就是了，怎的就要急着过户了。”

        “地契在爹娘手里，您确定儿子能收到田租？”宋长泽冷笑，“到时候爹娘只要拿着地契去找佃我地种的那家人，他自然要将田租交给您，儿子只怕到时候一文钱都拿不到呢。”

        宋华银：“……”

        宋华银一时语塞，心想若是地契在自己手里，他家婆娘还真有可能这么干。他的脑子本就不大灵光，平时遇到事也多由赵氏拿主意，便习惯性的看向赵氏。

        “老大啊，你怎会这般想我跟你爹？”赵氏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拿帕子抹起了眼泪，“那些田既分给了你，便是你的，即便不去县衙过户也是你的，你怎能将爹娘想的如此不堪。即便你不是我生的，却是我养大的，我平日里待你如何你还不清楚吗？”

        宋长泽皮笑肉不笑：“娘说的待我如何，便是在我腿断后立即分家将我扫地出门吗？”

        赵氏：“……”

        赵氏终于察觉到不对了，她这继子从前闷葫芦样的性子，何曾如现在这般说话尖刻？那表情更像是看穿了一切，竟叫人有些心底发寒。

        她掩饰住自己脸上的惊异之色，希望是自己看错了，耐着性子道：“老大啊，爹娘也舍不得把你们分出去，可这也是为了你着想。娘之前不是说了吗，分家是为了让你媳妇能有更多的时间照顾你。不然你媳妇平日里要做许多活计，倒是苦了你没人伺候。将你们分出来，你家里清净了，也更利于你养病不是。”

        宋长泽丝毫不领情，“就算不分家，也可以让我媳妇专心照顾我啊，只不叫她做其他活计就是了。”

        赵氏一愣，勉强笑道：“可你媳妇不干活，你叫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怎么想呢？”

        宋长泽惊讶出声：“从前我媳妇每天要做那许多活计，两个弟妹多半时间都闲着，我媳妇可从来没说过什么。现在我出了事，就算让我媳妇专门伺候我，想来两个弟妹应也不会说什么。毕竟都是媳妇，家里那些活计我媳妇又做了那么多年，轮也要轮到她们两个了。娘，您说对吧？”

        赵氏：“……”

        赵氏发现继子的口齿变得伶俐许多，竟似换了个人一般。她盯着宋长泽，眼神犀利，这样的宋长泽让她想起了宋巧儿，那个臭丫头当年可是狠狠摆了她一道，让她多年积累的好名声差点儿毁于一旦。若不是后面她用心经营，哪里能有现在的局面。

        她想知道这个继子是不是也跟当年的宋巧儿一样一直隐藏自己，直到分家才暴发出来。

        对上赵氏探究的目光，宋长泽却是丝毫不惧。

        就算原身是个老实的庄户人，这段时间在经历了断腿、被赶出老宅后，性情也会有所变化。或许他会意志消沉走上绝路，但也不排除一个老实人被逼得没了活路后会奋起反抗，为自己的小家争一争。

        人嘛，但凡能活下去，谁又想死呢？

        只可惜原身最终选择了前者，而宋长泽自然要为自家争取到最大利益。既然要争，他就必须改变。如果还跟原身一样逆来顺受，他又怎么可能摆脱赵氏的掌控？

        虽然宋长泽也可以学宋巧儿，让人以为他从前是装老实，现在的他才是原本的性情。但宋长泽并不打算这么干，给人城府太深的印象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是遭逢大难以至性情大变更利于发挥。

        不过，宋长泽得看看原身这个亲爹对他还有多少感情。

        于是，在赵氏的目光注视下，宋长泽似是受到惊吓般慢慢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道：“爹啊，我娘没的早，我就只剩下您这一个亲爹了，所以我日日起早贪黑的干活，就是为了让爹过上好日子。我想着，娘没了，那我一定要好好孝顺爹。

        可我没想到我的腿废了，不仅没办法在爹跟前尽孝，还成了家里的拖累。但我不甘心，我想再去城里找个大夫看看。爹啊，难道您不想我的腿能治好，继续孝顺您吗？我也是您的儿子，我知道您肯定也是心疼我的。所以，您一定会同意的，对吗？”

        “老大……”宋华银听得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这个儿子一惯孝顺听话，现在一时遇了难，他怎么能狠心不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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