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有趣

第七章

        办公室里，鱼江月听许圆讲完文献，又检查了一下她论文进度。

        许园是她带的第一届研究生，马上研二，同届的还有另外一个学生，是个男生，叫邹廷，邹廷性格比较孤僻内向，平时不怎么找她，但每次找她时，问的问题都比较有质量，她也乐得这样。

        做历史研究比较枯燥，不像别的研究生，主要堆数据、做实验，历史需要大量阅读，大量史料和文献、专著、然后筛选、查证。

        某些时期的历史记载比较少，甚至无料可考，有的事即便是有幸被记录下来，也不一定是真的。

        毕竟有句话叫做历史是一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历史可以遮掩历史。

        处处需要研究者辩证地思考。

        鱼江月由于家庭氛围原因，从小就熟读了很多历史专著，有一定的历史基础，所以考研、读博、发表期刊论文都比较轻松。

        而许园本科时期是学计算机的，据说是家里不差钱，大三才发现不喜欢计算机，反而爱好历史，这才跨考过来的，鱼江月从一开始给她的建议，就是大量阅读。

        许园也很听话。

        缺点就是爱找她。

        鱼江月看了一眼时间：“今天就这样吧，你回去把我给你的那几篇文献捋清楚，你的论文目前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小细节你还是要自己把控，其他的有什么不懂的再在微信上问我。”

        许园是一个戴着圆框眼镜的文静姑娘，鱼江月觉得她哪里都好，就是在她面前很容易害羞。

        学校有的导师和学生的关系不分界线，常常让学生帮忙跑腿，甚至还有让学生帮忙接送孩子的。

        鱼江月恰恰相反，她讲究公私分明，希望和学生的见面永远是在教室或者办公室，所以和学生的关系很纯粹，纯粹的师生关系。

        没想到今天这个害羞的姑娘临走前，竟然又多问了一句。

        “老师，刚刚和你一起的那个人是报考咱们学校的研究生吗？”

        现在四月份，研究生复试迫在眉睫，很多学生已经在联系导师。

        鱼江月知道她说的是宁溪，下意识不想解释宁溪的身份，摇头：“不是，是我一个朋友。”

        许园咬了咬唇：“谢谢老师。”

        鱼江月不知道她问宁溪干嘛，不过四月份是研究生集中复试的阶段，大多数研究生的导师也在这段时间找好的，而且宁溪生得好看，问一问也情有可原。

        许园离开后，鱼江月收拾完笔记本和资料，提着包出来，一看时间，马上六点，她吃早餐时十一点不到，怪不得肚子饿得厉害。

        鱼江月出了学院办公楼，准备先到附近的食堂吃饭，居然看到宁溪还在外面，正笑着朝她招手。

        “你怎么还没回去？”鱼江月惊讶道，她刚在办公室快两个小时，以为宁溪早就回家去吃饭去了。

        “我以为你很快就出来。”

        宁溪有些委屈地看着她。

        “所以刚刚这段时间你一直在这里等我吗？”鱼江月莫名有些内疚，虽然这附近附近有长椅，四月份花开了之后环境也不错，但等人时每一分每一秒都很漫长。

        “是呀。”宁溪走上前亲昵地挽着鱼江月胳膊，没给鱼江月拒绝的机会，“你猜我刚刚遇到了谁？”

        出于愧疚，鱼江月没有立刻让宁溪松开自己，只是有些不习惯，以前杜长澜跟她特别强调过，别靠近直女，直女是她们的天敌。

        她当然知道，和身边的直女朋友相处时虽然也很自然，但不怎么亲密，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她不喜欢与人接触，也就习惯了。

        上一次和她手挽手的人还是孔书辞，但孔书辞比她大九岁，她学习时孔书辞在工作，她工作时，孔书辞还是在忙工作，加上对方又是公众人物，两人很少见面，更多是过年回家才能见上一面。

        没想到时隔多年，再次和一个直女这样手挽着手亲密接触，竟然是和自己弟弟的女朋友。

        鱼江月感慨万千：“你遇到谁？”

        宁溪和鱼江月身高差不多，两个人并排走着，鱼江月身上有股淡淡茶香，不靠近根本闻不出来。

        宁溪嗅着她身上味道，说：“就是之前和你相亲的那个海龟。”

        鱼江月心底一阵好笑，看来海龟这名头要一直焊在章珩身上了。

        “今天周六，他来学校做什么？”

        难道章珩不仅是院长侄子，接下来还要留下来在a大任教？

        鱼江月很不想关心这些，但院长真的很喜欢做媒，如果章珩留下来，院长肯定还会再撮合他俩。

        想到这，鱼江月就隐隐头疼。

        “不知道，他要了我联系方式。”宁溪侧身看着鱼江月，“我给他了，姐姐，你不会生我气吧？”

        “我和他又不熟。”鱼江月莫名其妙，只是见过一面的相亲对象，更何况她又不喜欢男人，要生气也是她弟弟吃醋，她生什么气？

        “那就好。”宁溪突然想到似的，“我好像还没有你的联系方式。”

        鱼江月神色一顿，她们认识时间不长，加上不熟，平时在家里也用不上互相联系。

        鱼江月报了自己电话号码。

        宁溪又凑过来，小女孩一般兴奋道：“姐姐，快同意一下。”

        鱼江月没想到她还有这一面，有些意外，拿出手机，看到微信有个好友申请，直接点了同意。

        宁溪微信id叫做“隔夜的灵魂”，头像则是一个q版的红衣小女孩坐在溪边垂钓，女孩身后是一丛翠绿竹林，还挺有意境的。

        反观她自己，头像是条锦鲤，那还是前两年流行转发锦鲤时，她看到一个国风锦鲤画得很吉祥，就随手保存下来当头像了。

        鱼江月问：“你喜欢冰心的诗？”

        原诗是：我的朋友！起来罢，晨光来了！要洗你的隔夜的灵魂。

        以前鱼江月用来当过个性签名。

        宁溪说：“谈不上喜欢，我只读过繁星春水，当时觉得这个形容很有趣，隔夜饭、隔夜茶、隔夜仇，第一次听说隔夜的灵魂。”

        的确是这样，鱼江月刚看到这个形容时也觉得很新奇，说：“我有段时间很喜欢她的诗和散文，那阵子和人聊天时总是发呵。”

        然后杜长澜以为她在嘲讽人，由于大家都这么认为，渐渐的，她也觉得呵有点嘲讽的意思。

        人就是这么容易被影响。

        宁溪对诗快忘光了，她贴着鱼江月手臂，有些促狭地笑道：“姐姐，你身体好僵。”

        仿佛抱着一块不会动的木头。

        鱼江月身体确实很僵，全程只有嘴巴和脚在动，被宁溪挽着的胳膊直接是直挺挺地垂着，手指都不知道该怎么动。

        她镇定自若道：“我不太习惯和别人亲密接触。”

        宁溪满眼震惊道：“我们只是抱抱胳膊，这就算亲密接触了吗？我还以为要亲吻和□□才算。”

        她们什么都还没开始做呢。

        鱼江月：“……”

        她看向四周，有人从身边走过，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这两个字，可能是从小学习历史，她某方面还是有些保守，不是那么开放。

        鱼江月下定义：“对于我来说，这算亲密接触。”

        宁溪松开她胳膊，好奇道：“喜欢女人的人都会这样吗？既要和男人避嫌，也要和女人避嫌。”

        鱼江月还是第一次和直女谈论这个话题，虽然她也有别的直女朋友，但甚至都不知道她是弯的。

        她嗯了一声，胳膊一旦解放，又有点不知道该放哪里，说：“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样，但我自己是这样，会格外注意一些。”

        不太习惯与人亲密接触。

        宁溪桃花眼望着她：“那我呢，我挽你胳膊，你觉得怎么样？”

        这要让她怎么说？她总不能说想到了昨晚胳膊上的柔软触感，想到了宁溪的胸口柔软。

        鱼江月只能面无表情：“还好。”

        不讨厌，也不喜欢。

        宁溪挽她胳膊时是松松的挽着，她记得上大学时，有个室友特别喜欢挽她胳膊，而且挽得很紧，对方比她矮，她相当于拖着一个人走，后来提醒对方后才作罢。

        “听起来好有趣。”宁溪又露出那种对什么都很好奇的表情，“突然好想尝尝女人的味道。”

        鱼江月：“……”

        宁溪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而且说这话时为什么要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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