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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裴彻不要名分,只要爱


他,果然还是知道了。

知道她重生了。

沈桑宁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指尖都泛白,胸膛起伏,几欲启唇。

可对上裴彻阴寒的眸光,她无言辩解,也不想辩解了。

“你想怎样?”

她话音刚落,裴彻便稳不住面上和煦。

“沈桑宁!”他怒火难抑,又极力忍耐。

仿佛是她做错了事,却不知错,而他在讨公道一般。

可沈桑宁不觉得自己有何错。

她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眸中平静,“我在,怎么了。”

正是这份平静,成了让裴彻情绪崩溃的导火索。

“你!”他嗓门一响,招来了掌柜的注意。

裴彻环顾一圈,冷笑着再次压低声音,“永安楼见。”

语罢,就抬步离去。

他一走,沈桑宁扶着墙,皱着眉低下了头。

裴彻倒还有些理智,没有直接闹。

她虽厌烦与他纠缠,可眼下,也是时候该说清楚了。

最好,能让他彻底死心。

紫苏带着裁缝回来时,没看见裴彻,却见沈桑宁面露疲态,“少夫人,您怎么了?”

她摇头,“我要去趟永安楼。”

永安楼是京城最具盛名的酒楼,之所以选在此地,很大程度是因为隔音好。

不会被偷听。

永安楼外。

马车来往,人群之中,站着一个头戴草帽的男人。

在裴彻进入永安楼后,悄悄跟了进去。

却在二楼雅间外被小二拦住,男人只能跳转脚步,朝楼下走去。

一抹熟悉的身影经过,女人头戴帷帽。

男人转头,帷帽的白纱被风吹起,露出姣好容颜。

男人怔愣片刻,亲眼看见女子进入雅间,他又惊又疑,快步出了永安楼。

*

二楼。

沈桑宁推开雅间的门,让紫苏守在屋外。

紫苏尚不知何事,也不知里头是何人,守着门不朝雅间内看一眼。

雅间的门被关上。

一桌菜肴美酒摆满了八仙桌,裴彻靠在椅子上,情绪平复,斜着眼睛看她,“你倒是谨慎。”

他语气寻常,“饿了吗,先吃点东西,都是你爱吃的。”

沈桑宁在帷帽下皱了眉,哪会有胃口。

她取下帷帽,在裴彻对面坐下,“你到底想如何。”

“不吃吗?”他挑眉,“怕我下毒?还是自知有愧于我?”

闻言,沈桑宁眉头皱得更紧,“我有何处对不起你?”

裴彻攥紧拳头,却笑了,“我原本还替你找托词,想着你或许是有难言之隐,今生嫁了我兄长,你也是无可奈何,而现在,我大概懂了。”

“你将我当成傻子,掩盖重生的秘密……你有心吗?”

他苦笑一声,分外凄凉。

沈桑宁仍无歉意,“我怎么没有心了,前世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公府一大家子,我自认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战死沙场,我也是替你守了寡的!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你何必非要揪着不放呢?”

“我就是不想放!”裴彻平复的心情再次愤怒,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更不明白,你为何能轻易放下,转而投进我兄长的怀抱?”

沈桑宁被他大力攥住,手腕立马红了一道,“你放开我!”

甩也甩不掉,又听他质问——

“你爱他吗?你是不是爱他?”

问爱不爱,有意义吗?跟裴彻有关系吗?

沈桑宁瞪着他,“是,我爱他,你放开我!”

裴彻握得更紧了,“那你爱我吗?曾经,爱我吗?”

沈桑宁也不挣扎了,冷淡且认真,“不爱,我从未爱你。”

此言一出,裴彻眼眸猩红,苦涩道:“为什么,你明明……对我很好,我们相伴二十载,每次我出征,你都嘘寒问暖,替我备下一切所需,关心担忧我,替我生儿育女,照顾家里,难道都是假的吗?”

说话时,他蓦地松开了手。

仿佛是真的不解。

沈桑宁长呼一口气,无奈地笑了,“你从未设身处地理解过我,你不喜欢我的时候,可以三妻四妾,可以抱怨我,因为你有爹有娘有兄长有家世。”

“可我呢,我却不能像你一样,我和我爹闹掰,伯府不要我,外祖家也因此与我嫌隙。”

“我早就没有家了,倘若和离,我孤寡一人,就算行商,也容易被人欺凌。”

“何况我不想一个人,我想要有个家,我在很努力地把宁国公府变成我的家。”

“你以为我是因为爱你吗,我是没得选啊!所以我认真地想好好过日子,与你不生怨,仅此而已,关怀你,是怕你死于战场,儿子还没长大,撑不起家业。”

“但,我从未对不起你,你一年中多半在军营,后来又战死沙场,我从未动过别的心思啊。”

她说了许多,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将这些道出,心里倒是轻松不少。

裴彻怔住,看着她,半晌后,才动了动嘴,“你为何从不与我说,心里话,你若是说了,我就——”

“你要如何,我一点都不想知道,”沈桑宁打断,后退一步,“裴彻,其实爱是可以不用靠嘴说,也能感受到的。”

裴如衍的爱,给予的安全感,她不需要质疑分毫。

想到裴如衍,沈桑宁神色一黯,“你问完了,该换我了吧。”

她面上一片清冷,盯着裴彻,字字铿锵——

“你明知,裴如衍心仪我,为何,你从不提起?”

成婚时,她十八岁,裴彻战死沙场时,她三十八岁。

整整二十载,裴彻是如何做到,一字都不透露的!

裴如衍至死,她都不曾知他心意。

前世除了劳累成疾外,他的郁结于心,又有多少是因为她呢……

裴彻绷着脸,“提了有何用?国公府最要脸面,你以为兄长会为儿女私情,娶弟媳吗?”

他朝她逼近,一字字,透着固执,“沈桑宁,你是我的妻。”

沈桑宁后退,“我不是!”

“你是!”裴彻每朝前一步,藏黑锦衣随身形而动,为气氛更添压抑。

沈桑宁退无可退,背靠着墙,皱眉,“若不是被沈妙仪算计,我怎会嫁给你?”

“还有,你离我远些!”

裴彻就仿佛没听见般,与她靠近,戏谑道:“你再爱兄长又如何,他给不了你幸福,只有我可以,日子久了,你自然能发现我的好。”

沈桑宁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给不了她幸福?

她现在就很幸福啊!

难道他是在指裴如衍会早亡的事?

“裴彻,你莫要口出狂言。”

她相信,今生好好照顾裴如衍,他一定可以活久些的。

裴彻见她气急败坏,就知道自己说对了,“我亲眼所见,怎能算口出狂言。”

从前只道是谣言,说兄长不举,他半信半疑。

自从那天在房梁上瞧见兄长为央央……做那种事,裴彻就完全相信,兄长真的不行。

实在想不通,央央如何能爱上这样的兄长。

纯靠爱吗……

裴彻声音轻柔几分,“央央,即便你今生不能再嫁我,我也会为你守身。”

他顿了顿,眸光深邃,意味深长,“私下,我们还是可以……”

不等他说完,沈桑宁都知道他要放什么厥词了。

他靠得太近,距离暧昧。

她双手推他,也推不动,听了他这话,当即抬手朝他脸上呼去。

裴彻下意识轻眨眼,却是未曾躲闪,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

“啪”的一声,她用尽了力气。

他被扇歪了脸,很快回正,偏执地看着她,“你若不愉,还可再打。”

“呵,”沈桑宁气笑了,“疯子,让开!别挡着我!”

被逼到墙角,她能愉快吗!

裴彻偏偏不让,“手疼吗?”

她当然疼,火辣辣地疼,若非如此,她绝对不会只扇一巴掌。

裴彻看着她,“我还是那句话,前世今生,我只想要你,不管你如何打我,我也是如此,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不介意兄长。”

反正兄长不举,再爱又能如何呢?

每天最多不过是亲亲抱抱,这跟女子和女子之间的磨镜之癖有何区别?

过家家的夫妻罢了。

裴彻再嫉妒,但为了她,也可以忍受。

他低眉顺目,带着希翼,“我可以没有名分的,更不叫兄长知道,不让你难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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